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坐在車上,麥讓我把剛才買的茶葉蛋給潮。車開到某個高速公路的匝道邊,路邊的護欄下麵有幾棵樹歪斜著,樹枝斷了,露出淺色的木質部,一星期過去了,在遠離城市的這裏,還依然殘留著韋森特的痕跡。我對數學課代表說:“這些就是被台風打斷的樹。”數學課代表卻對我說:“大佬,這些樹被台風吹斷了,它們需要你的保護。”我哭笑不得。在途經一些山口,我看到山被削掉一半,露出黃色的泥土,旁邊還有純白的未完工的道路,到處留著工程現場的痕跡。在途經一些市鎮,有同學看到旁邊的樓房上的字和廣告招牌有什麽好玩的,就指著讓其他人看。我看到一個東西,就念出來,然後數學課代表就往窗外望,然後用特別經典的方式笑。
黃昏時分,我們進入了一個花園地區。這裏的道路變得整齊,兩旁有路牙,裏麵是草坪,草坪上的花草樹木被修剪得整整齊齊,黃色燈光的路燈立在兩旁,像一顆顆星星發光,樹冠後麵有金碧輝煌的樓房,房頂寫著酒店的名字,車燈要白得多,車來車往,繁忙穿梭。我們終於到達了廣州白雲機場。進入候機樓,我頓時感到很寬廣。在一個地方,化學老師要求我們大家集中一下,把自己的身份證拿給石,讓他去辦理乘機手續。我們搶著把身份證遞到石的手裏。機場裏麵辦理乘機手續的櫃台高高的,四麵用高高的牆圍住,似乎隻有讓進去的人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我跟潮說,我從那邊帶了很多衣架回來,你等下回去的時候幫我拿回宿舍吧。他假裝答應,說,讓舍長拿吧,然後跑去跟舍長說:“舍長,老鼠為宿舍做貢獻啦。”然後他又對我說:“把你的手機借給我用一下。”隨後,他用手機打開貼吧,把我的帳號退掉,換成了他的帳號,然後上他愛逛的貼吧。然後,他好久好久都不把手機還給我。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堵又一堵隔離牆的旁邊有幾張外形奇怪的靠在一起的台子,後上部伸得很高,桌子上擺放著電腦。有些人一看到電腦就興奮,這裏是機場的免費上網。看到沒人,麥立刻跑了過去。這上網雖然不是什麽都能上,但是足夠讓麥看幾分鍾的《遊戲王》動畫片了。自從那幾天晚上在宿舍打牌以後,麥就有了“遊戲王”這個稱號,因為他最會玩遊戲。不一會兒,大多數人都圍攏過去,圍觀“遊戲王”和《遊戲王》。大家一邊看一邊嘲笑麥,潮也過去了。不過我對這些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我的興趣全在西北太的台風上麵了。我不想做一個貪玩的人,所以我不去另找一台電腦。如果我找的話,那一定是看台風。潮還在用我的手機。石回來的時候,他喊每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就過來把他或她的身份證取走。
該考慮吃飯的事情了,石和化學老師在我們現在的位置說,大家一個小時後在這裏集合。機場的商品價錢都很昂貴,飯店也是如此。在我們原來的位置轉了幾圈,沒有看到什麽吃的,我們看到我們來的方向的地麵上開了一個口,下麵別有洞天,有一座電梯,電梯口寫著紙條,就索性從這裏下去。不同的人決定往不同的方向去尋找吃的。到樓下,我們發現樓下空蕩蕩的,隻有一條長長的走道,走道裏的牆壁是灰色的,天花板很高,似乎有兩層樓,燈光也很暗,像國外大城市的下水道,而卻有不少拉著行李箱的行人往來。有人提議,剛剛來的時候看到了麥當勞,我們去吃麥當勞吧。但是大家並不知道麥當勞在哪裏,應該往哪個方向走。我憑著直覺說了一個剛剛來的時候的方向,但是在同學去問在機場賣東西的人的時候,卻被告知是另一個方向。而這需要我們穿過那個走道。穿過那個走道,就要到另一棟樓了。這機場真是大,而我們最後還會再次體驗它的大。從一棟樓到另一棟樓,甚至要從玻璃門裏麵走出,走到外麵,然後走上斑馬線橫穿馬路,再進入另一扇玻璃門。這另一棟樓的走道與剛才的垂直,我們率先往左邊走,漸漸地走到盡頭,真的有幾家飯店,但是,都不是我們要找的麥當勞。我看到一家“康師傅”麵館,我想,“康師傅”不是生產食品的嗎?怎麽也來開麵館呢?這是事實啊,而且,我還看到一碗麵條的定價是幾十塊錢,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就在那一瞬,我們決定掉轉方向,往這走道的另一頭去。走道的兩邊牆壁是用黑色瓷磚鋪的,走道的天花板很高,在牆壁高高的地方有各種橫梁、廣告牌之類。在一側透過玻璃,可以看到窗外汽車開著車燈駛過。有人帶來消息說,麥當勞就在那邊,我們一行人,在長長的走道裏排成一列,中間卻相隔甚遠,行李箱的輪子在地麵上滾動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它刺破長空。這一排小點一直在向前移動,直到天花板下麵顯露出紅底黃字的M。這家麥當勞給我的感覺是開放式的,門口跟長廊一樣寬,在它熟悉的色調裏,我和我的同學站在點餐台前點菜。下午在那個服務區吃了點東西,晚上不必點太多。我記得我點的是珍萃麥辣雞腿漢堡呢,那還是我在海口京江廣場裏麵吃飯的時候第一次看到的。然後,潮和麥相繼點完他們的菜。我們的飯菜裝在一個紙袋裏,這印證了我們當時是選擇外帶的。因為我當時的想法是先在這裏買好,然後到集合的地方再吃。而這樣想的原因就是,我們距離預定的集合時間也不多了,而且還要找到路趕回去。但是,在趕回去的路上,我因為口渴,就不斷拿剛剛買的可樂喝,不一會兒,可樂的味道就越來越淡,最後剩下的隻有冰和它融化後的冰水。這樣的我還算不錯,有些人已經把食物都吃掉了。在路上,我攥著紙袋,腦袋不斷搜索著我們剛剛來的地方。似乎是根據辦理乘機手續櫃台的編號,我們從這一區找到那一區,感覺就快到了,看到了與我們要找的地方編號相近的地方。在這裏,四周都是很高的圍擋,可以跟迷宮媲美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如果一個人為了找路跑進某個格子裏,那麽我們就看不見他了。我看到了我們要找的那個編號,大家一起跑進了一個格子中,有一些人正在那裏玩電腦呢。
我們來得還算早,我拿起手中的食物開始吃,吃麵包、吃生菜、吃西紅柿、吃雞肉。不一會兒一個漢堡包就被我幹掉了。我毫無表情地把裝漢堡的盒子扔進了垃圾桶。但是對於裝可樂的杯子我卻不想這麽快扔掉它,還有紙袋和紙巾。因為從裝可樂的杯子裏麵不斷有冰融化的水可以喝。最終它還是被我扔掉了。等到這裏的人越聚越多,我們終於可以趕往下一站——候機廳啦!離家越來越近了,我心裏麵歡呼起來。
候機廳也很大,幾乎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作為全國十大機場之一的海口美蘭機場,在它的麵前隻是滄海一粟,九牛一毛。航站樓成長臂形,應該是插入停機坪中,兩邊各是若幹登機門。這裏麵也不乏商業機構。離起飛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整個候機廳都被金黃的燈光照著,似乎金碧輝煌,各家商店繽紛的招牌點綴其間,增添了許多亮色。而窗外的機場跑道上的燈顯得有些暗黃或橙紅,它們背後,是被燈光打成玫瑰紅色的夜空。我們一群人找到登機門口坐下,一下就將這一片的座椅全部占領。我始終將我的登機牌拿在手裏,拖著拉杆箱,那一大堆衣架架在拉杆箱的拉杆與箱子之間。我選擇了一個麵朝航站樓頭端的座位坐下來,我不記得是誰跟我坐在一起了,可能會是比。我的行李箱堆在我麵前,我掏出小手機準備玩手機,但是已經被潮弄得差不多沒電了。我想,如果旁邊有充電的地方就好了。但是,充電的地方早就被別人的手機全盤占領了,我反應還是不夠迅速。不一會兒,我們就聽到機場廣播,說我們乘坐的航班延誤了。大家都很失望。這說明我們在機場這個地方度過的時間又要長了一些。我們不得不去尋找一些消遣。在我們坐的地方的旁邊以及對麵都有免費上網區域,但是現在都有人占用。在我們坐的地方旁邊那個上網的桌子旁邊就有充電的地方。我找不到地方充電,但是沒有事做,隻能繼續玩手機。另外,我可能也會拿出麥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來看看,它已經在我的書包裏呆了十天了,與它在一起的,是它們相互不能理解的數學書。比把他的登機牌給了我,他去找其他同學玩了。聽說機場有飲用水,我正好沒有飲用水了,於是我拿起水杯走了出去。我走到前麵,發現我的右邊有一家星巴克咖啡館。棕色的圍牆,柔和的燈光。在它旁邊,有一個可以取用飲用水的地方。過了一會兒,我回來,看見我在學校的上鋪坐在我對麵某一排靠窗的地方,正好在一盞橘黃色燈的下麵,那裏的座椅和地麵都鍍上了一層金色。我就跑過去坐到他的旁邊。他說:“我的手機沒了流量。”我說:“我的手機沒電了。”他說:“那你把你的卡拿下來換到我的手機上,我們一起用吧。”我是這個月下旬,來這裏以後剛剛辦理的5元流量套餐,所以還用不完,可以隨心所欲地上網了。比起其他同學,例如比每個月一百兆字節的流量來說我實在是算少的。於是我跟我在學校的上鋪一起坐在那裏玩了一會兒手機。後來我和比一起穿過主走道,到了對麵的登機門附近,看見那裏有插座,但是在周圍的幾個人都說,這插座不能充電。我插上去以後發現,真的不能。我還是找到了充電的地方,把手機插上去充電了。手機沒有電,可以很輕易地解決,但是沒有流量,就不是那麽簡單了。比又跟我去找上網的地方,我們往航站樓末端的方向走,經過了星巴克,經過了好幾個登機門附近的等待區,我們的眼睛一直在向四周看,搜索那種桌子。直到末端,我們往左邊看,才發現有上麵有橙色和白色相間的那種桌子。這張桌子在兩排空蕩蕩的座位中間,想必這個登機門已經沒有人從這裏經過了吧。但是這裏的燈光還是亮的。比說我們就在這裏上網吧。他說你先用吧,我就先敲開了電腦的大門。屏幕上隻有幾個選項,是社交網站,比如“微博”,但是我還是能找到上貼吧的途徑。我打開百度搜索,就可以上貼吧了。我打開台風吧。比一眼就看到了“【討論台風】西北太平洋台風201210達維(Damrey)”的帖子,他好奇地說:“達維不是05年的嗎?”我吃了一驚,他記得真清楚。“對啊,台風名字是循環使用的。”我覺得沒有辦法隱瞞這個事實,就說出來了。就算受災不是很重的海口城區的外省人也能把它記得這麽清楚。我是應該佩服比的記憶力,還是低估了一般人的記憶力呢?看了幾個貼,比著急了。他問:“你看完了沒有啊?”我還想看一些其他東西的,但是我想還是算了,就讓給比玩。我說:“我來看報紙了。”於是就真的拿起一旁報架上的報紙看起來。比應該是在玩微博。玩了沒多久,我們就又回到同學們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