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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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60)

(2021-10-27 15:26:21) 下一個

第六十回 武昌城嘩變郎捕頭拿人

肇諒在遼陽城裏貓了十幾天,街麵上也沒什麽動靜,他琢磨著不會再有人來找他。
就一百八十兩的硯台,至於滿世界抓人嗎,都不夠挑費的。就算抓到自己又能怎麽樣,治不了什麽罪,頂多訛些銀子,破財而已。
來在街上吃了點東西,然後開始在遼陽城裏閑逛。
這遼陽城可比奉天小多了,熱鬧的街道就那麽幾條。當鋪一兩家,古玩店也沒幾個。
逛了幾圈也沒敢進那幾間鋪子,怕遇見熟人,熟人嘴快,再把自己的著落傳回奉天那可就麻煩了。
這一天肇諒起的晚,有點著涼了身上不舒坦。
深秋的時候早晚涼,白天還熱,再下幾天秋雨,衣著單薄的都扛不住。肇諒出來的匆忙,沒帶什麽衣物,溫差一大,就感冒了。
肇諒想喝碗餛飩,暖和暖和。他對遼陽城裏不熟,哪有餛飩鋪也不知道,得挨個地方慢慢找。
街上的人大多都穿了棉衣,把肇諒氣的,他越看越覺得身上冷,就琢磨著是不是去買件棉袍。
正好路過一家成衣鋪,肇諒就進去了,店夥計挺熱情,圍前圍後的伺候著。
選好了一件,肇諒試試還挺合身,一問價格他可不幹了。就這麽一棉布袍子,要五兩銀子,平日裏三兩都是大價,這是要搶啊怎麽著。
肇諒把棉袍脫下來往櫃案上一摔,怒道:“遼陽城住的都是有錢人,就這麽一件要五兩,我買不起,您自己留著穿吧。“
夥計一看肇諒急了,買賣要砸,連忙陪笑道:“大爺,不是咱們的價高,東西好不說,眼下關內出了大事,這麽好的洋布沒準就進不來了。您今天買是這價,明天未必還能這價買了。”
出大事了?出什麽大事了?
肇諒盯著夥計,滿臉疑惑。
夥計又道:“哎呦,大爺,您幾天沒出門了,武昌的新軍夥同八旗營嘩變,湖北督軍也反了。聽說臨近的州府也有反的,咱們大清朝算是遭了難了。”
官軍造反?!督軍也反了?
肇諒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大清朝近些年被洋人欺負夠嗆,這些做臣子的不為朝廷解難,還給朝廷添堵,都是些亂臣賊子。
轉念一想,大清朝要是完了,自己那點事也不算事了。如果真如夥計所言,那奉天城也得大亂了吧,不行,得回去,亂世出英雄,回去看看有什麽一顯身手的機會。
想到這肇諒心境大好,掏出五兩碎銀子遞給夥計,抓過棉袍穿在身上。轉身出店門,找地方吃飯,而後雇車回奉天。

尤仲文把手下人派出去,可還是寢食難安。這當口如果因為革命黨的事被參上一本,那可任誰都救不了。早點把那倆人抓回來才是上策。
這一天尤大人剛要入寢,忽有家人來報,說浙江知府發來電報,還是絕密,請尤大人過目。
浙江知府是尤仲文的老鄉,還是同窗,這些年一直都有聯係,關內發生了什麽事都靠這同學知會。
都大半夜了,還是絕密的電報,尤仲文一下就精神了。披上外衣拿著電報來到書房,屏退左右,在燈下仔細觀瞧。
展開電文,尤仲文一看,短短幾個字:新軍嘩變,督軍造反。
這幾個字可要了命了,尤仲文知道同學的意思。如果反賊沒成事,同學絕對不會大半夜的發來密電,那麽說新軍跟革命黨有沒有聯係,這事得弄清楚,要是革命黨鼓動新軍謀反,還成了事……
尤大人首先想到的是奉天城那倆革命黨,他已然派郎桐去抓捕,看樣要抓錯呀。
就這麽折騰了一宿,第二天尤仲文起了個大早,派人去電報局給浙江又發了份電報,打探下那邊的局勢。
等那邊回電過來,尤仲文可驚了,同學說已有好幾個省份通電反清,南方已經大亂,不久就會蔓延到關外,提醒尤仲文早做打算,不要不識時務,誤了前程性命。
謀反這事可是掉腦袋的事,輕易不能參與,想這大清朝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那麽容易就倒的。
可出了這事自己拿不定主意,得跟龔師爺商量商量。
尤知府喊來一個家人,讓他喊人去找郎桐,告訴他先不用辦那份差了,然後再去請龔師爺過來,有事商議。
不大會兒龔慶有來了,尤仲文有難當頭,把對龔師爺的戒心也忘了,隻想問個主意也好應對亂局。
龔慶有給尤仲文見過禮,問道:“大人喚小的前來,有何吩咐。”
尤仲文道:“昨夜浙江府來電,說武昌的新軍嘩變,八旗營也參與了,連湖北督軍都反了。還有相鄰府縣也跟著起事,眼下結局如何還不知道,你看咱們奉天府該如何應對呢。”
龔慶有聽罷吃了一驚,心中盤算,這事是真的,還是尤知府試探自己。
他怎麽會這麽想呢,隻因為在龔慶有心中,尤仲文已經不信任他,隨時可能加害。那麽今天這事是真是假還不確定,尤仲文跟自己問計,若是說錯了有可能被定罪,這個話不好回。
尤仲文見龔慶有不說話,又追問道:“師爺,快拿個主意呀,要是各州衙府縣都已經反了,革命黨得了天下,咱們行動的遲了,豈不要被新朝清算。不但官位沒了,我這滿家的老小性命也堪憂啊。”
“大人,眼下咱們得差人入關,把這事打探清楚,若是傳言有詐,盲目行事隻恐害了大人。若是此事當真,咱們就該聯合張統領,通電反清,沒有張大人聯手成不了事,還望大人三思。”
龔師爺說的句句在理,尤仲文心中誇讚,事就得這麽辦。雖說浙江知府與自己交好,可此時誰都不能信,萬一是對方策反自己,那就是被人家害了。官場上爾虞我詐,對誰都得防著。

按龔師爺的主意,尤仲文要等郎桐回來,讓他在班房裏選個人入關。又命龔慶有去北大營,探探張作霖的動靜,看他是否已知武昌嘩變的事。
龔慶有領命,出府衙乘小轎奔往北大營。

祥德旅館後院,郎桐敲開一間客房的屋門,門一開一妖豔女子立在麵前,把郎桐氣的。
好家夥,老合們住的地方還住上窯姐了,店老板真是不想活了。拿革命黨這事先擱一邊,把店老板抓起來才是要事。
大祥一看郎桐轉頭盯著他,可嚇壞了。大清律聚賭窩娼都是重罪,站門口這娘們兒太坑人了。
郎桐剛要發作,忽聽屋裏有人說話:“門口是誰呀,來的真他媽是時候,本王這堂會還沒開場,怎麽就有攪局的呢。”
一聽有人自稱本王,郎桐就知道誰在裏麵了,心裏說不出的隔應。
烏老四在這嫖娼?不能啊。
剛才還說請朋友喝酒,這娘們兒是他朋友?雖說四爺不務正業,可不近女色,他不好這口。再說了,他想幹這勾當也不能跑這來呀,北市場的明窯暗娼多的是,犯不著在這現眼,不對勁兒。
郎桐心中有了主意,笑道:“咳,我當誰呢,四爺跟裏邊呢,您真是雅興,不跟朋友喝酒,躲這找樂子了。”
邊說邊往屋裏走,站門口那女子一閃身躲在一旁。
屋子裏還有個女子,也是濃妝豔抹。烏四爺翹著二郎腿,正坐在椅子上。見郎桐進來也不起身,說道:“郎捕頭,來的正好,今兒本王生日。這倆大鼓妞真不賴,模樣好調門兒也好,你也一起聽聽,少有的好角。”
烏老四這個騙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好模樣的跑這來過生日,還請倆大鼓妞堂會,當我是傻小子呢,此處定有古怪。
郎桐環視屋內,除了一鋪炕,兩把椅子,還有個炕櫃,再無它物。要說藏人隻有那個炕櫃,那櫃子裏藏兩個人不成問題,看烏老四演的這出定是為了掩蓋窩藏革命黨之實,隻要從炕櫃裏把那二位揪出來,看你這位朝廷親王臉往哪擱。
“四爺,小的不知道今兒是您生日,身上也沒帶著,改日擺酒給您補上,我這兒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說罷給四爺深施一禮。
烏四爺笑的合不攏嘴:“郎捕頭真客氣,來來來,坐這兒坐這兒,咱們先聽上一折。”
烏四爺想讓郎捕頭坐他旁邊那椅子上,可郎桐沒坐,而是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左手邊就是炕櫃。隻要他抬手去拉炕櫃的門,一切就天下大白。
四爺見郎桐坐在櫃子邊,臉上也變了顏色。大祥在門外站著,也嚇傻了。
顯然那倆瘟神就藏在炕櫃之內,隻要郎桐動手,這院子裏的相幹人等就算完了。
郎捕頭看著眾人,心中暗喜,烏老四,今兒你算栽了。即使朝廷處罰不了你,我也得惡心惡心你,平日裏你淨跟官府過不去,想不到終究落到我的手裏。
越想越高興,郎桐笑道:“四爺這窩子選的不錯,屋裏的家什也好,你看這兩把椅子,最次也是晚明的,值了銀子了。”
四爺沒弄懂郎桐要幹嘛,怎麽扯上家具了,就這兩把破椅子還晚明的,這就是兩堆劈柴呀。
郎桐趁四爺迷惑,一抬手抓住炕櫃的門把手,壞笑著看著四爺。
四爺大驚,眼瞅著就要雞飛 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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