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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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43)

(2021-09-25 12:13:29) 下一個

第四十三回 四爺入旅館單挑闞雲祥

大祥近來最不愛聽的三個字就是:革命黨。這三個字還是從白鳳坡嘴裏說出來,後患無窮。

白爺住在祥德旅館可有年頭了,此人除非去外地走穴,在奉天的時候都跟這兒住。所以與店裏的仨人都熟。
走江湖的什麽人都有,可皮行(hang)的好人不多,白爺也不是什麽正經人,昧良心的錢沒少賺。闞大祥無時無刻不防著這個人,隻怕一不留神被他騙了。
今天這位爺神神秘秘,指正旅館裏住倆革命黨,闞雲祥他能不害怕嗎。
“白爺,你知道的還真不少,有這能耐刑部怎麽不招你進京,賞你個主部幹幹。”大祥馬上表示不滿。
白鳳坡也不生氣:“掌櫃的不用怕,奉天府把這倆人放了那是另有所圖,你看不出來這裏的門道,老夫可看得明白。”
眼看白鳳坡要沒完沒了,大祥也不理他,徑直往後麵走了。

尚三旗趴在炕上,暖暖和和,還有馬前卒在一邊伺候。眼下除了屁股疼,其他待遇就跟皇上一樣。
馬前卒去北大營找人未果,一時沒了主意。
時間緊迫,同盟會那邊還在等他的消息,關外三省如不響應起義推翻清庭。到那時宣統如果退至山海關外,據險而守,想一統中華卻也是難事。
在奉天城人生地不熟,想找個明白人打聽打聽都沒有。炕上這位尚三爺魯莽糊塗,跟他打聽還怕他嘴沒把門的,再給說露了。
倆人也沒什麽話說,尚三旗趴在炕頭,馬前卒躺在炕梢。三爺肚子貼著熱炕,烙的時間長了,肚腹之中熱氣升騰,放屁不止。
到最後馬前卒忍無可忍,側頭道:“三爺,忍著點啊。你這連環屁都跟店鋪開張的鞭炮有一比了。”
尚三旗笑了:“馬爺,你這話沒錯,等你有買賣開張,鞭炮錢省了,到時候我去!”
沒心沒肺的尚三旗,差點丟了性命,心境還這麽好,馬前卒還真有些佩服。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胡鄒,天南海北的瞎聊,正在興頭之時,屋外有人敲門:“二位爺,沒睡呢吧,我聽見你們說笑了。”
你都聽見說笑了,自然還沒有睡,闞雲祥是太會說話了。
馬前卒聽出來是大祥,說了句沒睡,請進,就從炕上坐起來了。
大祥進門給屋裏二位作揖,也不客氣開門見山:“二位爺,在下做回小人,有些話挑明了說,您二位別介意。”
炕上這哥倆一聽就知道大祥要說什麽,尚三旗腦袋一歪,不瞅大祥了,任他說出天花也決不搬家。
馬前卒也預感到大祥要說什麽,也不好攔著隻能聽人家把話說完。
“才剛,長春會的倆會長都到了,他倆本想到後麵看看,讓我攔住了。”
大祥先賣個好,那意思是說有人要查你們,我給擋了。
隨後又道:“您哥倆怎麽回事我不多說,現在滿奉天城都知道了。我管你們的閑事要是有錯,那是我該著天罰。要是沒錯……二位爺,找個行宮移駕吧,我扛不住了。”
大祥可真會說話,先點明自己救了尚馬二人,現在自己有難,你二人要不要也搭救自己。
馬前卒不知道還能去哪兒,奉天城他不熟。況且再帶上行走不便的尚三爺,這冰天雪地的往哪走啊。
大祥等著倆人答話,馬前卒是真沒主意,尚三旗可不樂意了。
“掌櫃的,有銀子不賺?咱們給錢,又不是白住。再說了,咱們就這貓著,也不出去惹事,你倒是怕什麽呀。”
闞雲祥心中暗罵,還不惹事呢,就那一破鑼早就把你們賣了。今天來的是長春會會長,過幾天會長沒準就把官差叫來,別的不說,本店隻住老合,憑這一點也能把你們轟出去。
大祥不再說話,站那不走,他不愛搭理尚三旗,那就是一殘疾。他在等馬前卒回話,他是馬爺的就命恩人,知恩不圖報,謂君子乎。
這還拽了一句。
馬前卒從炕上站起來:“掌櫃的,我明天出去找地方,給我三天時間。”
大祥就等這句話呢,目的達到,拱手告辭。
尚三旗聽到這話差點蹦起來,自己這身段還要換地方,這不要了命了嗎。

小炮台起個大早,要去奉天衙門送信。起的太早了,城門還沒開呢,要不是崔老板攔著,早就衝出去了。
終於挨到城門開,小炮台連煙盒子都沒帶,也沒跟崔老板拿車腳錢,撒丫子就跑了。
跑到奉天衙門,把信交給門口的差役,又跑去取燒雞。
燒雞一出爐,小炮台讓店老板把雞腿掰下來,用兩張油紙分別包好。把老板難為夠嗆,哪有先掰雞腿的,品相壞了,丟手藝呀。
小炮台急了,威脅店老板,如果不按他說的辦,再不跟這買東西了。
把店老板氣的,掰下雞腿給他包好,看著他的背影罵道:“烏四爺打哪弄來這麽個混賬,一點規矩都沒有。”
跑回酒鋪子的時候,烏四爺還沒來。小炮台把倆雞腿給崔老板看一眼,然後揣到懷裏。
崔老板看著這隻無腿燒雞暗笑,一會兒四爺來了準得罵街。雞鴨上桌得有翅有腿,跟主家照一麵兒才能肢解。現在倒好,倆雞腿長小炮台身上了,這叫什麽事啊。
等啊等盼啊盼,快晌午了烏四爺才來。
有幾次小炮台都想去四爺家裏喊他,被崔老板死活拽住,這小子今天八成要瘋。
四爺坐到自己那張桌邊,崔老板給端上燒雞,四爺瞟了一眼,隨口道:“拆了吧。”
話沒說完,再仔細一看:“哎!老崔,不對啊,腿兒沒來呀。”
崔老板哈哈大笑,小炮台在一邊也陪著訕笑。四爺一看就明白了,把他氣的。
“小炮台,本王早已把兩隻雞腿賞給你了,孤那也是金口玉言。好歹你讓我看一眼啊,告個別什麽的,你倒是急什麽呀。”

酒鋪子裏一通哄笑,連旁邊的酒客都忍不住了。烏四爺的桌子有隻無腿燒雞,太跌份兒了。
小炮台臉上有點掛不住,低聲下氣的說道:“四爺,我不是著急嘛,你喝完早上這頓,咱倆還得出去辦事呢。”
辦事?!烏老四一拍腦門。
“信送了嗎?”
瞧見沒有,烏老四的心就這麽大,自己的事都忘了。
崔老板在旁邊接話到:“早就送了,城門一開他就去了。”
四爺聞聽心下高興:“好好好,賞!”再一想沒有錢了,於是又說:“等下回一起賞。”
小炮台對賞他這事並不關心,又小聲道:“四爺,你今天還有件事呢。”
烏老四嗯?了一聲:“還有什麽事?”
好嘛,昨天說好的事全忘了,烏四爺就是這路人,心中什麽也不裝,真是緣來則應,事兒堵家門口再說。
崔老板看小炮台都快急哭了,馬上過來提醒:“四爺,昨天小炮台讓人家擠兌了,等你出頭呢。”
噢……對對對,有這事,四爺立刻就想起來了。
“老崔,那個祥德旅館什麽來路?”四爺問。
崔老板把祥德旅館的裏裏外外說了個詳細,烏四爺滿臉的不屑。
“這麽說,這個祥德旅館就是一住老合的窯兒,上頭是長春會,我還以為是尤仲文家的買賣呢。”
聽這口風烏老四壓根沒把這小旅館放在眼裏,可人家現在是攆你搬家,你在人家矮簷之下,光嘴上會氣兒有什麽用。
小炮台不知道四爺什麽底,聽四爺的話那是胸有成竹,心中高興。
這件事有兩個解決辦法,一是壓住旅店老板,說死不搬。二是有能耐再給找個住處,體麵搬家。
小炮台的信送得了,兩三天內龔慶有也未必有回音兒,閑著也是閑著,跟小炮台走一趟祥德旅館,散散心。
這烏老四真是沒溜,跑去跟人家吵架當做散心,滿奉天城決沒有第二份兒。
找崔老板要了十兩銀子,出門沒錢不行。四爺帶著小炮台叫洋車就奔祥德旅館了。
到了旅館門口,四爺讓小炮台去請旅館老板出來。
這還擺譜呢。
小炮台進了旅館的門,看見大祥就問二德在不在。一看是賣煙卷那孩子,大祥說了聲後麵呢。
此時闞雲祥早就把昨天擠兌小炮台的事忘了,小炮台卻又甩了一句:“我家主子在外麵等你,今天就給尚三爺找地方搬家,你出去瞧瞧吧。”
小炮台說完奔後麵跑了,大祥看著他的背影沒琢磨明白,誰?這孩子還有主子?什麽主子,賣煙卷的主子那是賣雲土的呀,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再一細核計想起來了,對呀,昨天這孩子臨走撂了句狠話,說三天之內搭救後麵那倆禍害。怎麽著,還真來了。
嗨,有意思啊,這孩子會不會弄來個更大點的孩子撐場麵,這幫壞小子,除了搗亂整天沒正事。二德要是跟他們混,早晚得學壞。
想到這兒,大祥從攔櫃後麵轉出來,到想看看門外是誰。
出門口一瞧,好家夥,還真站著一位。
看年紀五十上下,衣著麵料不錯,可髒兮兮的。但見在那擰著腰,梗著脖,氣勢還不低。
大祥一琢磨,這不會是那孩子的爹吧,也太沒溜了。但看容貌又不像父子。

闞雲祥都出來了,再無退路,抱拳拱手:“這位先生,有何指教啊。”
這才有烏老四單挑小旅館,大祥二德哭爹 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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