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白天,呂宋島以東洋麵上幾塊正在向東飛移的強對流,告訴人們它曾經存在過。寶霞的LLCC也希望能向西南移動,再回到溫暖的海洋上,再爆出對流,然後重獲新生。我甚至還想,如果它能重新加強成熱帶風暴,它還會叫寶霞嗎?抑或是成為悟空?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寶霞不貪戀人間的安逸,它真的走了。
告別一個這樣的台風,總能使人感到不舍。此後台風吧及台風論壇掀起了為寶霞寫回顧的熱潮。人們將所有最真誠的讚美詞匯都給了它。此後喜愛寶霞的一群人創建了寶霞吧,從此把那裏當作了他們的家。這是我在今年才知道的。
我這才發現,12月10號了。過去這一個星期,也發生了不少事情。現在,我要將它寫回關於寶霞的文字之間。
伯已經是參加過國賽的保送生了,但是他對於他保送到了哪個大學一直遮遮掩掩,裝神秘。有人說是浙江大學,但也有人說其實是上海交大。不過,有一天我問他的時候他告訴我是浙江大學,我問他,是真的嗎?他說,是,不騙你。他說,大佬你要教我英語。原來保送生最大的學習目標就是英語。我看見他天天拿著我們複習用的英語書和另一本語法書在做,有時候遇到不會的題,他就拿來問我,並且還誇獎我厲害。除此之外,還有更多花樣。比如每天早上來教室之後拿出他新的蘋果iPhone手機上網看東西,有時候是女孩的圖片,他看到一個漂亮的,就喊我過去,問:“大佬你覺得這個怎麽樣?”我勉強答不錯。他桌子上有高高的書堆,但不是用來看的,是用來擋住老師的視線。上一般的課時他雖然坐在教室裏麵,但是心思並不在那兒。但是他知道他不該打擾我聽課。還有就是他拿出一本學習廣東話的書,決心學習廣東話,還下了個手機應用,看完書以後對著上麵聽聲音。有時候他叫我過去看,說,這個怎麽念?我看了一下,看見有廣東話拚音。他先學數字,一。然後說,咦,跟海南話差不多呢。在聽過一遍後我憑借經驗念了一遍一到十給他聽,他驚訝地說,你會?我趕緊說不會。我更加確信我那本書應該是在考試前兩周才買的,然後現在才開始看。我也知道了他們,還有健,曾經接到邀請去參加清華大學所謂“金秋營”的考試,取得了參加保送生考試的資格。那就是不知道哪次的宣講,我看見我們學校的校長拿到的信件裏麵的名字。
12月11日早上,我像往常一樣,天不亮就起床,洗漱,然後去食堂。天還有些昏暗,特別是天又陰,於是隻有灰色的天空散射的光線,在樓宇間潑灑下來,是灰色調的籠罩。食堂裏的燈光在這個時候恰如星星,白色的隨著人群走動而閃爍。冬天已經到了。我走進食堂裏,排著隊,到窗口前麵買早餐。我買了一份炒飯吃,但是飯已經涼了。我吃完以後去教室上課。上午的課跟每一天一樣平淡無奇,我跟“同桌”坐在一起,有時講幾句話。我一邊聽課一邊發呆,有時看看複習書的習題,有時拿出筆塗塗畫畫,好像日子這樣過,還是那樣過,都是一樣過,不管窗外天空是晴朗還是陰沉。我努力抬起頭看黑板,想聽一聽老師講課,我感到一陣胸悶,頭有些暈,隻好把目光重新,深埋在書本裏,繼續看書。讀累了,想休息一會兒,我卻又有了不適的感覺。我還覺得腹脹,我試著拿手摸摸,滿滿的。我想,不是的,我沒事,隻是幻覺,隻是心理作用罷了。我把衣服裹得緊一些,努力坐得很直,好像在認真聽課,不顧桌子上的書山,也要聽課。我想讓身子挺直,不至於刺激胃部。我想,過一會兒就好了。但是,不適卻接連襲來,我將注意力轉移到課本上,也沒有辦法。等到下課了,我馬上走出教室後門,到旁邊的衛生間裏,關上門,聽天由命。接著,我嘔吐了,在衛生間裏,味道酸酸的。也許那就是氯化氫。這之後,我感覺好些了,回到教室裏坐下,繼續上課。
很久之後,太陽升到了正空中,天空亮一些了,但是大地很沉悶,因為雲層很厚。中午了,我想。走在到食堂去的路上,盡管人們在走動,但是也安靜無聲,陽光穿透雲層,大地在一片亮白裏靜靜躺著。我想,午飯吃什麽呢?不要吃太多吧。不多時,我已經來到了排隊的人潮中。我隨手點了一份蔬菜、一份炒肉,碗裏盛了滿滿一碗飯。臨近中午,食堂中間靠近窗口的位置,那裏有陽光照在窗外的花草上透露進來的明媚光芒,我沒有跟任何人一起,也希望安靜一些,讓我自己找安慰。我就在這裏坐下。雖然不再難受了,但是我還是感覺很飽脹,吃不下東西。尤其是飯還是滿滿一盆子,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努力吃,感覺炒肉很油膩,很幹很鹹,感覺飯太多。結果,我把菜吃完了以後,還剩下一半的飯。我決定,不再吃了,吃多了,也沒有好處。我第一次剩下那麽多的飯,把它倒掉了。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的時候,我感覺很飽脹,就算躺著,也沒有減輕一些。我決定先睡了。同學們回來看到我這個樣子,就來看我。
下午,我坐在教室裏的時候,感覺還是有些不適。沒想到,我又嘔吐了。我中午吃的一點點食物,也沒有了。我在不安中度過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我想,還是不要去吃飯了。我在放學後回宿舍,按照往常規律準備洗澡。站在有昏黃色燈光的衛生間裏,我把熱水卡扔到水管上,讓混有硫黃的滑潤的滾熱的水從細管裏淌下來,然後衝自己。細水照射黃色光線,小間裏四處是橙色,隨著霧氣升騰起來。我想,要是把自己弄得暖和一些,就會好了吧。洗完後我重又回到床上,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吃完了晚飯的同學們也陸續回來了,外麵天色已經暗了。宿舍內幾個同學正洗澡,我拿起手機,走到了宿舍外的走廊上,靠在圍欄上撥我母親的電話。天色是青黑色的,宿舍樓的外牆已經看不清楚了,我緩緩走到隔壁一間宿舍旁邊走廊的末端,站在那裏的鐵皮搭成的天梯上,那旁邊是宿舍樓與食堂之間的一條縫,能看到宿舍樓下通往食堂的那條路。後麵的窗子裏,是很多人的食堂。我看見我前麵,有最近兩間宿舍的燈光透出,正對麵樓上的宿舍裏也有白色的日光燈,打出一扇門。右邊,牆上有些或白、或黃的燈火,或是有一些影子。在這四周還有不少昏黃的路燈,它們發出的光線都照射到這裏,隨後,再一起照著天,把天空映成橙紅色、紫紅色的。各種色彩的光線,一起組合著斑斕的夜的樂章。
電話接通了,我對母親說了幾句話,母親大概也知道,我若沒有什麽事,是不會自己打給她的。我說,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吃的東西吐了,我晚上還沒有吃飯,我應該怎麽辦?母親聽了,很著急,她問,那你晚上沒有吃飯嗎?怎麽不吃呢?我說,我怕吃了以後又會。所以,母親說,那你去吃一點兒啊。我說,我不餓,感覺肚子很飽呢,雖然今天一天,都沒有吃什麽東西。母親說,那你等著,我現在來接你回家,弄點東西吃,在家歇一會兒。我拒絕了。我想,我平時都不會回家,今天怎麽會……所以我極力推托,母親說,那你不回家,不吃飯,怎麽行?我現在就來接你,你現在在宿舍是嗎?好好待著,等一下我。我隻好答應了。我又說,我回家的話,今晚就不能學習了。“那你拿幾本書帶上。”我說,那我就要先去教室了。“你沒有帶著書包嗎?一定要去教室嗎?好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