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早晨,海島的陽光明媚,從樹林和樓房之間潑灑下來,鳥鳴聲也應動聽,新一天所有走在路上的同學都渴望迎接。我也跟他們一起經過食堂到一號教學樓短短的路,一樣進一號教學樓裏麵,但是最終卻去得不一樣。我想他們會不會想:走在我旁邊的是一隻競賽大神,在我們都上課的時候去競賽室刷題,從而為了自己的學校更好的明天。他們不會知道。我按照平時的路線到班上,還沒上早自習。教室裏麵還沒有被人占滿,陽光從走廊裏麵照進來灑在教室外麵的牆上,明晃晃的,天空澄澈透明。我從教室的後門悄悄地走進去,讓大家都不會發現我。數學老師是不允許我們進入教室的。我穿過教室的後麵到飲水機那裏,有些人從座位上起來打水,也看到我。柳對我說:“加油!”我也隻是笑一笑。有時候,我想起前一天學習時發現什麽資料還落在教室裏,還會跑到座位上去拿。早上教室裏人沒來齊,我同桌也沒有來,但是他的書早就在我的桌上了。我看見抽屜裏麵我上高三以來擺放的那些複習書還在那裏,但是右邊一摞競賽書已經不在了。我找到文件夾拿出裏麵的最早的那些數競資料,它們必須跟其他的資料在一起。幹完這些我立即離開了教室,我背著書包,往2班和3班的門前經過。我心想,可少有早晨背著書包往這邊走然後又往複道上去的人。他們看到了會怎麽想?會不知道我去幹什麽嗎?更有甚者,坐在2班教室裏的,還有我初中時代的同學,尤其是樹。他平時與我往來甚多,我卻未曾告訴他我這幾天在做什麽。似乎14日之前我有一次在宿舍樓內碰到他,但他卻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當我走過他們班的窗前,每天如此,他會不會也曾看見我,卻不為所動?畢竟,他並不願意去學競賽。他看到我與他走了兩條不同的道路,一定不屑。我是我們初中班級唯一一個自始至終的競賽選手。我不想太多,我還走過很長的一段複道。複道行空,我到達目的地教室,開始了一天的生活。沒有語言課的早讀,一到這裏就投入了數學題的世界裏。窗外沒有了格美在,天氣格外美好,秋高氣爽,陽光明媚。我坐在教室裏專心致誌。根據數學老師的安排,今天和明天要舉行兩次聯賽二試的模擬。在之前的一個月中,我們似乎也做了好多份競賽一試的試卷,有分專題的,有模擬的。對於二試模擬,我很害怕,因為一道題也做不出來是很常有的事。來到這個競賽室裏的,都不是一般的人。他們都有我不了解的能力。我自己在這裏應該算很差的吧。其實我說不定可以不這樣,但是我不願學。不一會兒,數學老師來了,試卷發下來了,他把一疊8開白紙放在講台或旁邊的書桌上,對我們說:“你們等下上來拿答卷的紙,一人一張,方斯瑞、馮標健、王琰,你們參加過西部競賽的,教一下大家。”於是我和大家一樣上去拿了一張紙,先把一邊折起來,再對折。我一道一道地看,一點一點地摸索,一筆一劃地在紙上描。數學老師好像說過題目就是要靠磨,時間很長。以前我因為平麵幾何被要求成為一個數學競賽選手,現在看到平麵幾何題最使我難堪。我十分努力地想要解出,但是卻總是在已知的圈子裏繞來繞去而不出來。我隻好選擇了跳過這道題去看數論題。暑假那次我接觸的第一堂課就是數論,真的使我在這一方麵增加了信心。經過兩個半小時的凝視,我得出的結果是半道平麵幾何題還有半道數論題。這些結果我一點也記不清楚,也許上麵那就是亂說的。也許那是我第二天的結果,我隻記得有一次數論題沒有解完,討論了一部分情況,不知道剩下的該怎麽寫。我還記得有一天答卷紙交上去的時候被站在靠窗口那一排課桌旁邊的石看到了,他裝作非常驚訝的樣子說:“你連這道數論題都做出來了呀,厲害,你當時是怎麽想的?”後來他對別人說:“這位是數論大神,曾經做出過三道數論大題。”平時,他被大家噴得最多的就是這樣的裝模作樣。這隻不過是一道關於整除的題目,我分一類一類地討論,討論完了,也就解完了,我覺得,還有一些不嚴密處,但是我拿到了這題全部的分。總之,成績不算最差。中午稍作休息,下午繼續講這些題目。去競賽教室之前,如果我不去教室,我都是從科學館拐角的樓梯上到四樓,跟高二時一樣,而當走到四樓那個拐角時,我的方向跟以前不一樣,我再走到六號教學樓那裏,從那裏上六樓。在那裏講題。數論和平麵幾何都是不用講的,而講的題一般是組合,那是我們一般不會做的。瑞負責給大家講題。有一道組合題,與方格有關,黑板上畫了幾個方格。幾個高二的學生與我們在同一教室裏備戰。其中有一位聰慧的女孩子提出了這道題的一種解法,我們要求她上黑板來講,她走到黑板前麵,看著畫在上麵的格子,思索了一會兒,講起來。她抓起粉筆,似乎就在我不經意的一瞬間,粉筆已飛上黑板,在格子裏麵寫起字來。“1、1、2、2、3、3、4,”粉筆在她手裏變得好輕盈,一下子飛過許多格子,她好像在飛,衣裙在舞動,迅捷中帶著一點羞澀,她的臉蛋紅紅的,清純甜美的嗓音也傳進了我們耳中。我一下子記住了她的聲音。她的思路令我這個高一級的同學自歎不如。她講的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下午我與以前的我其他同學一樣,從繁花似錦的校園穿過到食堂、宿舍樓。在宿舍裏我還跟舍友一同等洗澡的空位。這仿佛是像平時一樣在上課,一樣的時間緊而自己卻不著急。比如我在洗手台麵前洗衣服,聽著我背後有人洗澡,有水聲;潮一邊洗澡一邊唱歌,有歌聲。每隔一段時間,他唱的歌就會換。那段時間他剛剛喜歡上女生潔不久,他很想把一首歌送給她,因為這首歌是讚美,是鼓勵。在潮濕的地麵上有水珠在隨著他唱歌的聲音蹦跳,這時我也聽到這首歌,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等我洗完澡的時候其他同學早就去教室了,潮也不在了。在競賽室沒有人會管你什麽時候來,是否遲到。但是我看到時間這麽晚了,仍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加快速度穿好鞋,衝出了寢室門。這時,往往旁邊那間宿舍裏,燈是亮著的。我輕輕走過去看一下裏麵,也許健在他的床上。我喊他一聲,然後他說:“嘿嘿,你也這麽晚。”他會知道我要等他一起走。但是有時候他也不在宿舍裏,我就自己跑下樓梯,沿著夜幕降臨的花壇邊,然後走出有些燈光的宿舍大門,從寂靜的校園裏穿過。正值十一長假,校園裏沒有生氣,僅有的燈光更顯冷清,我想要忍受,幾乎不能忍受。這是每次假期補課時有的感覺,但是越往後,這種感覺越輕了。教學樓也隻有寥寥幾間教室透出微亮的燈光。我一直在尋找,直到走到那間亮如白晝的教室,我才感覺我回到了世界上,在這裏我還要繼續學習。
黃昏的時候,經過這間教室外的走廊,在陽光不燦爛的時候望西邊的遠處,層樓林立,那中間有一座電視塔,塔的下麵是我家。一個黃昏我跟潮走過這裏的時候,我指給他看,他若有所思。夜晚,它被湮沒在黑色裏,我依稀記得塔上有燈火閃爍。
又到晚上,上晚自習。這一段時間來一直看的競賽書,我希望把它看完;七月在集訓營上過的課,我希望把它們重拾。當我在認真看書的時候,雷常常會起身離開他的座位跑來,跟我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問“這個題怎麽做呀”之類的問題。而這個教室裏的其他同學也在或認真看書或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