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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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的民國歲月(下部一零二)

(2020-10-30 08:42:46) 下一個

那壁君又返身回到那祁隆府上,與出門的兩位警察碰個正著。康煥看見那小姐先是一愣,而後趕忙打招呼。
“大小姐您回來了,趕緊裏麵請,大奶奶和幾位大爺都等您呢。”
警察聞聽康煥叫大小姐,忽然想起來康煥說槍手是大小姐帶回來的,那此人正是同謀。
同謀近在咫尺,康煥沒喊警察抓人,還畢恭畢敬的往裏麵請,這是要搞什麽鬼。
倆警察錢已到手,不願多管閑事,也沒跟那壁君打招呼,隻是再次囑咐康煥,死者及早入土。他們是怕有人翻案要求驗屍,今天的事可就漏了。
那壁君知道這是來辦案的警察,這就要走也沒跟家屬交代幾句,很不正常。就算警察不交代,康煥也該在警察在場的情況下跟自己說說,兩夥人急著道別,裏麵定有蹊蹺。
康煥往大門裏麵走,警察下台階也準備回去,那壁君一看這陣勢不幹了。
“二位警官,死者家屬在這呢,也不給說說案子怎麽回事,忙三火四的躲什麽呀?”
那壁君一席話倆警察臉上掛不住了。
本來康煥已經說明來人是大小姐,警察就應該跟家屬簡單講講,就算憑那小姐的麵子,他們也不該急著離開。
現在很是被動,倆人知道不能一走了之,不留幾句話這事沒完。真要被人家找上門去,告他們個玩忽職守貪贓枉法,那是一告一個準。
戴白手套那位轉過身:“喲,那府大小姐回來了,你爹中的兩槍……”
“放屁,你爹才中兩槍!”那壁君開口就罵,弄的倆警察不知所措。
康煥一看壞了,鬧誤會了。
按習慣管府上的大女兒叫大小姐,東家的妹妹應該叫姑奶奶。可姑奶奶這稱呼不能亂叫,一般是叫已婚的。雖然未婚的也可以叫,但那壁君至今未嫁,那府人習慣叫她大小姐。
也該著倆警察倒黴,倆人都是新到北平城的,對那家哥兒幾個的事不太清楚,當然也不認識那壁君。叫那壁君大小姐是跟著康煥叫,可他不該把那祁隆當成那壁君的爹。
康煥回身站在警察身前,嘴裏叨咕道:“死喪之地不可打鬧。”又對倆警察拱手作揖:“搞錯了搞錯了,這位是我們東家的老妹妹,不是大小姐。”
警察也很震怒,不是大小姐你叫大小姐,耍戲我們?倆警察吃了啞巴虧,也不想糾纏。接著往外走。
那壁君喊道:“什麽人打死的那祁隆,用的什麽凶器,是否還有同夥,二位警官別忙著走,你們得跟受害者家屬說道說道。”
那壁君受過正規教育,知道法律是怎麽回事,死者家屬有知情權,打聽這些事不算為過。
倆警察也瞧出來這位是個明白人,恐怕混不過去,無奈說幾句吧。
戴白手套那位推開身前的康煥,一邊摘手套一邊道:“凶手開了兩槍,中脖頸和右肋,凶器是德國造毛瑟槍,槍械和彈殼已經采集到手。目前凶手在逃,還會有人過來繼續問案,大小姐聽清楚了嗎?”
警察特意把大小姐三個字一字一句說出來,簡直是在有意羞辱。這把年紀嫁不出去,還窩家裏當大小姐,恬不知恥。
那壁君當然明白他們那點心思,眼下沒空跟他們打嘴仗,聽警察的意思凶手必是石奉山,這康煥真不是東西。
“凶手是怎麽進到府裏的,找我四哥有什麽事?”那壁君問。
倆警察真不樂意了,這不明擺著叫板嗎。康煥都說了槍手是你帶回來的,你還有臉問?
這下牽扯到一件事,如果槍手真是大小姐帶回來的,那麽她就是同案,沒準還是主謀,凶手跑了不逮她說不過去,既然碰上了,還不依不饒……
哥倆小聲一商量,另一個從後腰把手銬就拿出來了。
康煥一看不好,事要鬧大,忙過去安撫倆警察。那壁君也看出來警察要抓人,甭問了,要抓的是自己。
警察推開康煥,對那壁君道:“你是那祁隆的妹妹?”
那壁君答是。
警察又問:“槍手是你帶回來的?”
那壁君說:“誰是槍手?”
倆警察心中暗罵還他媽裝傻,你帶回來的人就是槍手。看樣是想借著大小姐名頭耍賴,那不成。
到這份上得公事公辦,康煥已經舉報你帶凶手回來,他不當場指正我們不能裝看不見。先拘了再說,想贖人掏錢。
倆警察推開康煥,過去就把那壁君拷上,拉著就奔停在路邊的小汽車。
康煥嚇壞了,大爺二爺三爺都在裏麵等老妹妹,這下大門都沒進去就給拷走,一會兒問起來怎麽回答。
自己隻想嫁禍石奉山,沒想牽連大小姐,這大小姐也是多事,那石奉山跟你非親非故,你偏護著他幹嘛,這不是有病嗎。
小汽車一走,康煥連滾帶爬往府裏跑,看見幾位老爺連忙稟報,大小姐勾結槍手,被警局的差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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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昏迷很久,醒來時已經傍晚。
大夫派人給送來晚飯,文瀾坐在床邊也沒心思吃,他還真上火。不為別的,以前惹事有姐夫給他解套,現在倒好,姐夫成首犯了,誰能給姐夫解套?
大夫給奉山量了體溫,又喂了兩片藥,告訴他沒有生命危險。隻不過肩膀被打穿,想全部愈合得幾個月,還說奉山命好,槍手再歪一點就擊中後腦,那也就不用躺著遭罪了。
診所裏的人都走了,隻剩下石奉山和文瀾。
文瀾怕石奉山罵他,離遠遠的坐著,眼睛卻不住的往這邊瞅,他怕石奉山死就咯。
奉山心裏惦記著文珊跟老何,出了這麽大的事,幫會的人不會放過他們。
“文瀾,你過來。”石奉山聲音微弱。
文瀾雖然極不情願,可不敢不過去。
“姐夫,有什麽話,你說。”文瀾說。

“你去眾口宜書館找關老板,讓他帶你去找你姐和何大叔,讓他們趕緊跑。”
文瀾一聽讓自己出去辦事,心中害怕。他知道幫會的厲害,在奉天城就領教過,北平城的黑幫比奉天城的還霸道。
今天又眼瞅著那祁隆斃命,死個人也太容易了,他很怕再被幫會逮著,人家必然替主子報仇,那自己性命不保。就算沒殺自己,倘若打聽姐夫下落,自己也扛不住,倒是把姐夫害了。
“姐夫,現在出去不妥吧,賭場的人肯定滿世界找咱們呢,要是被他們逮著,不但救不了我姐,咱們可就全完了。”
石奉山哪能不知道讓文瀾出去極其危險,可不讓他去又能讓誰去呢。眼下最好的結果就是那壁君已經通知文珊老何,把他們送走安頓好了。
“天已大黑,你去大柵欄眾口宜書館,找關老板,他住書館後院,通知你姐他們趕緊走,你也跟他們一起去,不用回來了。”
石奉山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又指指自己長衫。文瀾從長衫兜裏摸出幾塊錢,咬咬牙,站起身來。
“姐夫,我找到他們就回來接你,咱們一起走。”
文瀾出了診所後門,最後這句話讓石奉山頗感安慰,小舅子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就是家裏慣壞了,慣子如殺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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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煥跌跌撞撞跑到後麵,客廳裏幾位大爺都在,正商量這喪事怎麽個辦法。老四死了哥幾個一點都不上火,給那家招罵的主兒可算沒了,倒是一件幸事。
仨人單等老妹妹過來,人湊齊了最後商定。沒想到老妹妹沒來,康煥到是送來個壞消息,那壁君被警察帶走了。
大爺第一個就翻了:“怎麽個茬,死一個了還不行,這又綁去一個,這是要給那家滅門啊。”
二爺慢性子:“眼下北平城誰當市長呢,派人去下個帖子,北平治安極差。土匪亂殺人,警察亂抓人,想當年大清國可不是這樣。”
三爺比那哥倆明白,也不發牢騷:“為什麽抓大小姐?”
康煥答:“殺我們家四爺的那槍手是跟大小姐一起回來的。”
噢?三爺盯著康煥,已經感覺到老四的死沒那麽簡單。
“壁君帶來的人殺了老四?”三爺問。
康煥點點頭。
“你當時在場?”三爺問。
“在場。”
“起因是什麽事,那人下死手?”三爺問。
康煥琢磨該怎麽回複這話,說因為想霸占金佛而去抓捕殺手的親戚?這話不能說。說那殺手想搶奪四爺手裏的金佛,也不占理,金佛還沒到手呢……
康煥一卡殼,三爺有點疑心了,於是不想再問,先把老妹妹撈出來再說。
“電話在哪,給我接北平市長,我倒看看誰敢抓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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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警察把那壁君帶回北平警察總署,進大門一下車,就有人認出那壁君。
警局裏大部分都是前清留下來的差役,哪有不認識那家大小姐的。一看那小姐還帶手銬,知道惹了禍了,有人趕緊跑到局長那報告,說那家大小姐拷著進警局了。
局長本來正準備下班,晚上還有個飯局。一聽說把那家大小姐拷回來了,哪還有心思吃飯,立馬跑下樓去,躲樓門口向院子裏看。
好家夥,真是拷著回來的。
局長叫人趕緊去命令那倆蠢貨把人放咯,不管什麽罪過,就算殺了人都得放。
請神容易送神難,人家要是不走那可是禍事 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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