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虛構作品：高三少年追風記（連載二十九）

二十九、

這個星期感覺很長。等我考完第一次月考，27日的下午，我第一時間趕回家中。接下來簡單地說一下這幾天我看到的和後來知道的天秤、布拉萬的曆程。天秤第一次達到巔峰結束後，它睜開的眼睛閉上了一段時間。接著，他接受副高引導，轉為西行，朝著台灣南部走去。一日夜，它再次睜開了眼睛，想在登陸前，看看生它的太平洋。這個修辭我已經在寫的回顧中用過一次了。這一發不可收拾，像一個小巧的逗號般，它的對流非常強，形態已與上一次巔峰時不一樣了。它很快達到了50m/s，這時是淩晨兩點。接著它減弱了，眼睛消失，三小時後，登陸台灣省屏東縣牡丹鄉，路徑上有了偏南分量。關於這段路徑，以後一位吧友想要說明，在台風到達近海後，中央氣象台的預報將最準。他截取了各機構預報集成圖，圖上JTWC的藍線和JMA的綠線都直接向西，畫到了台東附近，隻有NMC的紅線朝著西南偏西方向，這是最後真正登陸屏東的路徑。經他一說，我確信了這樣一個結論，以後曾把這條結論告訴其他吧友。我想，這個觀點與人們通常所持的NMC不如外國機構的觀點大相徑庭，卻也得到很多人的認可。台灣南部很窄，天秤很快進入了南海。它繼續西行，朝向粵東行進。粵東風迷又一次激動了。粵東市縣發布了台風預警，並吃到了台風外圍的下沉氣流，有些地方有了降雨。但是天秤環流太小，盡管距離隻有幾百公裏，也隻有外圍的晴空區。如果東邊的洋麵上沒有台風，天秤就會像EC最初的預報那樣，再次登陸大陸。但實際上還有個布拉萬，它是一個龐然大物。初生時，布拉萬的形態極不對稱，這遭到我的恥笑。北邊是禿頭，南邊像草裙，一道道雲係從左到右鋪展開，像羽毛球，像剛破殼的小雞。那個禿頭，也被叫做CCC，也是2012年著名的CCC之一。

我一直覺得布拉萬加強得很慢，有CCC印證了這一點。那一夜我找它，就是在關心它什麽時候加強。路徑方麵，剛命名時，它還有之前97W向東北方向移動的痕跡。在吞食掉它右邊的弱者——98W以後，它穩定地朝西北偏西方向移動。它加強為台風，也離天秤越來越近。不可避免的雙台風效應開始了。有時候，雙台風效應很美，有時候，卻很殘酷。這該屬於哪一種，我也不知道。受布拉萬的影響，天秤的腳步漸漸慢下來，南海東北部那一排密密麻麻的路徑點，是它留下的足跡。強度也不再像昔日般耀眼，有一個小時，強熱帶風暴甚至降到了。但是，隻過了兩個小時，它又重新被升格為台風。機構都不知道它最終的去向是什麽樣的。當它西進到了一個極限，又開始南下，不再去往粵東，又好好戲弄了一番粵東風迷。CMA的報文開始出現S、SE等字眼，在這個過程中天秤再度加強。是的，隻要一個台風還活在海上，它就總有加強的欲望。他慢慢地調整，睜開了眼睛，達到了38m/s。我每一次看到它幾次巔峰的雲圖放在一起，總會覺得它這一次巔峰最強。原因很簡單，我猜，是環流略有擴大，因為南海西南季風接上了。而且，螺旋雨帶更多，與幹區分明。我看它每小時的定位，早已不是簡單的S和SE了，簡直是要ESE了。我偶爾看了一下JTWC的報文，發現後期的經緯度位於浙江境內。我說：“JTWC預報轉圈後登陸浙江。”以期得到浙江風迷的關注，讓他們激動一回。緊接著，CMA報文中的字眼果真成了ESE，後來又變成E和ENE，天秤再度靠近台灣南部。台灣媒體坐不住了，他們說：“怪颱‘天秤’兩度襲台。”這一次，它沒有登上台灣的陸地，而是從台灣南部近海擦過。在這個過程中，可能還有一次巔峰，不過具體的過程我也忘記了。天秤重回它的擾動一開始存在的台灣以東洋麵。隻有台灣媒體報道，天秤再度襲台，蘭嶼最大陣風50m/s，蘭嶼加油機被吹飛。蘭嶼一個加油站的加油機在天秤過境後不見了，人們潛到海底才發現那台機器躺在海底。擾動發展為一個台風，它的生命才可能長，才可能豐富。好了，該止住了。說說布拉萬。等我回到家，它已經進入東海了。一開始EC預報登陸浙江，JMA預報的第一張圖也指向浙江。浙江風迷又激動了，因為布拉萬的強度不會弱。現在看來，它已經不會登陸浙江了。那夜的38m/s後，它一直在西行北上的過程中穩步增強，它的偏北分量也越來越大，在靠近衝繩島的時候，它加強為超強台風，今年第二個超強台風，JTWC評價130kts，但不一會兒就發出修改報，改為125kts，布拉萬因此失去了成為JTWC眼中超強台風的機會。之前BBP說了一句什麽，他說今年Cat.4以上的台風數遠沒達到往年，意思是今年台風的強度整體上弱於往年。我感覺很奇怪，在我的感覺裏，今年的台風強度應該是偏強的。我作出這一判斷的理由是：今年每個台風都至少達到STS強度，沒有哪個台風給我的印象是藍色的，經過這麽長時間，我已經能自動將強度與顏色聯係在一起了，而且一些本來不該成為台風的都達到了台風強度。但是我按照BBP說的數了一下到那時Cat.4隻有古超、韋森特，沒有Cat.5，確實有點道理。現在布拉萬的到來又增加了一個Cat.4。從它的形態來說吧，它的環流頗大，比幾天前又寬廣了不少。關注它的中心周圍，是一個細小的風眼，周圍幹區與雲牆相間，有三道。這就是為人們津津樂道的三層眼牆。再外圍，是螺旋雨帶與幹區相間分布的格局。由於環流很大，這螺旋雨帶和幹區有太多太多道，紛紛包圍著一個小眼睛。南部還留存著初期形態的印記，向兩邊張開翅膀。“布拉萬”看起來就像一隻小綿羊睜開眼睛在好奇地打探什麽。小綿羊在爬上山坡。布拉萬的這張形態非常可愛，以至於有一次一位吧友征集最萌台風，在一堆棉花糖、小環流中，我上傳了布拉萬的這張照片。後來有人評價說，那時沒有MJO，“布拉萬向我們證明一件事，沒有MJO，僅靠洋麵蒸發，布拉萬也維持了這麽大的環流。”這證明了海水的熱能在盛夏是多麽巨大。但是布拉萬的三層眼牆精致易碎，隻維持了幾小時最好形態，這也許就是JTWC不肯評超颱的原因吧，有人分析道。很多人還是力挺布拉萬，說它有130kts的實力。有人在一篇回顧中寫道，雖然沒被承認，JTWC反悔了，但事實就在那裏。27日中午前後，布拉萬經過衝繩島。實測的風力並無亮色，但是名護，衝繩島的一個地方，測到了934百帕的海平麵氣壓。後來台風論壇的標題裏一直保留著“名護實測934hPa”的字樣。布拉萬跨過衝繩島進入了東海。超強台風隻維持了四報，因為路徑圖上隻有四個點，正好是穿越衝繩島這一段。它開始往西北方向移動，接著是西北偏北。28日白天它進入了黃海，沿著韓國西海岸北上。中午過後，它的移向接近於正北。3時過後，中央氣象台向全國人民宣布，它在朝鮮某某島沿海登陸。這一登陸登出問題來了。另兩大機構的定位比中央氣象台15時的定位偏西1個經度左右。這時它已減弱為台風。福建水利信息網上早已看不到了，我用GIS台風路徑看中央台路徑圖上一個橙色的點貓在軍事分界線西端那個海灣裏。質疑聲此起彼伏，CMA的不專業又一次見笑了。不是說CMA的定位全錯了，從早上開始一直跟蹤的那個旋轉的中心確實位於那裏。16點，CMA的報不知道哪裏去了。17點，新的定位出來了，在15點定位的正西方向，約一個經度處。這個位置恰到好處地避開了朝鮮西部的陸地，使它能繼續沿著海岸向北。受到布拉萬龐大環流影響的山東青島，很多人來到台風吧。相信北方的大風會更加豪邁、有氣勢吧。可惜布拉萬不會登陸山東，也不會登陸遼寧了。17點，吧友們看到布拉萬轉為正西行進，都小小激動了一下，山東人更是特別激動。然而下一小時就轉為正北移動，證明了是重新定位。台風論壇的微博評價這次重新定位：“下午三點，中央氣象台根據布拉萬中層中心的狀況宣布它在朝鮮半島西海岸登陸。”但是布拉萬的環流中心仍在海上。遼寧大連的一位吧友在吧裏發了很多傍晚天空的圖片，他的ID叫“月”什麽的，圖片中一座座樓房背後是被映成橙紅色的天空，這是我在海南在台風來前有時可以看到的。我進他的帖子跟他交流了。布拉萬繼續北上，對遼寧的影響也越來越大。晚上，中央氣象台宣布布拉萬在朝鮮登陸。這次它才是真真切切地登陸了。夜間，它跨過鴨綠江，潛入我國，第二天，來到吉林境內，然後再進入黑龍江。從昨天下午起，它的對流開始一齊偏向北方，最初的形態倒轉了。在黑龍江境內，它的雲係被西風一起扯向北，像一隻巨大的鳳鳥，展開翅膀，正合了黑龍江這個地名。對流已經不強了，但是環流還清晰可見。熱帶氣旋到了東北，命運就沒有在其他地方登陸那麽慘，它開始了向溫帶氣旋的轉化。黑龍江的吧友表示：“哈爾濱也刮台風了。”很是驚奇，又有人說：“我經曆了台風，台風也沒有那麽可怕。”回複他的人對他嗤之以鼻，不居住在沿海，怎麽能知道台風的厲害。這也表明了，布拉萬在黑龍江依然強勁。布拉萬在黑龍江境內被停編，後來，它的環流又跨過黑龍江，進入了外東北，再後來，我就不得而知了。對於進入東北內陸的台風，中央氣象台一般會認它為減弱為熱帶低壓而不是變性為溫帶氣旋。這證明了中國陸地的強大，整死了一個台風！

再來看天秤的最後一段路程吧。這段路程天秤走得最幹脆，原因是有了布拉萬的牽引。天秤與布拉萬一起生活了十天，又發生了雙台風效應，有些人認為它與布拉萬的是基情，有一些人認為這是愛情。有人讚美它們的愛情，我還給他指出是基情，那位吧友說：我更願意把天秤想像成女的吧。我承認我自己隻是從它們的名字來看的，可天秤不隻是一個星座名嗎？布拉萬已去了，天秤決定追隨它的步伐，它們歸於同一個地方。從台灣以東，越來越北上，沒有靠近浙江。它的環流太小，在東海，也不能接觸到浙江。29日傍晚，在浙江以東的東海上，它再度被分析為T4.0，升格為台風，雖然隻持續了幾個小時，這也是天秤最後的努力了。有吧友說：“秤子的耐力比小布持久多了。”天秤一次次的加強，六次頂峰令人感動！30日早晨，天秤在韓國西海岸登陸。10時天秤是熱帶風暴，18m/s。11時CMA奇怪地沒有發報。14時被停止編號。這一點很神奇，最後一報是10時。CMA停編得太早了，JMA一直編到它進入日本海。就這樣，天秤比布拉萬早一天生成，晚一天消散。雙颱共舞大幕落下。這次雙颱共舞將許多北方吧友吸引到台風吧，加上達維途經山東中部，為台風吧帶來了一大批北方吧友，1254779048就是其中的代表。這次雙颱共舞帶來了一個ID：布拉萬吃天秤。雙颱共舞大幕落下，8月的最後一天，沒有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