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虛構作品：高三少年追風記（連載六十二）

六十二、

數學老師對全班說：“要去考保送生考試的同學出來一下。”幾分鍾過後，我跟另外幾個同學圍成一圈站在了走廊上樓梯口外，把數學老師圍在中間。我們背對著教室裏麵的燈光，老師背對著後麵漆黑的樹。老師開始問我們準備的情況，問到我的時候，我簡短地答了一句。老師說：“你還好呢，你要好好準備考試，不要在那裏玩手機。”說著還把手裏我的手機舉起來晃了晃，被我掛在手機上的那條粉紅色的繩子在擺來擺去，周圍的同學全笑起來。“你剛才玩手機在幹嗎呀？”“我在看時間。”我這個回答，真是厚顏無恥。老師說：“好吧，我就暫時相信你在看時間。我就擔心你的麵試呢。這個手機沒收了，噢。”我不願意，可是沒辦法。轉身一看，潮的手機早就在前幾個星期被收了，他總是找我，用我的手機給他母親打電話。老師又向我們講今年可能會錄取的情況。今年，可能會錄取的人不多。大體上，就是明年就要取消保送生考試了，所以，今年減少名額，名義上有過渡的意義。在我報考的這所學校，可能每種類別會錄取一個學生吧。聽了以後，我覺得我還是有一定的可能性被錄取的。接著，我就在意淫了。

我回到座位上，已經沒有手機可以玩了。我看了看坐在講台上等同學們找他輔導的數學老師，他坐在那裏。有位同學讓我看老師，他手裏在撥弄我掛在手機上的那條繩子，粉紅色的。這位同學覺得很有意思。至於它的由來呢，前幾天，我看到潮的手機上掛著一個小娃娃，感覺很新奇，別人問他，哪兒來的呀？他答，別人送的。結果有一次，那小娃娃掉了下來。我端詳了一下自己的小手機，也可以嗎？隻可惜，沒有人送給我這類小掛件呢。我傷心之餘，也在周圍觀察，有沒有這樣的小玩意兒。那段時間，我之前一直用的一個水杯被我不小心弄的不能再用它了。我母親就給我買了一個綠色的，綠色杯體，綠白相間的蓋兒，好像翡翠。但是，沒過一星期，它的蓋兒就被我摔破了一小塊兒，殘破的一圈兒漏出了水，我很懊惱，就不再用這個杯子了，而是把它放在學校裏，任其發展。回到家，母親說，你以後就用家裏外婆給我們裝生薑的杯子算了。我開始不太願意，我說，還不如用礦泉水的瓶子呢。後來，我想了一下，這杯子挺像班上不少同學用的那一種，我從內心裏，還是挺喜歡的，上麵掛了一段粉紅的繩子。於是我便同意了。在一個周末，我跟母親僅僅短暫相聚的一個白天，母親在廚房裏忙著燒飯之餘，說，好，我幫你把這個杯子洗幹淨，就沒有生薑的味道了。於是傍晚它就盛滿了白開水陪我到了學校。可是，就在這星期的一天，它從我的桌上翻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水都流了出來。我一看，蓋子裂開了，它的耳朵也斷了，掛在上麵的粉紅色繩子不見影蹤了。我懊惱極了，發誓不再用水杯，於是我買了一瓶礦泉水，從此用它的瓶子接水喝。又是一個周末我回到家，母親問我杯子呢，我說壞了。那你拿什麽喝水？我說，礦泉水瓶子。母親說，這不行的，怎麽又摔壞了呢？拿來我看看，怎麽壞了？母親看了說，哪裏壞了？不就是這兒斷了嗎？能用的。母親的朋友一看，對母親說，你看，這兒裂了。“那我去重買一個，不能用礦泉水瓶喝水。我說：“真的不用的。”可是母親不聽，於是，我又有了一個無色的杯身、藍色蓋子的杯子，這下，它用了好久，我總是小心翼翼地，不讓它摔在地上，可是，這樣仍無法避免。可是，盡管它摔在了地上，可是還沒壞。我撿起它，仔細地看它、撫摸它，總覺得它哪個地方毛糙了一點兒，我又讓它受委屈了，它真可憐，我對不起它。可是它一直陪著我，我以為在經曆了一段時間的摔杯子以後，它就將要是那個陪我度過剩下的時間的杯子了。再說到找小玩意兒。那天第三個杯子摔了，我趴在地上找來找去，就是看不到紅繩子在哪兒。我終於發現落在了小板凳下，那裏滿是灰塵。我趕緊把它撿起，撣掉上麵的灰，還拿去衝洗。我想，這個倒可以掛在手機上呢。於是，這件事情就成了這樣。

沒了手機，不過我還有一天，就可以回家了，母親不用再擔心我在學校吃了不好的東西了。一天的中午，雷還想跟我一起去吃飯，我說，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吃飯了。他並不相信，認為我在跟他開玩笑。他說：“生病了就不能吃飯嗎？”我陪著他一起走到宿舍樓下，我就上去了，留下他一個人往食堂走。母親說，下周，讓你父親來送飯。她跟父親講了我的病情。經過每天吃藥的治療，我想，那些“細菌”已經在我的腸道裏滋長了好幾代，形成了好多菌落吧。我確實已經好多了。可是我還是覺得肚子很飽脹。我滿腹狐疑，為什麽“腸胃炎”會導致腹脹呢？這是真正科學的嗎？它的原理是什麽呢？我回想起當時在醫院看醫生的時候，由於我的不擅交際，並沒有把腹脹的症狀說清楚，也不知道醫生有沒有聽清楚。也許是我患了另一種奇特的疾病而被誤診了呢。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是真實存在的，我比較擔心，決定周末回家以後上網查查這件事情。在周六的晚上，我回到了家。父親在家裏等我，他煮了一大鍋稀飯，他竟陪我一起吃稀飯。他很遺憾地說，怎麽得了“腸胃炎”呢，爸爸也不能做好吃的給你吃了。

沒有了手機，我在家裏看台風，時候已經是深冬了，該什麽也沒有了。人們說中太平洋有熱帶雲團，我也隻是聽著。畢竟，不知道今年，還會不會有台風了。我可不喜歡明年的第一號台風，叫做“悟空”，這太大了，不好。

我把我的手機被收了的事情告訴了父親、母親，母親說，好啊，那你以後就不要玩了，好好學習。以後我每天中午送飯，你爸爸晚上送飯。我跟父母親商量好了什麽時候來。父親沒有去過我的宿舍，我還對他說，是上2樓以後往右的倒數第二間。父親連聲說，知道了。

我想，下周我就要真的到北京去了。我想，數學考試我都沒有複習，至少該把去年的題目看一看、做一做吧。我曾經還決定要把以前在生物競賽班蹭課的時候記下的筆記拿回學校，邊看就當複習生物呢。於是我在我上網的時候，就搜索了一下清華大學保送生考試的試題。我發現了很多麵試題，有不少就是上次“模擬麵試”的時候見識過的題目呢。然後我還發現有2012年保送生考試的試題呢。我想，那不是我們將要去考的試嗎？這絕無可能。一定是他們把2011叫做2012，把我們的考試，叫做2013，對，一定是這樣的。可是，時間實在太緊了，前麵的時間，都被我浪費掉了！我決定，找一份數學試題。化學試題就不用找了，就看那本書上的。生物的話，之前根本就沒有藍本，怎麽找？我找了一份數學試題，2012年的，我一看上麵的題型都十分常見，有填空題和幾道解答題，甚至比數學競賽還要簡單不少。這真的就是保送生考試的題目嗎？我十分疑惑，不過還是下載了下來，存儲在我的閃存盤裏。到了該上學的時間了，我沒辦法再一探究竟，隻好扔掉它，然後跑到母親那裏洗澡、吃飯。

母親送我到學校，在不到校門口的地方我執意下了車，讓母親回家。周日傍晚的學校門口車水馬龍，人頭攢動，水泄不通。各色商店、小販攬客手段五花八門，各色彩燈閃閃發光。我沿著沿街小商店的門口，擠到了經營複印的一家賣飾品的小店，那裏有好多人等著印東西。今天過後，他們就出不了校門了。外麵買各種小吃的學生們，也正是這麽想的。我把閃存盤插上電腦，打開我要打印的文檔，告訴這裏的老板，用了兩張紙，把這短短的一份考試題印了出來。這，就是我複習的材料和成果嗎？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深信不疑，帶著它穿入走進校門的人潮裏。我想起，潮好幾個星期前就在做這些題目了，當時他的同桌麥印了厚厚的一本曆年題目，他一道道地全解決了。而我當時還處於懵懂中，不知道那是拿來幹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