疫情以後的幾年裏，Estate Sale 裏有CD收藏出售的幾乎絕跡了。今年初有一個，專程去看了，結果很失望，沒選出什麽。回想起來也是匪夷所思，另一個古典音樂愛好者的三千張收藏，與我的收藏幾乎沒有交集，本應是個寶藏啊，居然一無可選。這個世界真是夠大，夠豐富。
昨天出去辦事，在路過的鄰裏看到一個Estate Sale，回來時看看Sale的門庭冷落，就進去看看。在起居室裏居然一麵牆的古典音樂CD收藏，有四，五千張。細細看去，多則多矣，好版本甚少。看來已經有高手挑過，精華盡去。一個人慢慢看了了一會兒，又來了兩三位，大家一邊挑，一邊聊天，都說怎麽這麽多未開封的。我挑了幾張後，看到Polyansky 指揮的格拉祖諾夫的交響曲全集，是Brillant 合7張CD在一個紙盒子裏的版本，隻有尋常2個CD厚。前不久在一家書店看到這套， 是7個單獨CD，厚厚的一疊。因為已經有了另外的全集版本，就沒有買。按說書店的那個版本少見，更有收藏價值，可Brillant版省地方。這又是一個收藏的選擇題；後來又發現愛爾蘭作曲家John Field的2CD夜曲全集。Field被後人尊為夜曲這一形式的奠基人。可在後輩肖邦夜曲巨大成就的對比下，Field的夜曲居然少有演奏，2010年以前，全集僅Miceal O'Rourke演奏的這一套。收獲了了，正準備離去。旁邊一位提醒說地下室還有一批CD。
地下室有滿滿兩架CD,一千多張。旁邊有幾十箱CD,都是雙層豎疊著，合起來竟有五，六千張！進門處坐著兩位，正在清點他們挑中的幾百張CD。看來這就是先來的高人之二了。
架子上的CD很多歌劇，瓦格納的《尼伯龍根的指環》四部，《飄泊的荷蘭人》，《紐倫堡的名歌手》，讓希特勒落淚的《羅恩格林》，. . .等等一應俱全。但最好的版本卻沒有，可能已經在先來的高人那裏了。我的瓦格納收藏這兩年充實了些。對這些不同版本的精品隻能興歎了。忽然在下麵看到馬斯奈的作品集，是DECCA和DG 聯合出版的23 CD Set。包括《泰伊思》，《曼儂》，《維特》，《堂吉訶德》，《艾絲克拉蒙》，《聖母院的藝人》，《拉合爾之王》，《特蕾莎》八部歌劇，短作品《鍾琴》，和《蟬》，芭蕾音樂，其它歌劇的選場，以及歌曲。一直喜歡馬斯奈，他的歌劇到了精華處，不同於意大利歌劇的熱血，德國歌劇的宿命，而是法國特有的傷感，迷惘。所以德彪西說每個法國作曲家心底都有一個馬斯奈。買下這個集子，心情一振，今天不虛此行了。
英國二十世紀作曲家Bax 的交響曲我還聽不大進去，CD以前零星碰到過，總沒有收集。這次看到Bryden Thomson 指揮的Bax 交響曲全集，是到目前為止唯三的全集之一。可以收集。匈牙利作曲家Bartok的作品這兩年在我的收藏中擴充了一些。前不久從網上德國經銷商買的Bartok CD居然少了一張，是這個商家十幾年來第一次缺失。這次碰到Nimbus Records 出版的6 CD Bartok管弦樂作品集，也值得收集。Neeme Jarvi 指揮的斯特拉文斯基5 CD集子包括芭蕾音樂，交響曲，協奏曲，和其它作品，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很多是一曲一類，收集起來頭緒不易厘請。這集子也有助於提綱摯領。
有時候覺得每一次去Estate Sale CD收藏出售，如同新認識一個同好。朋友之間相識多年都沒有這份兒了解。比如這次的原主人，巴洛克音樂幾乎沒有，古典主義時期音樂也是不成比例的少。收集都集中在浪漫主義，後浪漫主義，現代主義音樂。這個不入凡例，就是個有意思的人。收藏過萬張且過半未開封，也絕對為僅見。中國舊時候有的大戶人家，娶幾十位妾，如花美眷，也並不親近，隻是要個排場。這個類比，是褻瀆了此位收藏家。從他這裏可以開悟的是，收集CD和聽音樂，盡管在大多數人是百分百交集的事，其實可以是兩個完全獨立的愛好。想收集就收集，聽不聽沒有壓力，這是很灑脫的態度。
這次買的CD 全部是未開封的，原來的價簽還在。馬斯奈作品集$192，Bax 交響曲 $68，斯特拉文斯基作品集 $75，單張的CD一律$18.99，一些2CD的set 都要 $30幾。不禁想起舊日午餐時從Tower Records 買個CD , 動輒十幾，二十元的光景。那可是二十年前的事，一塊錢頂得現在兩塊吧。真貴！這位原主人，看他房子是個中中之家，二十年前這房子也就值五，六十萬。而這一萬多張CD就得十幾萬元，真是執著的收藏家。
回到家裏，忍不住打開Polyansky的格拉祖諾夫交響曲全集，一首首聽下去，如同冰河裏遊了一天，回到熱水池中，一百種的溫暖，遍徹周身，貫穿頭頂。封，還是開了的好。
Massenet. Werther - Il faut nous sépar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