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我看了看時間,還挺早的,不知道其他同學是不是也麵試完了。我準備去找他們,往理學院的方向走。到了樓前麵,我在樓前轉悠,看看堆在路邊的雪,看看這裏紅磚牆的樓房。我正在理學院和化學樓之間的馬路上閑逛,一會兒,健也出來了,他看到了我。我跟他一起進了理學院的“數學”樓裏參觀。裏邊有一個櫃子,上麵寫著很多名字,原來是信箱,而這些名字,很多就是知名的教授、學者、大家。有一些家長模樣的人在大廳裏四處坐著,我意識到可能是陪孩子來麵試的。理學院廳挺大,直通三樓,一些英文字母鑲嵌在高高的牆上,居高臨下。我認出其中一些是數學家、物理學家的名字,事實上,全都是數學家、物理學家的名字,其中有我耳熟能詳的,也有我當時還不知道的,我記得的就是海森堡了。健告訴我數學院的麵試就是讓我去做題。他說我進去以後,介紹完自己,他就給了我三道題讓我做,一道解方程的題,我做完了,有一道不知道怎麽做,等等。健跟我等了很久,一直沒見到其他的同學出來。我們就離開了這裏,往南走,發現一個足球場,四周鐵網圍著,草坪上鋪滿了白雪。我們從門走了進去。在球門邊,許多大小不一的雪塊上麵粘著枯草,可能也有些黑色的小顆粒。反正也不再有什麽事了,我們在操場上閑逛,健酷愛足球,他把地上的雪塊當成球踢來踢去,雪球裂開,灑了一片。他踢過來我就接著踢過去。我們一邊踢著球,一邊聊天。我覺得他真好相處,我們雖然平時見麵不多,但是就因為高一在同一間宿舍住的那一段時間,他也把我當成了朋友。他說我很擔心這次保送生考試會不會被錄取,因為他覺得考得不太好。他說他就想到這兒來學數學,將來研究數學,做個數學家。他抱怨為什麽這次考試題目很多沒做出來,這樣就不知道會不會保送到清華數學係了。我跟他說沒關係,你的希望仍然很大,即使不能,以後還有機會,他一月還要參加國賽,那是成績好就能直接簽下來的。就算不能學數學,也可學不是數學的或者偏向應用的專業。他說他覺得其他專業不好,他覺得搞數競有意思。我對他說除了清華,其他學校也不錯,他說他就想上清華數學係。他每次說到憤慨處,就奮力抬起一腳將腳下的雪堆踢出去,打在球門的網上。他很想這次就被保送。藍藍的天空沒有一片雲,藍天下四周紅瓦磚牆的樓在樹木掩映中,黑中帶紅,顯得古樸典雅,四周沒有高大的建築,感覺曠遠遼闊。下午的陽光照著球場上皚皚的白雪,隱約見到枯黃的草色,兩個人追逐理想的身影顯得十分堅定。通過對他的情況的了解,我覺得他這次還是有希望,就是不知道會錄取多少個人了。在這兒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我們又回到化學樓附近,這次等到幾個我們認識的人出來了。伯向我們講他的麵試經曆,他說,麵試官問他侯氏製堿法的化學方程,恰好是他在麵試之前背過的,於是他答出來了,考官很滿意。我們準備一起往回走,於是,又經過昨天的荷塘和小河,也經過剛才的操場,我發現操場邊那些紅牆的房子,有一幢恰有“清華學堂”的匾額。又見到了自己以前夢中見過的地方。幾幢紅牆的小樓圍在一起,這就是當年清華學堂初創時,所在的地方吧。走過這裏,隻見一座牌坊,等到我們走出,才發現這是“清華園”的牌坊,是所謂的“二校門”。在一處小河邊,我們看到河南岸有一家小店,賣小吃。一些同學過去買小吃,我跟著沿著河岸走。後來,有一大部分同學想出去玩,伯說他要回賓館,我也想回賓館,就跟他一起走了。我們沿著河、路和橋,一直往西,看到了在樹叢後麵的北京協和醫學院(清華大學醫學部),這裏很多車輛。一直到了西門,伯說想在這裏買點紀念品,正好在西門口有家紀念品商店,伯就到裏邊挑了幾個鑰匙圈、明信片。他說,一個送給某某,一個送個誰誰誰,還有……他問我買不買點什麽,我說不。我看見裏麵有杯子以及各種各樣的紀念品。後來,伯發現他買的一板鑰匙圈竟然少了一個,隻有兩個,就很生氣,說,原來便宜的就少一個。出了西門以後,外麵是一條大馬路,車水馬龍。我們沿街正在走,伯說,我以後不想來這裏,覺得這裏不好。我說,北大離清華很近。但是伯不想來這裏。左側一條清華南路直伸進這個長方形的區域裏,切割出它的一角,不知道靠近它的這些是不是清華教員的住宅。我們一直走到了北大東門的交叉路口,看到很多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站在兩所知名大學之間。
回到賓館房間,又聽說晚上,我們數學老師帶的上一屆學長要請我們吃飯,他們比我們大三屆。我忘了吃的是什麽,但是在一家餐館的閣樓上,閣樓好像是竹藤做的,射燈照在桌麵上,人臉卻不太明亮。許倫博、朱韻達都來了。還有一些北航的學長,不過當時我看他們都覺得他們要比我低,不知道是從哪個大學來的。我坐在潮和麥旁邊,我們自己聊自己的,吃自己的,不是太跟學長交流。
結束了這一天的行程,我這一次北京之行之中最重要的部分也就結束了。第二天我們就要踏上歸途。不過,數學老師為我們訂的是晚上的機票,這意味著大家又有一天能在北京玩。
12月24日早上,起床後我就去找直,不想再吃賓館裏的早餐了。聽說很多人都去北京繁華的商業區,比如西單等逛街,我倒不想逛街,就問直今天我們出去幹什麽。我提議去逛圓明園或頤和園,因為我知道它們離這兒近,而且我又很想去。直同意了,我還提議我們到外邊去吃早餐,因為可以吃到傳統的早餐,比如油條、豆漿、煎餃之類。直說,那你要等我,我們一起出去。我同意等他,同時,我又問他今天究竟能不能出去,什麽時候回來。當我知道上午很多人出去後,就不擔心了,決定出去。但是我的願望沒有實現。起初,是歆來找直,想讓他跟她一起出去玩兒。直對他說,我想去什麽園,歆也覺得挺好。
我又跑去找潮和麥,他們仍像以前那般關係好,同住一間房。從直的房間再沿著順時針方向往前轉,在前門一側是他們倆的房間。我敲門,是麥開的門。潮還沒起床,窩在被窩裏。他還是習慣脫了衣服睡覺,好在屋裏很暖和。不管麥怎麽叫他,他都不起來,我一坐在他旁邊,他就馬上起來了。麥在裏麵聽歌曲、拍照片。我跟他們聊了一會兒,就出來了。後來他又跟我們一起出去了。本來隻有我和直兩個人的,這下可好,一下子多了這麽多人要一起走。人多嘴雜,不知道該去哪兒了。我們說去吃早餐,沿著成府路一直向東,我沒有發現我想象中的早點鋪,也許出來得太晚了。我們經過一個報刊亭,發現報紙上麵的報道是“北大清華保送生考試舉行,考生赴考”,咳,昨天我們的事兒被報道出來啦。我們又往前,過了十字路口,看見一家麥當勞,有人提議我們在這裏買早餐吃。我看見願望落空,心裏很不是滋味,毫不掩飾地向直表達了我的不滿,說,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吃洋快餐,直同意我的觀點。眾人在這裏買了漢堡,然後坐著吃。這麽多人,跟我不熟的人,我不好意思表達自己的想法。於是歆首先提出讓我帶他們去逛清華校園。我非常不願意,我覺得我已經去過了,沒必要再到那兒去,那樣就一點兒也不新鮮了。他們說,但是我們都沒去過呀。對於逛校園,他們的興趣是很大。我說,那你們自己去清華,我不跟你們去玩了。他們不願意,說不讓我帶路萬一迷路了怎麽辦。我隻好作罷,又一次帶著他們走進清華校園。我已經是第三天踏足清華校園了,我想,這也就預示著我以後將不會再與這裏結緣,所以現在讓我多看一些她的好罷。麥說要帶我們到校史館去看他的祖父,我們到校史館一看,雖然今天是周一,但因某原因不開放,我們也沒看到。我們又逛到二校門,在白色大理石的門柱前、花團錦簇的鮮花邊留下了永遠的一張照片。以後,我再無機會親臨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