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 (217)
2007 (225)
2008 (142)
2010 (96)
2011 (174)
2013 (239)
2014 (120)
2017 (1)
2023 (348)
我大概是屬於人口爆增的那一批人,小學中學都是不夠教室用,都得輪流使用教室。小學因為要到同學家小組學校,害得我還掉到井裏。中學的時候,也是一周上午沒課室,一周下午沒課室。沒有課室的那半天,就是安排體育課,或者讀報紙。讀報紙的時候,一班學生就集合一起走到小山腳,在山邊樹林裏坐在地上。山上是鬆樹林,山邊路旁種的是白蘭花。
白蘭花是闊葉喬木,山腳路旁的白蘭花樹有兩三層樓高。白蘭花樹葉是草綠色,深淺適中,若用女人來比喻花的話,白蘭花就有如大觀園裏的史湘雲,而不像黛玉那樣弱不禁風。白蘭花含苞欲放時候最香了,這時候的白蘭花大約有小手指一般大,顏色有如漢白玉,乳白潤滑,形狀修長而飽滿,倒過來看,有點像女孩齊肩長發的流線型。隻要將一朵含苞初放的白蘭花放在上衣口袋,就跟灑了香水一樣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縷清香。
白蘭花樹葉形狀非常典型,不大不小,不長不短,不寬不窄,有巴掌那麽大,估計“一葉扁舟”中的“一葉”用白蘭花樹葉比喻最恰當。白蘭花樹葉掉到地上,會慢慢變黃,最後變成枯竭色,但是無論變成什麽顏色,樹葉還是那麽結實。我們喜歡揀一片白蘭花樹葉,將中間和頭尾的一些樹葉扯掉,把一片樹葉扯成一架飛機的形狀,隻要機翼和尾翼的位置留的恰當,用手將飛機往前一送,這白蘭花樹葉飛機就能飛出六七米遠。
由於三天兩頭要到山腳學習,我們習慣在褲兜裏揣一個塑料袋,坐在地上的時候就把塑料袋墊在屁股底下,這樣省得把褲子坐得泥乎乎的。一天,我們又到山腳讀報紙了。我們一個挨著一個地坐在地上,班長站在前邊讀報,我也沒心思去聽什麽報紙。我從地上揀了一塊竭紅色的鵝卵石拿在手裏玩,石頭和雞蛋差不多大,就是扁了許多。同時我揀了一片幹枯的白蘭花樹葉玩。忽然,不知道哪裏來的念頭:“這個葉柄能在石頭上鑽洞嗎?”。小時候經常會有很多奇怪的幻想,如幻想手中又一把刀,一邊走路一邊把路邊的樹砍掉。刀是想象的,樹當然絲毫無損,隻是嘴裏喊著“哢嚓,哢嚓,……”。這次想象是實實在在的,有石頭,有樹葉,石頭硬,樹葉軟,能鑽洞嗎?我左手握著鵝卵石,右後捏著樹葉柄,把葉柄抵著石頭搓撚搓撚地鑽,咦,石頭刷刷地掉粉,不到幾秒鍾就鑽了個釘子口大小的洞。我霎時驚呆了,這怎麽可能,我簡直不敢相信。再鑽一個試試,我撚巴撚巴葉柄,不一會兒,又鑽了一個洞。這下子我得意忘形了,馬上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旁邊的同學,
“你看,你看。我能用樹葉在石頭上鑽洞!”我興奮地說。
“怎麽可能呢?”那同學不信,而且帶有嘲笑的口氣。
“你看嗎!”我一邊說,一邊用白蘭花樹葉柄往石頭上鑽,不料石頭不落粉也不留痕跡,倒是樹葉柄蔫了。
“我說樹葉不能鑽石頭吧”
“你看這兩個洞,就是我剛剛鑽的。”我還在辯解,語氣中帶著窘態。
“那兩個洞是原來就有的吧。”
我無語。我從來沒見過有兩個釘子眼的鵝卵石呀?就算有,怎麽會剛好在我想鑽洞的地方呢?
放學了。我背著書包回家了。山腳下班裏讀的什麽報紙我是一點都不知道。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這搞不懂的事情,就是這塊鵝卵石,這片白蘭花樹葉,……。
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體驗過的真實世界,但這個真實是相對的,一個人的真實不一定是其他人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