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燈火
在武漢,他住江那邊,她住江這邊。
她與他交往有段日子了,她總感到他不夠爛漫。
他很愛她,卻不知如何表達,隻恨自己笨嘴拙舌。
每次約會最後他倆都要走到長江大橋橋頭站一會兒,靜靜地看著兩岸的燈火。
疫情發生後,因為要隔離,他倆不能見麵了,但他還是可以到達橋頭,她在橋下江邊遠遠地看著他,相互招手。
最後誰都不能過江了,他與她商定了一種獨特的約會方式:他在江那邊把車開到江邊,閃燈三分鍾;她在江這邊的河岸上,用手電筒同時閃燈三分鍾。
他與她在手機裏互相報著平安。
她病了,不能如約去江邊,她不想讓他擔心,她的網友就替代著她赴約到江邊閃燈,這樣她就可以騙他說自己一切安好。
他也病了,為了瞞著她,他繼續履行著與她的特殊會麵,他請網友提前在常停車的地方柱子上貼一張紙,上麵寫著他的情況,希望在此停車的人到時間代他閃燈。
人人都照此做了。
她把自己的病瞞的很好,因為從未失約。她開心的是他一切無恙。
可他的病加重了,已經到了幾乎發微信叫群友幫忙的力氣都沒有了,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他一定要為她盡最後一點心意。
紙張又貼在了柱子上,很多人都看到了,一傳十十傳百。
到了第二天晚上8點,江邊一溜停滿了車,一起閃燈長鳴,燈火通亮,似乎穿透了黑夜,從遙遠的天邊延續過來,對岸她的群友錄下了這一刻。
她收到了他最後的微信祝福:“生日快樂!今晚就此機會,我想向你求婚,你能答應嗎?”
她飛快地回了一句:“我願意”
她覺得自己的病已經好了。
但沒有再收到回複。
她在想他大概在來的路上。
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