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計
老太太78歲了,生的小巧玲瓏,一看便知年輕時應有幾分姿色,對我借住她家很是高興。她說起話來盡管有點沙啞,普通話也是小半桶水叮嚀咣鐺欲倒不見幾滴水,但水桶抖動的厲害,我好歹慢慢理解她的意思。
當年解放前在廣東她離開了那個無所作為的破落闊少,帶著一個年幼兒子來到香港。擺在她麵前有兩個海外華男供她選擇:一個加拿大的開餐館小老板有小孩;一個在美國軍隊當火夫無拖累。她最後嫁了比她大18歲的這個當兵的,來到了美國。前些年丈夫過世留下目前政府以極低的價格賣給他們的這幢房子,她同時加領著老公的年金,小日子過得如同她家室內室外到處擺放著的各種小菩薩—一臉安詳;如同到處點著的一柱柱香—嫋嫋悠揚;如同前庭後院微型假山的流水—輕鬆流淌。
她拿起電話,看著貼在牆上的大大的電話號碼,撥通了她女兒的電話:“你過來時給我買三個西紅柿……” 聲音洪亮,電話裏吩咐著她要的蔬菜和魚肉等東西。每周她女兒都要過來看一下,順便就按老太太的要求買些東西過來,我問老太太要付錢給女兒嗎?她說:“要什麽錢?她們開了中餐館,生意不錯,現在又張羅買第二個屋,給她媽買點東西應該的,有時候高興我也會付點錢給她們。”
一本老式的相冊上基本上都是她十多二十年前的照片,她身著垂垂吊吊的衣裙,脖子上掛著誇張的亮珠項鏈,還帶著偏帽,在不同的地方照的相,還有一兩張坐在輪椅上她丈夫的照片。“他已經太老了,我就一個人出去到處去玩……” 她抿了抿嘴唇,顯得有點興奮。照片上還有她的兩個孩子的照片。
原來帶過來的兒子和後麵跟大兵生的女兒都已長大成家在外,兒子在外州,時常打來電話問安,老太太一個人就是孤單。看到我到來就不管是茶杯飯碗還是小鍋蓋子,一律統統都上滿水,喝水啊----你且聽我說!天天水要加滿,話要說足!
女人嘛,不管是十七八還是七十八,漂亮迷人最重要!千萬別指牆上那張發黃的照片說,那是你吧?真好看!別以為積累了40年的火藥發潮了,其實一點火星就會爆炸!緊接著熱浪一浪高過一浪。接著指著大衣櫃上的兩本大相冊叫拿下來,伸手一摸,滿是灰塵啊!才說作罷,再打開衣櫃看看裏麵掛著的一溜衣裙,花花綠綠、紅紅黃黃,我有點招架不住地結結巴巴道:“這是你演戲用的吧?”
“哪裏啊!我當年平常穿的,走在大街上回頭率高著呢!”老太太眼睛眨巴眨巴,眼內好像有點濕潤。
第二天,冷不丁在室內門口地撞見一人,身著紅綠下墜式的衣裙,黑睫毛,紅黃臉頰中出現深紅嘴巴,把我嚇了一跳,她嫵媚一笑:“今天高興,讓你看看我隨便化化妝是啥樣。現在老了!”一臉好像還是很自信。
我真的不敢再亂說了,但還是要客氣幾句:“不錯,不錯,現在看起來還是很好。”趕緊捂著嘴,停!
老太太一抬手,連帶著一個踉蹌:“你等著,我再進去換一件……”
“啊!我得趕緊出去了,改天再說吧!”我慌不擇路,抱頭鼠竄而去!
9-11事情發生了,老太太很是義憤。聽說在美國也抓了不少中東嫌疑分子,怎樣才能從這些人的口中得知內情,著實把老太太的腦筋給傷透了。
老太太在屋內來回顫顫悠悠地挪動著腳步,座在爐子上的水壺要燒開之前升起了一陣陣蒸汽,桌麵上點著的那兩柱香也燃的愈來愈熱烈。
“我有一計,一定會非常管用!”老太太一臉興奮對我說道。
我糊塗了:“啥事?什麽管用?”
“這些人,你不要打他,要讓他把真正的內情說出了,所以要用計!”她舉起右手,往下一甩“這就是美人計!”
我眼鏡差點掉下來,明白她說什麽了,突然來一句:“要是你現在還年輕,要你去當這美人,你去嗎?”
“嗨!”她有點嗔怪地扭頭拂袖而去,不一會又折回來:“我想了想,為了美國,我願意!”她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