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虛構作品：高三少年追風記（連載五十三）

五十三、

周一休息，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我認為這樣的感覺不錯，想到未來的一年還會有多次，我心情十分舒暢。我賦閑在家看台風。擾動到了98W和99W。MJO濕區不在，它們都是遠洋洋麵上的東風波，在一點點西移，孤立而無援。有一次，我關掉電腦，用手機上的客戶端看吧。西太洋麵上一片誘人的清澈的藍，一個熱帶擾動99W，生長在上麵，它和它的周圍的白色，似雲霧繚繞，忽隱忽現，它西與棉蘭老島的數十經度距離，一望無際，就仿佛衛生間裏的水聲，潺湲悠遠。

高考前我翻試卷的時候，發現我這次的成績其實挺差。但是我竟然沒有印象自己考過這樣的成績。我隻知道年級第18名。又過了一周，之前的擾動全如過眼雲煙般不見了。看著西北太平洋11月已經過了一大半，wind_BBP說：“連續三年11月空颱，無話可說。”而在西北太平洋地圖下部的低緯度的狹長地帶的某一處，有一大團東西在旋轉。這是東經160度附近，一個碩大無比的物體，它被編號為熱帶擾動90W。人們注意到它的緯度在北緯1度多，然而它中心的對流胞卻是有模有樣，螺旋形態也極優美。再看看數值預報，是強烈地支持它變為一個熱帶氣旋的。GFS認為它的緯度將逐漸升高，最後衝破副高轉向。紅紅的線條像箭從弦上射出。我說，搞不好成為2009年的一個台風的翻版呢。有人說：“之前隻知道這貨超低緯，用電腦一看，赤道原來在這裏。一天後，重新定位後，人們驚呆了。它中心的緯度甚至不到1度，隻有北緯0.5度。NRL上沒有小數點的顯示方法，將它顯示為5N-xxxxE。不少人認為這是北緯5度，其實根本不是。然而它卻維持了持久而深厚的對流活動，因為在赤道附近，它占盡了雲層頂部溫度低的優勢。它在旋轉著，似乎要將周圍的一切都收入囊中。它中心由兩塊對流組成，一上一下，雖然對流經曆過短暫的變數，我看著它的形態始終那麽好，心中說不出的喜悅。從理論上說，它應該隻是這個對流層中高層氣旋，就像古超的前身胚胎。然而機構對它的評價，隨著它越來越持久地發展而不斷提升，生米也快煮成熟飯了。JMA的天氣圖報文中提到的LPA，在天氣圖上已無法顯示，因為超出了範圍。這時候是11月25日，周日。臨近月末，我看見手機流量又要用完了，就感到很害怕。上個月前半月都沒怎麽用，而下半月又收到一個免費流量禮包，疊加了我一整個月的流量。可是這個月什麽都沒有。我決定晚上到學校以後就不再用手機上網了，直到預定時間到為止。於是這兩天，我好好地學習。

周末我在家收到三的短信：“鄭文雲老師說你考了全省第五，還不快快準備請客吃飯？”我十分驚奇，在我們省內，這樣的水平就是第五了。我說：“那你一定也很高吧。”這段時間班裏流行請客吃飯。有一天晚自習前，亮跑到講台上對大家說，信息學競賽的結果出來了，我還是全省第一名，明天中午食堂二樓，大家可以去哦。”大家感到很開心。他接著又說：“另外大佬是全省第五名，也是兩個省一等獎。”還說三也得了一等獎。“大家催一下他們請客呀。”他說。同學們聽到這個消息，都向我表示祝賀，還誇我真厲害。我感到很不好意思。雷跟我爭論要不要去，他說：“你跟人家又不熟，還去蹭飯吃。”賢也請過一次客，作為他從前的舍員，還有一段時間經常在一起，我去了。在食堂二樓，有一大撥我們班的同學。我聽見有人說，賢去充值了。一會兒在打飯的窗口前大家排隊，還不時問旁邊的人，卡在哪裏？哦，原來在×××那裏啊，讓他拿過來。一班的同學坐在一排桌子，一些女生也過來湊熱鬧。麥等人吃完以後又把卡要過來，又去買回一些小吃、炸雞腿之類的。同學們見到賢，都對他表示祝賀。這種場景真是非常特別。

“領軍計劃”的候選人早就公布了，不出人們所料是周達宇，他就成了我們這一屆中第一位被提前簽約的同學。北京大學校長實名製推薦的人選是潔，而不是石，但是很多人感到不服氣，我母親就是這樣。老師又讓我們其他同學考慮保送生考試的事情。對於潮來說，愛情也讓他改變了最初的想法。他決定報考清華大學。而有一天傍晚我在宿舍樓的走廊上打電話給我母親，問她我應該選擇什麽。因為這隻是保送生考試，而我本身也對這場考試缺乏了解，我沒有講出什麽理由。我內心希望去北京大學，不知道為什麽，難道是一種逆反心理嗎？我母親說，你報清華大學吧，這不是最終的決定。電話打完了，我的心也定了。

數學老師說，希望報名保送生考試的去找他。我忘了我哪一天曾經去找過他。但是幾天後，數學老師在教室裏說，報名清華保送生考試的同學，沒有了嗎？

今年，在我們班，取得一等獎保送資格的同學非常多，恰好相反，兩大高校給我們的名額又非常少，而所謂的原因是今年是保送生考試中的最後一次，需要一點過渡。因為沒有信心，大家都不敢輕易報名，但是我為什麽會報呢？恐怕還是老師在其中煽動吧。最終我理所當然地成為清華大學保送生考試校薦名額第一位。潮是第二位，而已經取得了中國科技大學保送名額的麥是第三位。有一天老師將我們叫到辦公室，讓我們開始網上報名。從那時開始我就要經常上紫色的清華大學本科招生網。第一次用的時候，要注冊一個用戶名，我寫了今年某一個台風的名字“Vicente1208”。然後我填寫了基本的信息，其中有我們學校的地址、郵編、聯係電話、教導處聯係電話等等，這些是由老師提供給我們的，然後我們從別的同學那裏抄過來。中學聯係人寫的是“陳東華”，是那位最讓我們討厭的猥瑣的教導主任，還提供了他的手機號。有些我不知道要填什麽，比如興趣愛好、特長。一次填不完，還得來好幾次，用老師的辦公室裏的電腦上網。我們常常看見數學老師和他旁邊那位數學老師的電腦上都開著股票。但是我們隻有一個數學老師，我們隻好排隊使用那台電腦。好不容易潮用完了，才輪到我用。但是最有意思的還是造成績的事。大學要求我們提供中學的成績，但是由於搞競賽、不認真學習、能力所限等等原因，同學們總有一兩次或者一兩門課程的成績不好。有一天柳、我和潮還有另幾人，比如亮又在辦公室，數學老師從他的電腦裏翻出幾張泛黃的成績單，打開在我們麵前。看到我以前考過的熟悉的分數，仿佛那些青澀的日子都在眼前。大家怔住了，瞪大了眼睛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表格。老師跟我們說了一下，並且動手示範了一下，然後他不想再弄下去了，把鼠標一丟，說，你們自己弄，就像剛才那樣。於是柳十分認真地坐到了桌前，開始研究數據。潮坐在她後麵，還時不時給出一些指點。我們首先把表格裏我們幾人的成績拿出來，複製到另一張表格上。然後按照老師剛才說的，根據自己的意願，肆意篡改自己的成績。根據總分不能變、排名不能變的原則，然而真正的原理我卻講不出，可能當時就沒有明白吧。見此情景，大家紛紛提出要求。潮說：“把我的英語分數改高些，要120吧。”亮說：“我要改語文成績。”我也跟著說：“把我的數學改到120吧。”“總分不能變的哦，那你的英語是不是應該減掉些。”唉，減掉就減掉吧，我心想。每一張表格，都先複製粘貼，再改成績、計算分數，可麻煩了。然而潮卻一直在旁邊不厭其煩地指導。經過長久的努力，一張新版高一、高二的成績單出爐了，大家的心中充滿了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