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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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範城隍(6)

(2018-06-11 06:37:00) 下一個

奉天和北平的往來書信最快也得十天,再算上範清折騰折騰半月能有回複就算不錯,六爺無事可做忽想起來塞爺還托付了一封信差點忘在腦後,趕忙打開箱子翻找,箱蓋一開一股寒氣刷的漫了出來,六爺不禁打個冷顫。都說這東西不對,可這感覺在北平的時候就有,若不是冥器哪會如此寒涼,找到了那封信揣進裏懷,把箱蓋呯的扣上,屋裏感覺舒服了一些。

小南關教堂原建清光緒四年,法國傳教士方若望所建。1900年被義和團焚毀,1912年由南滿教區法國蘇悲理斯主教利用《辛醜條約》中的庚子賠款在原址上重新翻建。六爺叫了輛洋車載到教堂門口,這教堂宏偉壯觀,方圓十裏就它顯眼。
教堂大門緊閉,今天不是禮拜日隻有旁側小門開著。六爺敲門裏麵出來一個華工,說明來意華工說主教不在去了青島,隻能把信留下轉交。六爺想想不能白來也隻好如此,把信交給工人,回轉北市場,臨走問了主教名字,叫:康利斯坦。
叫了洋車去聚賓樓吃午飯,郭七看見六爺喜出望外,他聽郭六說事沒辦成勸六爺別急,六爺心知都是場麵話,也就自管填飽肚子。飯畢,走出聚賓樓漫無目的閑逛,關外春天來的晚,下午太陽還算灼熱,氣溫略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這一路遇到戲樓就進去聽一段,真是不成,叫小番高腔送不上去,跟京裏的角沒法比。遇到相聲園子又進去聽聽,包袱不響,貫口不清,全憑嗓門夠大,扔了幾毛錢出來繼續溜達。見有間茶館裏麵傳出來大鼓書的樂聲,六爺最愛聽大鼓,抬腿往裏就進。說六爺愛聽大鼓,不如說愛看大鼓妞,那旗袍開起到嘎子窩,一舉手大腿露個全影,那叫韻味。園子裏人不多,六爺挑前麵的座位坐下,前排人少,因為茶水貴時不時還得賞兩個大家都不願意花這冤枉錢。六爺兜裏有倆閑錢就愛顯擺,在京城的時候這大頭錢沒少花,公子哥不捧大鼓妞讓人家笑話。聽曲牌像是《西廂記》,大鼓妞年紀有點大,叫大鼓嫂子更合適,旗袍開起也不理想,六爺當時就沒了興致。跑堂夥計把茶已經上來也隻能喝一杯再走,捧一杯茶的場還是要的,喝著茶水磕著瓜子,那大鼓嫂子唱的有氣無力,場下眾人聽的無精打采,正當百無聊賴之際後麵的觀眾起義,摔碟子摔碗倒彩不斷,六爺知道這是因為大鼓嫂子唱的實在太差,頭也沒回,咱行家不能因為這點事露怯。
但凡這種事,要不是旁邊有捧角的一般沒人起哄,都知道吃張口飯的不容易,但要是旁邊有人捧這水平的藝人,那一定有砸場子起哄的。六爺心合計這奉天觀眾水平忒次,還沒品,京城就是好啊,玩什麽都地道。大鼓嫂子一看有人砸場子連忙退場,又上來個說山東快書的,當啷當啷當啷撞的六爺犯困,正琢磨是回店睡還是在這眯會,忽聞後麵又吵了起來。聽一女聲道:“你們訂了六套餅,送來了又說要四套,還要賒賬,這不是欺負人嗎?”
六爺這覺算是沒了,回頭看去卻是禦膳餅店的女子,六爺忽的站了起來想瞧個究竟,後排靠門的那張桌坐了三個人,短衣襟小打扮,模樣長的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一看就是地痞流氓,其中一個說:“不就幾張餅嗎,這次沒錢下次準給你,滿北市場打聽打聽我賀長發是賴賬的人嗎?”女子說:“你愛打聽你自己打聽去,今天差我一個子也不行。”那姓賀的小子一看下不來台階站起來就要動手,六爺離的遠想去阻攔已來不及,眼瞅著這一巴掌就要打在女子身上,忽聽一聲鞭哨脆響,啪的一下抽在那小子手上,那個準頭是恰到好處,這小子的血可就順手腕流下來了,小子剛要發作見一奉軍軍官一步跨了進來,馬鞭在手是威風凜凜。
女子看見這軍官眼淚刷的就下來了,軍官說道:“二姨,怎麽回事?”那仨小子一聽軍官叫這女子二姨,扔下兩塊大洋從軍官身邊擠出門外撒腿就跑,軍官也不追趕,女子撿起大洋自己收了一塊另一塊遞給跑堂夥計:“碟碗都是他們淬的,收著吧。”夥計哪敢收錢連說不用,軍官點點頭夥計才把錢交到櫃上。二人走出園子,園子裏一切照舊,山東評書繼續當啷當,茶客們也是見慣了這種事,沒人放在心上繼續聽書。今天最便宜的是跑堂夥計白得了六套熏肉大餅。
六爺看女子沒了危險心放在肚子,這又覺得有點餓,抬頭看天也到了晚飯時間。想剛才沒能幫女子一把有些愧疚,於是扔了一塊錢在桌子上也跟在兩人後麵向禦膳餅店走去。
軍官牽著馬與女子並行,女子說:“安子,你怎麽跑這來了。”軍官說:“我餓了想去店裏吃點,姥爺說你去冠芳園半天沒回來,店裏這點正忙讓我接你。”女子沒作聲繼續前行,軍官又說:“店裏人手確實不夠,姥爺年歲大了該再招個夥計。”女子歎到:“這點進項剛夠吃飯哪有餘錢招夥計。”軍官也不作聲,不刻到了餅店。
軍官把馬栓在門口,女子先行進屋,軍官隨後也走了進去,六爺腿腳慢緊趕兩步也走了進去。果然人多,幾張桌都滿了,六爺隻好在門口和另外兩人拚桌。老掌櫃看女子回來很是不悅,嘟囔道:“幾步路怎麽去這麽久,這邊都開鍋了。”軍官想解釋幾句,女子拉了他一把拿起圍裙係上到後邊忙了,軍官脫去軍裝換件褂子開始幫們收錢上餅也忙的不亦樂乎。

六爺也不急著點菜,過了一會老掌櫃才看見他,連忙走過來滿臉抱歉:“慢待慢待,老眼昏花忙不過來了,爺您來點什麽?”六爺微笑:“還是上回那套,不急。”六爺嘴說不急,肚子咕咕叫,老掌櫃好像忘了這事一直也沒拿吃的過來,屋裏客人走了七七八八,就剩六爺傻傻的坐著,忽然間老掌櫃,那女子和軍官同時都看見了他,眾人一鄂,老掌櫃連喊該死,女子連忙盛湯,軍官過來陪笑連說對不住對不住。
老者端出熏肉,大餅,灌腸,蔥絲麵醬要六爺和他們一起吃,這頓請客,六爺也沒推辭,四人坐下,老者告訴那軍官上板停業咱們喝點,軍官去上板,老者去拿酒。六爺看那女子越看越順眼,悄聲道:“下午我也在,離的遠沒借上勁。”女子一楞,笑了一下點點頭。嗬,就這一笑,六爺骨頭都酥了。
酒飯齊備,三個人就喝了起來,天南海北,雲裏霧裏那叫一個高興。六爺喝的興起,主要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嘴也沒了把門的,就把怎麽來奉天有什麽什麽什麽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那軍官說:“地契的事到不打緊,年頭太久誰家還會有地契,隻要能證明你是範家後裔,警備廳那邊他可以找人幫忙說上一聲。”六爺一聽連忙道謝,又和軍官幹了三杯。那老者聽罷六爺述說手端酒杯久不作聲,女子碰碰老者胳膊:“爹,怎麽了你。”老者看著六爺略有所思:“你說範家留在奉天的後人,我到好像認識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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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清靜 回複 悄悄話 這是不巧不成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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