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一個夜晚,我和同學從校園外回來,準備進入學校。校園裏麵隻有一些慘白的燈光,校門口的傳達室也有白色的燈光,我們走到校門口,卻被一道鐵門攔住了去路。傳達室裏麵的保安走出來,厲聲問道:“你們是幹什麽的?”我們回答:“我們是在這裏參加培訓的學生,回宿舍。”就算這樣,保安還是遲疑了。另外兩個同學跟在我們後麵回來,旭或石,他們用一種更容易使人理解的句子使保安相信了我們確實是這裏的學生,這樣我們才能夠進來。後來我們得知,有一些參加培訓的同學,如果他們家住在深圳,是可以辦理走讀的。
27日早上,陽光從雲層裏透出正在揮灑著自在的寫意,我像往常一樣從床上起來,洗漱完畢,下樓吃早餐,然後上課。我一直沒有開手機,因為我一直是一個認真的學生,隻要是上課的時候,我都會認真聽課,課間休息時,我一般跟我同桌舍長吧主或者其他同學潮、數學課代表等等聊天,打發一二十分鍾的時間。但是今天不一樣,第六天了,王建偉教授已經給我們上了好多節課了,我不免感到有一點厭倦,但是我覺得王建偉教授真的很好,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是其他教授講課是什麽情況,但是我也不願意每天上課的時候重複著奮筆疾書的樣子,裝作在聽課其實都隻是把老師寫的拷貝下來,寫到筆記本上。我想我們班沒有人的筆記記得像我一樣多。於是在今天的課間休息,我忍不住敲開了手機,然後再奇葩地打開UC瀏覽器看日本氣象廳的網頁。網頁居然有熱帶低氣壓a,我想,這到底是什麽?我盡力搜索腦海中的熱帶擾動,找不到任何熱帶低壓可供發出GW。況且現在大洋上隻有一個活躍的熱帶擾動93W。難道93W被發出GW了?一開始,我從那個橫躺著塞在抽屜裏的藍白黃相間的紙包裏取出小手機,這時我的深藍色水杯放在我右邊的地板上,躲在桌子下麵看,用紙包、資料、手和身體遮住,後來我忍不住了,幹脆拿到桌麵上,用本子和紙張遮蓋得嚴嚴實實,開始看。我看了經緯度,日本的東南方洋麵,我覺得十分驚奇,它是哪裏來的啊。再往下,居然又發現了熱帶低氣壓b,我更驚奇了,發現它就是93W,隻不過它已經從之前的位於菲律賓以東很遠處,變成了很近,在薩馬島的東南方。我覺得,日本氣象廳真是功利性,把靠近日本的才編為a,明明93W都已經編號好久了,肯定比那個所謂的a更有理由編為a。總之,西北太平洋的洋麵上又有兩個熱帶低壓了。這個早晨,兩個熱帶低壓出現在JMA預報圖上淡藍色的洋麵上,有淺綠色的陸地環繞在四周,我想象著天空已經放晴,西太的各種紛繁的雲彩被兩個熱帶低壓擁入懷中,溫暖的陽光灑在海麵上,有著夏天的味道。我從藍白黃相間的紙包裏麵取出紅色的稿紙,就是“新華通訊社海南分社”的紙張,上下印著鮮紅色的字跡與線條,翻到最後一麵。JMA一下子編了兩個熱帶低壓,我不能讓它白白地編,我得把它記下來。我不知道從哪兒掏出鉛筆,在那最後一張紙的中部偏下靠右的部分,寫下TD10、TD11,然後,我把手機放在桌麵上,用書擋住,把經緯度、氣壓等抄在兩個TD編號的後麵。值得關注的是,TD11的氣壓還是1010百帕,也難怪美軍還沒有編擾動。後來,人們都說:“1010百帕的GW還真的很少見。”
不僅是我在玩手機,舍長吧主也會玩手機,而且每次畢都會跑到他這裏來,他們悄悄地講話,舍長吧主把他的手機拿給畢看,而且還怕被我看到。我深感奇怪,忽然聽到“執信中學”四字,似乎頓悟了什麽。我結合其他一些詞語猜測,他們一定是在討論哪個女生長得漂亮,是哪個學校的。他們肯定在手機上查執信中學!好多天了,一直這樣,甚至有一天,發展到了舍長吧主找我借手機去看,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不久開課了,我再不舍地望了一眼手機屏幕和那片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的海洋,重新讓手機屏幕變得黑暗,投入到講義、筆記本和教授的話語的懷抱中。但是,過了一會兒,我覺得不對,既然我自己升格TD以JMA發出GW為準,那麽我的編號也應該按JMA的來啊,熱低a是10,而熱低b是11啊。於是我匆忙在上課時翻開剛才那張紙,稍稍分心一下,用橡皮擦還有鉛筆把經緯度、氣壓等數據全部改換過來。一個多小時過後,同學們下課奔向飯堂,今天,持續多日的陰雨終於停止了,太陽從雲層中露出了麵容,我在手機上奔向台風吧。“熱帶低氣壓a”就是淩晨剛剛編號的擾動95W,在它的討論帖中,BBP說:“有人想到這貨會比93W更快成為蘇拉嗎?”因為菲律賓以東的擾動當時的未來的路徑還不明朗,可能直撲粵東,BBP不喜歡蘇拉來粵東,而是喜歡達維來粵東,畢竟“達維”是前世就有著傳奇身份的TC名字。而我正好相反。“達維”在2005年就登陸海南,造成重災,而“蘇拉”這種清新又溫婉的名字,符合台風名字一貫的傳統,也適合我求新的願望。我不希望“達維”再一次進入南海,為海南群眾所關注,可能7年前的記憶還沒有衝淡,現在一來對遭受災難的人不公平,二來也會暴露台風名字是循環使用的這一事實。我認為不是專門研究台風的人就不應該知道台風名字是循環使用的,這樣他們才會很好奇。所以“達維”的轉世,跑得離海南越遠越好。有人提到,95W來自冷渦,我以為,既然“卡努”已經來自冷渦轉化,何苦又生達維。後來,在很後麵的時候,我才知道,當時達維旁邊有兩個冷渦,它來自於兩冷渦中間夾著的並且是誘生的一個東風波。這種認識以至於我後來把達維的來源定為東風波。現在我明白了,冷渦要想產生熱帶氣旋,可能是自身轉化,也可能是它在周邊誘發對流產生,而這兩種方式之間並沒有明確的界限,就像通過花粉培育花粉植株的兩種不同途徑間並沒有嚴格的界限一樣,多半是這兩種模式相伴而生。很多人說“卡努”來自於冷渦誘生,但是我想,沒有認真觀察過卡努發展曆程的人沒資格說話。我是有資格說話的人,這個過程前麵已經提過了。很久以後,我翻閱那時的衛星雲圖,包括7月27日00z、7月27日12z、7月28日00z、7月28日12z的,發現在JMA剛剛發出兩個GW的時候,確實,達維比蘇拉更像要先成為蘇拉。現在,JMA同時對這兩個熱帶係統發出GW,並且距離日本更近的達維被編為a,哦—風告訴我們,如果同時命名的話,是達維被命名為蘇拉,因為它被JMA編為TD-a。既然同時GW了,命名時間還是有可能是一樣的啊,我的願望實現不了了嗎?兩個低壓啊,我激動不已,在矗吧再發一帖,寫道:“最近西北太平洋上熱帶氣旋活動頻繁,今天早上又有兩個熱帶低壓生成,其中位於薩馬島以東的一個後期可能影響華南。”過了一會兒,我發覺自己激動過頭了,趕緊補上:“預計8月3日-6日,與我們木有多大關係了。”
我沒有多想,繼續著我在這裏的生活。再有一天,我們就要換講課的老師了。我們跟王建偉教授相處了六天,大家都習慣了王建偉教授上課的方式了,感情也深了,現在讓我重新接受另一位老師,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該來的終究要來,如果想一直聽王建偉教授講的課,那就怎麽也等不到回家的那天了。六天了,雖說早已習慣這裏的生活,但是家還是會在一個電話、一句話、一個名字之間不由自主地蹦出來,浮現在我的腦海裏。晚自習,我跟比坐在一起,他看到了直的說說:“明天考試,後天回家”,就告訴我。正好,在矗吧有個直的說說的轉播帖,是舍長吧主發的,我就把它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