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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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22)

(2021-09-01 10:14:33) 下一個

第二十二回 肇啟軒賣仿品埋下禍根

肇諒在聚雅軒做掌櫃的有小半個月了,整日裏無所事事。怎麽呢,那年月兵荒馬亂,哪還有人收藏買賣古董。

就算有客人來,也沒什麽好東西。再加上洪熙摳門兒,收了幾件玩意兒,都不值錢。
肇掌櫃也不著急,他對得起東家出的工錢。大冷天的在屋裏一貓,跟小夥計聊聊天也不錯。
這一天太陽不錯,外麵也挺暖和。
肇諒跟小夥計站在店鋪門口曬太陽。天氣暖和街上的人就多,來來往往的看著也是熱鬧。
傍晌午的時候,東街口來了頂藍尼小轎。這頂轎子每到一家店門口都要停一下,裏麵的人進到店裏轉一圈再出來。
轉來轉去就轉到聚雅軒。
肇掌櫃早就料到那人能進自己這鋪子,早早的站攔櫃後麵侯著,讓小夥計在門口迎接,客人一到趕緊往裏麵讓。
那人輕衣小帽,穿戴平常,身後跟著一位仆人,再沒別的了。
肇諒覺得此人氣宇軒昂,眉目間透著智慧,卻不知這位爺在古玩街轉了大半天,到底想求什麽。
“先生,您來了,先烤烤火暖和暖和吧。”肇掌櫃滿臉堆笑,從攔櫃後麵轉出來,圍著那人伺候著。
那人把整個鋪子查看一圈,說道:“想淘換件東西送人,前麵看了幾家不甚滿意,您這兒有什麽稀罕之物嗎?”
來人問聚雅軒有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肇諒一琢磨,買玩意兒送禮,這得問問送什麽人。問清楚這事才能挑選相當的東西,拿貴的客人恐怕舍不得花錢,拿便宜的又恐壯不起門麵,挺難的。
“先生,不知道受禮之人喜文還是喜武呢?”肇諒問了一句。
這話問的直接。所謂喜文之人,喜愛字畫、扇麵、玉器、文房四寶等等。而好武的呢,喜歡瓷器、青銅、古床、屏風,得大件的玩意兒。
來人想了想:“我這位友人雖是武官,可尤愛文玩,倒是個細膩之人。”
肇諒一聽就明白了。
“那再多問一句,咱們想花多少銀子呢?”
來人掏出張百兩銀票,在肇諒麵前一晃。
“多點少點都行,東西要真。”來人收起銀票,坐旁邊的椅子上,拴子早就把茶水備好了。
肇諒一合計,文房四寶當中數硯台值錢。正好啊,東家那還有方端硯,雖是仿品,可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來。
那天東家讓自己估價,自己出百兩紋銀,東家差點樂抽過去。今天正好客人想求文玩,那就賣他得了。
“哈哈哈,先生,您怎麽知道小店有鎮店的寶貝呢?”肇諒開始下手了。
那人明白這是買賣口,也不願意跟肇諒墨跡,直言道:“有好東西隻管拿出來,合適我就要了。”
肇諒讓拴子去後麵取那方硯台。轉眼硯台就取來了。
這方硯台此時已是包的裏三層外三層,不但有錦盒,還包著綢緞。光這包裝就值二兩銀子。
肇掌櫃小心翼翼把硯台捧出來,在茶幾上放穩,請來人觀瞧。
來人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有什麽非常,抬眼問道:“這東西有什麽好?”
外行,一看就是外行,敢情今天遇上個土財主。肇諒心中高興,這樁買賣成一半了。
“先生,這叫端硯,養心殿造辦處所製。真正宮裏的玩意兒,您看看底款,大清禦製。”肇諒把硯台翻過來,那人看了一眼,好像也沒看明白。
“保真嗎?”來人問。
這時候肇諒毫不含糊,手拍胸脯:“哪能不保真呢,別看我們店小,真東西有真東西的價,仿品有仿品的價。這方硯台要是趕上好年景,沒有五百兩您拿不走。”
那人又看了眼硯台,問道:“那你賣我多少錢啊?”
肇諒一聽有門了:“我敢賣您貴了嗎,咱們就是可著百兩銀票選的呀。這時節您也知道,哪還有像您這樣的財主,好東西都賣不出好價錢。”
這話說的好,連人帶物全誇了。
那人想想也算是在理,把那張銀票遞給肇諒。肇諒給寫了張收據,拴子把東西包好,店裏又贈了一個和田白玉的小鎮紙,這樁買賣就算成了。
來人帶著家仆,出店門上轎子走了。
肇諒這個美,今天這買賣順啊,客人都沒廢話。要是見天兒的來一位這樣的,不出半年準發橫財。
下午洪熙回來了,肇慶把賣端硯的事一說,洪老板差點樂背過氣去。
那方硯台是他二兩銀子收的,這回可發了財了。
那麽說買硯台的人是誰呢,您猜著了,正是龔慶有。龔師爺買件小禮物,打算送給張作霖,拜見張統領不能空手,這是禮數。
有人問了,龔慶有真不識貨嗎?他還真不識貨,他以為百兩銀子也就能買這個,再好的東西買不下來。
端硯是好東西他知道,但民間的和宮裏的他也分不清。這方硯台做的真不錯,堪可以假亂真。
聚雅軒這樁買賣雖說利大,可他們不知道買主有多狠,更不知道收禮那位更狠。
這就叫貪小便宜吃大虧。

郎桐從廣益街回來,直奔小酒鋪子。他得告訴烏老四,這件事他辦不了,烏老四要是非辦不可,他自己想轍。
到了酒鋪子跟烏四一說,烏老四也挺撓頭。他能欺負的隻是吃朝廷飯的人,他不是江湖中人,胡子、綹子、響馬根本不買他的賬。這事可徹底難辦了。
雖然事辦不了,烏四爺也不讓郎桐走,得坐那陪他想主意。把郎桐氣的,心說你自己都麻爪了,還指望我救你,門兒都沒有。
倆人憋了小半天,郎桐覺得烏老四的酒真不賴,也是這兩天折騰累了,不覺多喝了幾杯。
快到晚上的時候,郎桐坐不住了,不給烏老四出個主意還是走不了。也是借著酒勁,他忽然想起個辦法。

“四爺,跟您熬了一下午了,您也不拿個主意,我那邊衙門裏還有事呢,您得讓我走啊。”郎桐道。
烏老四那腦袋晃的與撥浪鼓相仿,也是有點高了:“走?往哪走?不給我把這事辦咯,你哪都甭去。我還跟你說,黑白道的人物你們六扇門裏的都熟,想跟我裝糊塗,翻錯皇曆了你。”
烏老四耍無賴,郎桐沒轍。被逼無奈走了步險棋。為什麽說是險棋呢,後麵這句話一出口,烏老四準賴上他。
這郎桐啊急著脫身,其實呢也想賺這筆銀子,他的法子萬一行了,錢也就賺到了。
“四爺,我呀,有句話憋半天了,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郎桐道。
烏四爺兩眼通紅:“還什麽他媽是不是的,我答應人家後天來聽信兒,這麽簡單的事你沒辦成,讓我這臉往哪兒擱呀。”
郎桐就知道烏老四會跟自己耍無賴,本來是他自己的事,現在都推給郎桐了。
“四爺,我就一捕頭,您說我能認識誰,跟您交上了都是我的造化。”郎桐還在繞彎子,故意讓烏老四著急。
烏老四是真急了:“郎桐,甭他媽廢話,鐵帽子王要是免死,我都斬你三回了。麻利兒的說你那主意呀,快急死我了都。”
郎桐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慢慢道:“咱們奉天城有個人肯定認識高才承,這是我猜的啊,我覺得他能認識。”
烏老四翻著眼睛想了一下。
“直說吧你,還繞彎子。”烏四爺又火了。
“四爺別急,我覺得吧,龔慶有龔師爺八成能認識山上的朋友。”郎桐說完這句不言語了。
烏老四覺得在理:“嗯,接著說。”
郎桐又道:“再早衙門裏沒少抓土匪,可是您該知道,被殺頭的都不是胡子,該殺頭的都給放了。您琢磨琢磨,這裏邊該是怎麽檔子事兒。”
提起這事烏四爺眼睛亮了,還真是這麽回事。
奉天府一抓胡子就逮起來一大幫,倒末了被砍頭的都是交不出贖金的老實農民。真正的胡子早就交錢跑了。
都說胡子綁票,官府一樣也綁票,還綁的穩當呢。
“這麽說,龔慶有跟胡子有勾聯?”烏四爺說。
“哎!四爺,你可別血口噴人,這話可都是打你嘴裏說出來的。”
郎桐趕緊把自己摘出來,官匪勾結斬立決,不是鬧著玩兒的。
烏四爺也覺得說過了,連忙往回圓:“酒話酒話,要不……你去幫我問問?”
這種話怎麽開口,誰敢去問。一張嘴就說:龔師爺,你是不是跟高才承不錯,我這有件事想托付你。你也甭瞞我,你私放胡子的事誰都知道。
找倒黴呢這是。
郎桐不語,烏四爺也知道這話無法開口。又憋了半天才說道:“這樣吧,你幫我帶個話,說烏老四請龔師爺敘舊,明天晌午讓他來這找我,怎麽樣。”
敢情烏老四也有低頭的時候,郎桐心中暗笑。
“話我可以帶,龔師爺來不來我可不知道。要是到時候他不來,你可賴不著我。”郎桐先推個一二三四五,免得事後落埋怨。
烏四爺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雙眼放光喜上眉梢。
“隻要你話帶到,龔師爺能給我這麵兒。”說完這句又回頭對崔老板道:“給郎爺包十兩銀子,這跑來跑去的買雙鞋穿。”
郎桐一想收不收錢都得粘上這事,不拿白不拿。收好了銀子,起身走了。
烏四爺盤算著日子,明天請龔慶有吃飯。就算龔師爺答應幫忙,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成的事。
好在跟龔慶有照個麵兒,奉天府就不能問斬大老黑,怎麽也能拖上數日,如此一來想轍的時間就夠了。
若問龔師爺能否赴宴,咱們下回 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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