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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虛構作品:高三少年追風記(連載七十)

(2022-11-15 07:18:06) 下一個

七十、

中午,參加了考試的同學都聚到一起,考數理的同學也來了,有潮、麥等人,我們忙詢問他考得怎麽樣。潮還是一貫地高深莫測。中午我們到位於第四、五教學樓北麵的清青餐廳吃飯。清華校園裏麵很多餐廳以“清”命名。所謂的“清青餐廳”,其實是一個售賣炸雞、漢堡等快餐的餐廳,類似於校園中的肯德基。窗口和內部的裝飾也和肯德基差不多,唯獨不同的是招牌的主色調是綠色而不是紅色。在窗口前麵排長隊點餐,我們都吃一些“洋快餐”解決中午飯。我還不知道該買什麽,到窗口前就隨便點幾個東西,然後用現金付錢。接著,大家都到後邊的一張桌子坐下來,大家一邊吃一邊討論,還是蠻開心的。健跟我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是我們剛才考的,是物理題。有三個球在光滑的水平麵上,用一個去撞另外兩個,它們會怎麽運動。這到底應該怎麽做。”我粗略地想了一下,以為這是一道簡單的題,就跟平時做過的動量守恒題目類似,我都能做出來,於是我就答應健,幫他考慮一下。但根本沒有想到,平常的動量守恒定律,都是直線的,你見過平麵上的動量守恒定律嗎?從來沒有。所以,雖然我在桌子上比劃了半天,但是一無所獲。

在吃完了午飯以後,下午將要發生的事情更令我感到緊張。那是麵試。我從來都沒有參加過任何麵試,這是我的第一次,我會不知道怎麽做才好。況且,我報的是生物學院的麵試,要求專業知識能夠過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報生物學,而且在明知道要單獨進行麵試後還是沒有改變我的選擇。也許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喜歡生物學,對生物學了解很多,而且有可能去學生物學吧。好在進行單獨麵試的,還有好多報數學、化學專業的同學,他們是因為參加了“金秋營”,被推選參加這些專業的麵試的。一點鍾,告別了這些同學,我獨自一個人在雪地上往南走,走進了新生物館。

按照指示,我來到了生物館一樓的一間特別大的會議室。我以為要在這裏參加麵試,可是卻是讓我們在這裏等候。等候麵試的人們都在熱烈交談,我找到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在柱子旁邊。這間會議室內一排一排的桌椅,前邊是個大講台,中間的幾根柱子,把空間分隔開。越是臨近麵試的時間,我在這兒就越發緊張。之前母親叮囑我要了解他們生物學院的一些著名教授等,我完全不在意,我覺得麵試不會有那麽重要。到了規定的時間,一些管理者模樣的人進來,到前麵宣讀了一些事項。接著,他開始點名。在確認了到場的同學之後,他說麵試開始,依次叫到名字的學生將會被帶領到麵試場所。於是,他開始依次叫學生的名字。坐在我附近的一位女生,穿著像雪一樣白的衣服,留著飄逸的長發,好像傳說中的仙女。她對我說:“你是從哪兒來的?”我就回答她,然後,我們聊了起來,她跟我聊到了生物學專業的一些事兒,我度過了等待麵試的一段時光。後來,她被叫到名字,離開了會議室。我忘了跟她聊了哪些內容,而且,也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了。

不一會兒,我也聽到了老師在叫我的名字,讓我準備。接著,我就出門,被一位年輕人領著上了四樓。在樓梯上,這名老師問我來自什麽地方,我說來自海南,他說:“那你一定是第一次見到雪吧?”我說是的,但是其實我見過雪。他領我上了四樓,在樓梯口,他指著對麵的門說,那裏就正在麵試,我們在這兒等著。我透過門上方的窗看見裏麵是灰色的。過了一會兒,厚重的木門打開了,他讓我加油,我走了進去。

房裏很寬敞,空蕩蕩的房間整個是灰色的,隻有正對門口的中間擺著兩張桌子,後一張桌子的後麵,三位老師麵對著我進來的方向坐著,我向他們打了招呼,說老師好。他們示意我坐在前邊一張桌子前,我們中間隔了兩張桌子。我很緊張。其中坐在中間的一位看上去年紀比較大的老師一上來就用英文對我說:“你能用英語做一下自我介紹嗎?”我聽到從老師口中說出來的是英語驚呆了,我沒有準備,一下急了,在這之前想好的該說的話全忘了。我用英語說了我的名字,以及我正在就讀的中學,然後,就不知道再說什麽。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擠出幾句話。老師見我講話吞吞吐吐,講不下去了,改口用中文跟我說話。我想,這些老師用英語問我的原因,大概就是我在個人介紹的那張表格上,個人特長裏麵填寫了英語吧。從特長說起,我還填了“地理”、“中國古代文學”,實際上,“中國古代文學”我一點兒把握也沒有。我不知道我為什麽填在上麵。可能自己真的沒有什麽特長好寫,在老師家長的慫恿下,就寫了這些。他們說,你想到什麽就可以寫上去。我想到我這一年受潮的影響去聽了幾首古風歌曲,就算是“中國古代文學”了?真是好笑。老師問:“你說你平時的愛好是這些,那麽,你一般從什麽途徑獲取你愛好這方麵的信息呢?”我沒想到老師會這樣問,我隻好回答說從網上。老師點點頭。“你在來我們生物學院麵試之前,有沒有從各種渠道了解一些我們學院的信息呢?”我啞口無言,隻好說沒有。老師說道:“沒有是吧。”看來老師們對我失望透了。他們發出了關於我的最後一點疑問:“你平時與同學、父母交流多嗎?”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問題,我想了一下,平時我跟母親的交流挺多的,就說:“我跟同學、家長的交流挺多的。”老師們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又問道:“你跟同學、父母的交流當中,說話的聲音也像現在這樣小嗎?”我更是驚恐了,我完完全全沒有想到,老師們竟然在麵試裏麵這樣問我!我原來準備回答的那些問題,竟然一個也沒有用上。更何況,我根本沒有覺得我剛才回答提問的聲音有那麽小!老師們都聽見了啊!我沒有預料到要回答這樣的問題,隻好說:“我平時與同學家長說話時聲音不是這麽小。”老師一定覺得不敢相信了。他們開始從我的性格入手,剖析我:“你的性格是不是有些內向?”我回答說是。他們接著說道:“那你覺得你的這種性格跟什麽有關呢?”我越發感覺不對勁兒,但隻能硬著頭皮回答。我想到母親常氣憤地說我的這種討厭的性格是父親遺傳的。我回答:“可能跟我父親遺傳有關吧。”之前根本沒有談到生物,卻在這裏談到了遺傳。我此時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了。我還沒有意識到這幾位老師準備不要我。事實上,直到回到學校,麵試成績出來以後,我都不知道我那天的麵試究竟有多差。他們送走了我,我離開了麵試室,感覺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在外麵等候的引導者問我麵試怎麽樣,我回答說還可以,就跟他一起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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