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
為了能留出充裕的時間在年底回來,處理完今年的事務,在2019年初的臘八節與父母履行那個多年從未間斷的約定,2018年12月初夢晚舟決定提早出發。這些年臘八節就是福星高照,在此段時間裏做事總能取得一些出奇的成就。
在溫哥華的老公卻打來了電話:“親愛的,知道你這次去墨西哥事關重大,還是從溫哥華轉機吧,到家小息一下,”夢晚舟的老公在電話那頭壓低了聲音,裏麵透出一種神秘:“我給你煲好了粥。”
夢晚舟笑了:“別裝神弄鬼了,瞧你這聲調,別人還以為是那什麽事呢,” 那邊的人也樂了:“嘿嘿,老規矩就是老規矩,這麽些年了,不一直是我黨的製勝法寶嗎?”
臘八節要吃粥,一切還是要從粥說起。那是在父親任鎮飛事業蒸蒸日上的年代,她的名字當時叫任月菲,獨生女,深得父母溺愛。但不知從何時起,家中越來越少見父親的身影了,華麗寬大的房中隻有母女倆,而母親夢鈞越來越多地做起粥來。麵對少言寡語的母親,她不知所以,“咋又做粥吃,聽說過去的人窮,為了省糧食才喝粥,我們家從來也不窮啊!” 母親的娘家從來都是顯貴,一直養尊處優,苦日子隻是聽外人說過,雖然現在早已離退。已15歲了,她已明白不少事理,但對於老是喝粥這種生活方式還是不解 ,盡管母親為她也做了其他的菜肴。
母親一聲歎息,”菲菲,你也不小了,如果我們一家人能高高興興地在一起,就是天天喝粥也是好的。” 麵對還沒成年的女兒,她還能說什麽更深、更明了的事情呢?有些話父母對子女總是難以啟齒。
菲菲時常聽見父母吵架,每次過後父親都是好幾天不回,直到16歲那年有一天,母親拿著一張字據,到戶口登記處把女兒的名字改成夢菲菲,她才明白這些年父親在外除了生意之外,還一直風流,母親已經到了要與父親分道揚鑣的地步了,她決定堅決站在母親這一邊!
馬上就要高中畢業考大學了,任鎮飛此時收下心來,一心想把女兒順順當當地送入大學,以後家中的事情就好辦了。他現在基本每天到家,還與夢鈞偃旗息鼓,把離婚的事情往後放一放,今天是女兒期中考試成績單出來的日子,他端坐在沙發上,認真地看起來。上麵的名字是夢碗粥!真奇怪啊。左翻右看,似乎要找出什麽其他的,來證明眼前的是弄錯了。
“菲菲,你出來一下,這個是你的成績單嗎?”
過了好一會兒,菲菲才從自己的屋裏出來,她一臉的不耐煩:“什麽事?”
任鎮飛舉著單子:“這是你的嗎?名字不對啊!”
“就是我的,我改名字了。”
“你又改名字了?你媽媽不是上次幫你改過了嗎?” 上次改名字是任鎮飛的一個妥協,他在外麵沾花惹草的事夢鈞已經知曉,他不想把動靜弄得太大,而且有別的女人為他生了兒子,雖然他非常愛女兒菲菲,那是在純真的家庭環境中出生長大的孩子 ,與後麵的浮華時刻不一樣,但他拗不過夢鈞的堅持,隻得同意把女兒的姓氏改成隨母親姓。但現在這個名字太離奇了,簡直就是個搞笑 !
“上次改成夢菲菲不是很好嗎?你現在改的這個名字讓別人笑話!” 任鎮飛覺得一定是夢鈞在背後搗鬼。
“我就是要讓人笑話,我還想把裏麵的緣由跟大家說說呢……” 父女倆你一句我一句,談話很快進入了僵局。
沒有辦法,任鎮飛隻得與夢鈞交涉。夢鈞聲明女兒這次的改名與她無關,全是女兒自己的主意,女兒如今即將高中畢業,也算長大成人了,應該對她今後有所安排,夢鈞提出女兒若不上大學,可先到任鎮飛的華偉公司作會計,工作一段時間再去上學不遲,公司能有今天離不開夢家的提攜,公司的分割應該一分為三,家中三人每人各得三分之一,她的那份可以讓給女兒,若女兒進入公司,可以保持公司的完整性。
任鎮飛氣壞了,“你早就謀劃好了吧?這真是豈有此理!”
“我告訴你,你幹的事情我都知道,在離婚這件事情上你是過錯方,要是上法庭沒你的好,你要是認了這些,我可以好好勸勸女兒,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任鎮飛怒不可遏,摔門走了。
過了好幾日,任鎮飛再三考慮,決定先答應夢鈞的要求,時至臘八,菲菲宣布,要每人做一份臘八粥 ,一家在一起過一個臘八節。
任鎮飛買了三個熟菜帶過來,用配好的材料做了一小鍋臘八粥;菲菲和夢鈞倆人也各自做了臘八粥,隻是幾乎一樣,一家人終於在臘八節坐在了一起。
“我來鄭重地宣布一件事情,我知道以後爸爸你有你的生活,我也不想再去勉強什麽了,一年當中節日有很多,以後臘八節我們一定在一起,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到時就像今天這樣,一起都做個粥!” 菲菲從此把名字從“夢碗粥”改成“夢晚舟”。
夢晚舟沒考取大學,她進了華偉公司作了會計,掌握著公司的核心。三年後憑著資金優勢,她直接進了一所一本院校,不到兩年的時間拿了個工學碩士學位。接著在香港開分公司,還兼管著十幾家分公司,在歐洲和北美接洽業務,取得了不少出色的成果 ,所有這些都與一種東西有關,她總結出一個字:粥!
每每在最關鍵的交涉前,夢晚舟一定要吃一碗粥。當年她走上生意的第一步,“粥”就一直在前後伴隨 ,每年的臘八節與父母在一起,往往都能達成不少的協議,她的財產滾滾而來,如同揚帆之舟,滿倉滿載。特別是那次獲得暴利的秘密交易 ,與對手展開了長達兩年的交鋒,最後在香港的一家餐廳裏坐下,她機智地安排下利尿的粥給對手喝下,同時將洗手間臨時封閉修繕,在尿急的情況下對手不得不縮短了拖延的時間,終於簽下了合同 ,待他們完成離開後,還幸運地躲過了他國秘密調查人員的圍堵,事後得知隻提早了三分鍾離開了現場 ,否則會有一個大麻煩。如此多的巧合都是在這樣的氛圍下完成的,她簡直把“粥”看成幸運之神賜,她準備完成這次墨西哥之行,就在國內隆重推出一種全新品牌“華偉臘八晚粥”,一舉拿下全國粥食品市場!
成是因為粥,敗也是粥。到了溫哥華,家中粥已備好,還加了西洋參,但夢晚舟卻直接在機場被警方帶走了。一家人來到警局,一番話打動了眾人,他們莊重地端出了一碗粥送到夢晚舟麵前,這一回,“粥”還能扭轉乾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