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虛構作品：高三少年追風記（連載七十三）

七十三、

汽車從這裏開走，夜幕也漸漸降臨，我們進入了北京城的繁華之中，華燈璀璨，汽車在街道中轉來轉去，停在一條小街道邊。橙紅色的路燈照在街道上，街邊尚有積水成冰，夜晚顯得黑黢黢，但是街道兩旁的霓虹燈不停閃爍，飯店裏又很繁忙，這是吃北京烤鴨的，老師的友人邀請我們這些同學到這裏吃今天的晚餐。晚餐結束以後我們就要奔赴機場，因此我們覺得不要太麻煩，要早點兒吃完。我跟同學們一起坐在包廂裏的桌邊，脫下了厚厚的羽絨服，邊吃飯邊聊天。晚飯後，汽車又帶著我們上路了。四天後，我們回到了首都機場。

晚上的飛機21:00起飛，將於0:50到達。在機場候機樓的角落、盡頭，幾個登機門圍成一個圓形區域，在登機之前，我靜靜地等著，看見玻璃窗外麵，橙紅的燈光照在水泥跑道上。這個時間我們的周圍所有的登機門都關著，已經沒有什麽飛機，也沒有多少人在等。隻有外麵的燈光透射進來，把裏邊也鍍了一層金色。飛機晚點了一些時間。待到登機了，一群人全都衝上前去，蜂擁到登機門口，我當時也跑得很快。

過了好長時間，飛機升上了萬米高空，在中國大地上飛行。萬米高空的機艙，舷窗外，是漆黑的天穹，艙內，燈光營造出一種適合休息的環境。飛機比較寬敞，而且沒有坐滿，後麵是成片的空座位，這簡直成了我們的同學的玩耍區。有的同學坐到後排的靠窗座位邊，觀察舷窗外的景色；有的同學在連成一排的空位上舒展身體，小憩一會兒；有的同學看看書報。我離開座位，坐在後排相對空暢的座位上，空姐拿著一張紅色的紙，問我們要不要申領金鵬會員卡。好像幾位同學都填了表，於是空姐讓我也填一下。我打開小桌板，打開了上方的閱讀燈，在清爽的燈光下，用筆慢悠悠地填好了身份證號，但是等我填完表，空姐已經到別的地方忙去了。我沒辦法把表交給她，就問麥，但是我不想叫空姐，就自己把它扔到前麵座位的口袋裏。我還不知道要是沒有被收走，自己的個人信息就會泄露。我填完表，就悠閑地想其他事兒去了。

快降落的時候，我跑到機艙左側的窗口去看海口市的燈光。燈光會描繪出街道的骨架，我是以前一次坐飛機時坐在左邊窗口時發現的。我能夠看出我熟悉的那些街道。飛機快降落的時候，我收拾東西，發現杯子不見了。杯子是一隻一般大小的太空杯，蓋子是天藍色的，渾身是透明的，上麵有文字和刻度。這個杯子才買不久，而在這之前的高三開學初期，我摔壞或是弄丟了好幾個杯子，然後換了好幾個杯子，這個杯子用了幾個月，沒有再壞了，摔也沒有摔壞，我以為它將會一直陪我下去，但是它不見了。我非常著急，找不到它，我以為它掉在座位下了，但是把頭伸下去也沒有看到。我進一步擔心它從座位底下滾到前排或後排去了。飛機停穩後，大家都忙著下飛機，但是我還是在到處往座位下麵看，找杯子。不一會兒人們就全都下去了，隻剩我一個人在上麵，空姐看到我好久都不下飛機，就問：“你在找什麽？”在得知我找杯子以後，她說，飛機上沒有。我隻好怏怏地下了飛機。我一直在想杯子在哪裏弄丟了。我想，大概是上飛機的時候跑得太急，杯子從包旁邊掉出來了！我懊悔不已，心想自己怎麽沒早點兒發現呢？我想到杯子還在北京機場的寒風和冷清的燈光裏，就非常傷心。

晚上欽告訴我，我母親要來接我。數學老師說，不跟隨車一起回學校的同學務必告知他。在機場的到達廳長廊裏走的時候，我跑去告訴數學老師說我母親來接我了。出口快到了的時候，數學老師說：“大家都過來一下。”他說：“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午務必來上課。”在他說完這個以後，人們四散開。當我走出機場的時候，母親和她朋友正在那裏等我。我告訴她我把杯子弄丟了，她說，沒關係，再給你買一個。她說，你現在進步很大了，沒有把其他的東西弄丟，還一個人在外麵生活了這麽長時間，我以後應該放心了。

走入停車場，夜晚的白色燈光照在廣場上，海島夜間濕潤的霧氣縈繞在樹林間，天氣也還很溫暖，我感到十分舒適，也不像北方那樣幹燥了。母親的朋友開車，繞著機場轉了一圈，上了繞城高速。

南渡江夜晚的江風呼呼地吹著，吹送我到了2012年的尾聲。強勁的風灌進車廂裏，風聲很大。郊野的叢林裏麵氤氳著霧氣，車燈照在前方的路上，迅速向前飛馳。到了“海府路”出口，母親說應該從這裏出去，因為上次聽我的，已經證實了錯誤。於是很順利地從龍昆南路延長線，回到了電視台大院。

到家裏，母親把我的行李箱放下收拾，催我快洗漱，然後睡覺。我在去洗浴之前，又不忘記去看一下台風。外出的這些天，我都沒有好好看過台風。我用母親的手機上了台風吧。看到熱帶擾動93W的帖子，裏麵有人貼出了JMA發的日文報文和那種綠黃色陸地、天藍色海洋、藍色路徑的圖片，JMA已經發出GW了。在這寒冬裏，12月的末尾，還會再生成一個台風嗎？我還在憧憬，因為2012年在這之前的台風季節，已經很精彩了，一共有了24個台風，它們個個精彩。2012年還剩下這最後的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再生成一個，達到25個，增加一下數量，不是更完美嗎？看完了這個，我高興極了，忘記了時間很晚，馬上去洗漱，然後躺在床上。好久沒有在家裏的床上睡覺了，家裏的小窩真舒適，我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又不用去學校。已經是星期二了，我缺了上周五、周六的課和周考，還有周一的課。不過我一點兒也不在乎，因為我經曆的比這些要多更多，用幾天幾夜也寫不完。雖然前一天睡得晚，但是我起得並不晚，因為我總是惦記著還有台風要看。這一年多來，不管有沒有台風，是熱帶低壓還是擾動，我都會這樣。母親看到我起來了，她說：“你睡不著嗎？昨晚那麽晚才睡，那你先吃早飯，待會兒再睡一會兒吧。”我答應了。然而母親昨晚為了接我，又何嚐不是睡得很晚！昨夜的飛機還是晚點了，雖然沒有暑假那一次那麽久，但是大概也是一點多鍾才到達的。母親給我做完早點，吃過後，就去上班了。我獨自一個人在家裏，打開家裏的電腦，正是早上九點。我急忙打開看一下熱帶擾動93W的發展狀況，然而JTWC已經把它升格為27W了。去年的最後一個台風也是27W。想到JMA的發報時間快到了，我趕緊打開前不久才知道的一個報文網址——NOAA的報文網址，打開了WTPQ20 RJTD。然而它上麵，還一直是前一時次的報文。我不停地按刷新按鈕，並且編輯好了貼子標題，這是準備幹什麽呢？還用問？當然是搶貼了。我期望著有一次刷新後出現新的報文，第25號台風生成，於是我就立即轉到發帖頁麵，點“發送”，這樣一個貼子就搶到了。刷了好久也不見更新，後來終於更新了。我到台風吧一看，別的人早在幾十秒到幾分鍾之前就發出貼子了，我慢了，沒有搶到貼。每次我都是搶不到，於是我在別人的貼子下回複：“NOAA網站更新又慢了。”也已經是後麵幾樓了。後來，我搶貼子再也沒有刷過NOAA，因為它是更新最慢的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