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前後的一代

出生於60年之前那一年,經曆過饑餓——食物饑餓和其他所有的饑餓,後來吃點有點飽,於是想說說寫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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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重遊仙石原

(2017-10-22 12:36:34) 下一個

 

                         故地重遊 仙石原

                                                  20172 於溫哥華

 

      去年國慶節期間利用從溫哥華飛北京的機會,在日本停留了五天,故地重遊,造訪三十三年前曾經工作、學習和生活過一年的地方日本箱根仙石原。

      飛機降落在成田機場。記得最後一次訪日是94年隨昆明市水務考察團,也是在這裏下的機。成田機場失去了往日的亮麗光鮮,所到之處都覺得比較灰暗,與溫哥華機場相比差別不大,隻是更大,更舊些。行李還是很快就拿到了,效率不減當年。

      來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工作,從網上詳查了交通線路,發現與30年前相差無幾!這遠不像故鄉中國,一切變的麵目全非,連昆明也建起了地鐵,機場也是高大上,美加日就顯得像過時的服裝一樣,外表灰暗陳舊,但裏麵倒也整潔舒適,更有人性化的一麵。

       從成田機場到箱根,要從東到西橫穿過東京這個龐大的大都會。原想像到夏威夷旅行一樣,租個車,後來一想反正隻去仙石原,關鍵是自己對道路識別沒有自信,還是作罷了。事實上日本電車線路非常密集,是主要的出行方式。網上顯示至少有四條交通線路可以選擇,每種價格相差10%30%。我還是按照30年前那個印象選了條線路。雖然覺得還是有點不同,貴了點,但好歹可以到達小田原車站,那是我當年每次從箱根仙石原去東京巴士轉有軌電車的地方,非常熟悉。

       在東京新宿附近的一個酒店住了一晚。說是個四星級酒店,價格2萬日元,不算貴,但覺得所有設施都小一碼,大堂也簡陋,與美加相比確實小了不少。晚上出去溜達溜達,想找一家生魚壽司店犒勞一下自己,找了好久,居然沒有找到!不可思議!

        一街都是小餐館,走進一家坐下,發現這是有生以來頭一次看見這麽小的餐館。吧台前麵也就勉強能坐45個人,空間狹小低矮,吃的東西用一個字總結:小!名副其實的小店!價錢不算小。出來一路細看了一看,基本上每個店都比較小。見到一處兩層樓的街邊店麵,一條樓梯靠牆壁而下,感覺像是小人國裏的樓道。東京真是地少人多,謀生不易,這種店在溫哥華估計找不到。

          一個像日本的這樣的國家,國土狹小,人口眾多,土壤貧瘠,要想在吃上實現自給自足是非常非常困難的,所以對外貿易不可缺少,不像很多國家,即便窮點,總可以找到吃的。美加兩地在食物上的浪費真是驚人,這在日本是不可想象的。

 

         當夜難眠,時差反應,淩晨一點多爬起來從窗口向下望了望,對麵那個公寓樓梯大門處居然有個人坐在那,覺得有點像是在上海弄堂裏的感覺。

          坐在衛生間,想起30年前才到仙石原,有一天去離我住處很近的一個叫仙石原文化中心的情景。在大門前一邊看著,一邊尋思著可不可以進去時,一頭撞上了那個幹淨的像沒有玻璃的玻璃門。進門後一個廳不大但異常整潔,架子上放著一些資料,走道空無一人。看見標識找到了衛生間,靜下心來仔細打量著犄角旮旯,感歎每個細節做的竟如此完美。現在的坐盆居然有事後水流清洗裝置,水溫和噴水位置都可在控製盤上調控,區區小事竟如此大動幹戈,難怪有個美國放了幾年的動畫滑稽電視連續劇上有句話哇!他們比我們領先一年,便盆中的那股水流在空中形成一個倒U型的水路,讓老美吃驚不小。說實話我也不習慣用這種東西。

          老牌工業化國家在日本趕上來後,有點節節敗退之勢。在已知範疇領域,日本利用壓低貨幣和大量仿製,對其他老牌資本主義國家工業產品全麵擠壓,產品精益求精並降低成本和節約用料,在市場上搶占了大量份額,在西方國家尚無前車之鑒,不知所措中他們將產品改頭換麵、軍轉民用,構建了自已的品牌體係。在傳統工業上升空間越來越狹小,日本還沉醉於精中更精的情形下,世界終於迎來了以美國創新的高技術電腦智能化時代,改變或跨越了許多傳統工業的模式,同時中韓後起工業化國家進入了全球產業鏈,接收了大量產品的外包生產,日本從此走向了停滯或衰退的十年,二十年,目前還在徘徊。日常用品除了汽車外,日本製造已不多見了,至於照相機,估計不遠的將來會被手機替代,專業相機畢竟份量不大。

          有了知名的國際品牌,把生產的大部分環節放置到國外等低成本地區,以保持產品的價格優勢。國外代工就成了低端產業,利潤的絕大部份就被品牌廠家獲得,但產業空洞化趨勢就難以避免。日本從早些年開始的把大部分生產線也都移至國外,目前國內呈現一片蕭條景象。

          睡不著覺,不時看時間。想著明天要到30多年前待過的地方,不知是怎樣的光景?

      1983年的9月受中國青聯派遣,我與老常一起來到箱根濕生植物園進修學習一年。才分配工作到雲南省林科所一年多時間,就獲得了多少人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得不到的出國機會,期間經曆了不少的周折。但事情來的突然,外語條件要求苛刻,還未等人們多想,日語考試一結束不久名單就被省青聯定下來了,最後終於成行。

      在北京我們乘著送行的麵包車,一路搖搖晃晃馳向機場,車窗咣咣鐺鐺的響聲到了機場侯機樓好像還在耳邊回蕩。第一次坐上這麽大的飛機波音747,坐倉隔牆上居然有電視。雖然放演的是英文字幕的日本電影或美國電影,幾乎不懂,但還是聚精會神地從頭看到尾。通過邊檢時,人流如潮,但有條不紊。從那邊走過來一個短頭發、園臉、穿著淺色上衣和深色裙子的中青年女翻譯,和氣地用緩慢的中文和快速的日文與我們和安檢之間交流著。我感到她一身整潔,好像裙子有點短,跟國內的不一樣。

     走過長長的地毯過道和電動扶梯,我們來取行李。發現轉盤上行李早到了,留下的已不多了,速度真快。

      我們兩人搭上了來接人的小轎車,不一會就進入了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望著從遠處對麵方向高處奔湧而來的車流,恍如身處外星之感!迎麵而來的高樓大廈,深色玻璃高牆折射著各種變形的影子,顯得光怪陸離。

      小車馳離東京不久,道路變得狹窄起來,居然路上還有收費站!但道路整潔,兩旁全是綠林。車進入箱根境內後,道路有些崎嶇,加上車內有種說不出的異國氣味,我開始心翻想吐,最後終於艱難地到達了目的地仙石原休息之家。

      這是個兩層樓的獨立房子,深色的木門、木板走道和木板牆麵。走道的一邊有落地漏窗對著外麵的綠草坪。穿著室內拖鞋走過過道,傳來木板咯吱咯吱特有的親切聲音。我們兩人住樓上,還有另外兩間空房和一間小廚房。所有房間都是榻榻米和推拉門,很是溫馨!

       從木樓梯往下走,一樓住著個歐巴桑小巧的約70歲的日本老太太。永遠穿著一身日式老太太服。她負責管理樓下的兩間溫泉泡池,同時應客人要求提供茶水休閑服務。

       我們兩人住一間屋,在大落地玻璃窗前麵對麵放兩個西式的書桌,每人一盞台燈,一切學習讀書用具,並給配了兩台彩電,說是以防因電視而吵架。最令人感歎的是廚房用具齊備之餘,我倆各人日常用的喝茶杯子花色不一樣,其餘的清一色的杯子用於待客。

       幫我們收拾房間的一個從縣政府來的年長女士拿起我們帶來的香皂放在鼻子下使勁地嗅著,旁邊的另一個男的說,用日本香皂跟我們換,我覺得日本香皂氣味更濃烈。

      房間中還有一個矮腳方桌,四周圍上較厚的條形棉被,裏麵有一個加熱用的燈。冬天坐在榻榻米上把脫了靴的腳往裏麵一放,泡上茶,就可以開始侃大山了!大凡所有榻榻米房間都有這麽個桌子,裏麵的氣味應該都差不多吧?

       這與加拿大不一樣。加拿大每棟房子都有加熱係統,一進大門就全部室溫了。這裏一到冬天就要讓室內水龍頭開一點流細水,以免凍住。不過睡房裏都有電熱器。

       歐巴桑每天一大早一定拎著個吸塵器從樓下到樓上全部吸塵一遍,當樓下溫泉沒人時會及時叫我們下來洗澡。

       有次在浴室我倆剛脫完衣服,歐巴桑火急火燎地衝進來,說有電話找我。她眼睛滴溜溜地瞅著,我倆手忙腳亂地急忙用雙手去捂,歐巴桑一臉偷笑。旁邊還有個脫光了的日本人像無事一樣。後來他告訴我們說,日本娘們都這樣,特別是一到40歲以上的女子,專愛進男廁所辦事。我後來還真的領教過了。在一個人很少的時候,我站著才準備小解,一女的微笑著從我後邊的隔間門出來,我是一陣慌張。後來問過這個年齡段的日本女人,有的不好意思說,有的會一本正經地譴責,但還是有人說了實話。有個女的笑著說原因有好幾種,其中一條就是看到男人手忙腳亂的樣子感到特別滑稽!

       在人多要排隊如廁時,看著女人們一個個笑嘻嘻地在前麵把著男廁使用,男人們無可奈何。 

       有時我會懶得去洗澡,沒想到歐巴桑把這事報告給縣裏了。有一天縣裏一個專門分管植物園的課長來到園裏,提醒天熱要天天洗澡,天冷了有時可隔天洗一次。還派個人教我們如何使用家裏的所有電器,現在想來覺得那時咋那麽老土!

       一有空就坐在歐巴桑那聊天,日語太差,語言平乏,老太太文化也不高,用詞簡單,我還真聽懂不少。老太太有個女兒快40歲了,兩年前離了,有個女兒13歲,後又結婚生了個兒子。她女兒一家四口常過來一起泡溫泉。我之前一直沒注意,有一次發現了她們是一起泡澡,很是吃驚。因那個大女孩長得有些女性的特征了。有一天她們一家來泡澡,我特地坐在歐巴桑那等她們出來,看看有什麽不同。先看到的就是那個大女兒走過來,她邊走邊撩著濕濕的頭發,好像沒啥特別,我卻有點發呆。

        有次大女兒不在,當媽的在裏麵洗,不知發生了什麽,在喊叫還在外麵的老公。沒人應答,她竟赤條條地站在走道上喊,她老公三步並作兩步,一邊說著一邊用手亂比劃著叫她趕緊進去。當她與我對視時,我趕緊把眼睛閉上了。另外一個人就不知怎樣做了。

        浴室掛著牌子分男女,但歐巴桑管理有方。當男浴室空著時,多來了女的,便把女人放到男浴室;不一會女浴室又空出來了,又來男的,便把男人塞進女浴室,牌子一直不變,隻是人來時口頭打個招呼。有次在坐廳裏聽幾個女客人笑著談天,說來了幾個男人路過女浴室,邊說著哦,這是女浴室啊……”邊拉開門往裏瞅一眼,把她嚇了一大跳!我當時想這要在中國,那不用說肯定會被當成流氓抓起來!

        聽說老常是新婚不久,經常會聽到吱吱讚歎聲,問這日子怎麽熬啊?老常堅定地眉頭一鎖,大丈夫!嘴巴有點歪。我估計日本鬼子看到這準服!不過夜裏他也歎過氣,常常說你地,不懂地幹活!

        我想起走前她媳婦過來探親時被他拿走的那個台燈。那天晚上本想去敲門,台詞都想好了,就說去看看那盞台燈好用不。後想想不妥,說好送給他了,又去挑這事,是不是有點邪?於是臨機一變就溜到他的窗台下想偷聽,不料等了一會沒聽到什麽動靜,隻有那個台燈的光透過玻璃窗。我盯著那燈光,感覺它好像在搖晃,但屋裏還是請悄悄的呀!磚牆太厚,窗戶緊閉,窗台又高,才想豎起耳朵傾聽,突然想到雲南地處地震帶,難道這是地震前兆?不由得撒腿趕緊離開。走到空地,沒發現什麽,應該是當時太緊張了吧?此時暗恨自己真沒出息,屋外的人比屋裏的人還緊張,今後怎麽得了!我這毛病叫風景探索型怪癖症,就是愛看人文風景,比如一熟人才偷吃一口出來,想神不知鬼不覺,我卻冷不丁地:吃了嗎?,把人整成驚弓之鳥,不知是指哪種?那張口結舌樣是個絕佳風景!但老常已領證結婚,雖未驗明正身,應該沒啥大問題,進去估計沒啥風景可看!想看貴婦醉酒,還是武大郎天黑前的猴急?也許有戲,但還是別招人恨討人嫌吧!真想罵罵自己,老是好奇想探他人秘密,打擾了別人的雅興,會不會惹上大禍?聽說獅子在興頭上若被打擾就會吃人,有人就是這樣看風景丟掉性命的!

        植物園離我們住處不遠,走過小草坪運動場,穿過幾棟民房和一所學校就到了。園裏有個女的叫井上香世子,留過美,是技術指導,還有高橋等其他一些人。還專門安排了一個退了休的小學校長勝祦先生作日語輔導老師。植物園對外賣票,接待遊客。

        勝祦先生70歲出頭,短小精悍,做起事來精打細算。他兜裏揣個筆記本,幹什麽之前都要看一眼,說是年紀大了,容易忘事。他有一次提起溫哥華,說去過,那裏雖緯度很高,但一到冬天有太平洋暖流,所以一點也不冷。這事一直清晰地留在我腦海裏,想不到多年後溫哥華竟成了我的家。

         有次講課,勝祦老先生一本正經地說:日本進行了兩場人類最大的實驗,一是吃了兩顆原子彈;二是快速工業化帶來嚴重汙染。都說日本人抗毒能力強,那時頭發絲裏重金屬含量都很高,但日本人的壽命卻在世界最長!他笑了,緊接著他嚴肅起來:所以我推薦這本環保書籍給你們學習,中國今後也會愈來愈發展,不要走日本過去的老路。

         期間曾來過日本皇室成員,一行人不少,我們遠隔幾步看著。看看園內人們的反應,好像也沒什麽。有的人告訴我說,你倆來這件事在這裏轟動不小,比如上電視報紙,不認識的人來送吃的和生活用品,不過看到我們長得跟他們差不多,覺得有點失望!

          好像縣長沒來陪同,當時感到有點奇怪。來加拿大後,幾次看到總理來溫哥華,好像當地官員根本沒當回事。在民主國家,每一級官員隻對選民負責,由選民選出,無上下級任命關係,有的隻是些業務上的規定往來和聯係。

          每天一來,先是由勝祦先生教我倆日語,課本就是一本關於環境保護的小說,每次一個半小時,他的耐心至今仍記憶猶新。然後實際進行植物培育、移植和造園。還安排我們去神奈川縣林業實驗所(相當於省林科所),國立林業實驗所及東京農大厚木分院短期學習,也參觀過一些花卉公司和苗圃生產基地。在分院我們還了解到關於籬笆木柵欄的各種繩索捆綁造型方法,這麽小的細節都傾注心血,不由得讓人感歎。

        接觸了各種各樣的日本人,大凡女人都比較賢惠,似乎端茶倒水是她們天經地義的工作。男人就五花八門了。一個最底層的日本工人幹起活來,那也是全力以赴,並說:不這樣幹,就成不了日本人。這還真是這麽回事。日本地震非常頻繁,一個月內地麵總要晃蕩幾次,大概人們長期處於緊張狀態的緣故吧,危機意識貫穿於日常活動之中,每人都發奮圖強。數年後來到加拿大,有一日本女生幫一家帶小孩,看到她非常賣力地帶著那孩子在草地裏嘻鬧玩耍,覺得日本人真敬業。那時在植物園內一個一般工人就能買一輛小吉普車,電冰箱和洗衣機有的都漫不經心地放在獨立屋的外麵。83年記得我的每月工資才40多元人民幣,第一次出去買菜就花掉了近兩個月的工資,感到不可思議!

          也有個別人比較傲,說中國不行,北京植物園他去過,不過如此,一副不屑之色。這點就不像加拿大人了,他們思想裏好像沒有什麽攀比的概念。記得我還爭辯過中國有原子彈,衛星上了天,現在想起來真有點可笑啊!那時中國太窮了,如同你遇到一個北韓人,若他用此話反駁你,你會咋想?

           

          日本人普遍防範意識也比較強。在那個林科所,一個相當於中級職稱的林研員,帶著我幾天作街道樹的病害防治實驗。事後我想在他們的所內預覽室看點資料並複印,他們婉轉地拒絕了複印。但我以為這點小事用的這樣小心謹慎嗎?

          那個課長請我倆去他家吃飯,之後拿出筆墨和紙張,跟我倆切磋書法,他們叫書道。此時我們找到了一個共同點。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他鄭重地把自己的兩個手掌的手指互相拉住說:隻要日中聯起手來,那世界不在話下!我當時心想,聯手中誰是老大呢?那時中日友好是主流,但我心裏還是想著日軍在中國作惡之事。多年後看了一些不引人關注的資料,有些在百度上也查得到,才了解了一些常人不了解的真相。原來早在1937年盧溝橋事變之前,日本在東北已待了30多年了,那是清政府的一個可憐的交易。這就是為何抗戰從1937年算起。

         有次溫泉泡澡,隻有我與另一日本人,我倆聊了起來。他說當今世界上國土隻有中國位置最好,麵積大,不太冷也不太熱,蘇聯雖大,但太冷。日本太小,中國太大,這不公平。我說美國國土位置麵積也差不多,他道美國沒辦法,我說中國有原子彈,他立刻就不吭聲了。日本一般民眾都認為美國是紳士,手把手幫助他們建立了現代的日本,很崇拜感激美國。

        來到了加拿大,才感到日本人政治觀念比較強,在加拿大沒人談什麽政治話題。日本人就不同了,比如說開始見麵吃飯,會來幾句什麽當年日本軍國主義,也有人詭異地說日本戰敗了,談起政治也有點忌口,有些也不敢亂說。倒不是怕什麽政治上的麻煩,而是太在意旁人的看法了。聽說在文革期間,紅寶書在日本也很流行,我真吃驚不少!毛澤東思想的光芒真得照亮了日本?記得小時候有篇課文講的是非洲兄弟得到紅寶書時淚流滿麵的紀事,沒聽說日本人民也競相追逐這紅本子呀!這是不是日本共產黨在議會中獲得席位的法寶呢?才想深究,他們告訴說,日中近鄰,中國流行東西在日本也很受關注,大家隻是覺得好玩和好奇罷了!

        時常會有新認識的日本人請客,弄得我首先聲明不吃生魚片,我真有點膩了,對方有些吃驚。生魚片是日餐中最好的,我竟然不愛吃!現在想起來覺得不知天高地厚,即便在當時生魚也是價格不菲的。這次來日本在東京,或在仙石原小街上卻很難找到壽司店了,說明這些年下來,肯花錢吃生魚的人不多了,日本生活應是有所下降吧?

        板垣先生是日中青年交流協會的一個理事,做的生意就是生產和銷售花卉盆景。在當地發展迅速,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偶爾來我倆這裏坐坐,說話間打個招呼說要睡睡,接著倒頭就睡了。

        田中是會長,一心想競選當縣長,老是說要從中國借一隻大熊貓過來放養在山上,以此表現他的影響力。他在東京有住處,在仙石原一個碎石灘小溪邊有個靜謐的空閑別墅。有天晚飯他叫上我倆去他那,神秘地說有人給做飯。一個穿著長睡衣,說話脆生生、有點矮粗的中年女端來一盤水果給我們,她的衣領口很低,口紅很重,頭發有點濕潤地散落在肩上。第二天下午,我倆坐上田中的車去東京,那女的不見了。田中說早上走了,她是個護士,以後還會見到她。要小心啊!這等女人真厲害,千萬不要單獨去會她說著他猛地一打方向盤,從側麵看他的臉有些發青。

        他常來別墅住,上班開車到電車站,把車停在車站停車場,然後轉乘有軌電車去東京。即便這樣,還是比直接開車到東京並停車要省。他經常對看管停車場的小恩小惠,常常可以停車不花錢。

        以後還真的接觸過那護士幾次。有次她跟我聊天,她動情地說男人要這樣,一會兒像藍天,一會兒像大海,,,我想到田中,藍天跟臉色發青也算對得上一點,但大海呢?田中家也就那口浴缸水體最大了!我想起誰做的詩:會當擊水三千裏,胸有波濤八丈高!田中那浴缸充其量也就三尺吧,能禁得住她的波濤嗎?估計田中那晚一定被浴缸的水嗆得不輕,咳嗽得第二天臉還一直發青,否則也不會那樣感歎了。我再打量她一眼,發現她的口紅塗得還是那麽重。有段時間見過幾個30歲左右的單身日本女人,多是這種感覺:口紅重,矮粗,眼中露出一種要吃人的神色,估計個個擊水至少也是兩千九百八十八百裏!個個一見麵就說一眼就能看出我是童男子,啥意思?想幹啥?又說老常臉上的神色就不純了。

         我坐在去小田原快速電車上一路想著,列車進入了小田原車站。

         車站還是有點變化,主要是前麵的一塊空地上建起了架子式的建築物,上麵有鋪麵並可通過天橋到達巴士始發站口。原來記得一出站就可以看到一個霓虹燈閃爍的三層樓百貨店,現在沒了。那時日本城市一到晚上就是廣告燈五顏六色,氣氛熱烈,才來加拿大時,卻一點也沒有這種景象,到美國一看也是如此,現在終於都一樣了!

          我此時又想吃生魚壽司了。記得當年附近有很多,但溜達了一圈,還是沒有真正的壽司店。看到一家門麵像點樣子,便進去了。

          雖然沒有壽司,但有幾片生魚蓋在一小碗飯上,幾片蔬菜,再要個冷紮啤,勉強算打個牙祭!但量還是小。日本人平均壽命世界第一,應該跟他們的吃法有直接聯係。有個日本的古老故事,說是母親老了,什麽也幹不了了,活著也是浪費寶貴的糧食,要把糧食留給能幹活的人吃,於是兒子背著母親向山裏走去,走到一個較遠的地方放下母親讓她就此消失。一路走著,母親一路手中撒著沙子,這樣兒子回來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正因為糧食如此稀缺,所以就捏成飯團定量吃。沒想到野雞變鳳凰,如今的壽司在世界飯桌上閃亮登場。在西雅圖一日餐館,一個日本小姐端著色彩鮮豔、擺著像各種盛開的花朵似的各色魚片壽司的一個大盤子放在美國食客麵前,麵對一片讚美她大聲道日本料理就是漂亮!但在日本,每一份的食用量還是延續下來,不像在加拿大,有的壽司做的真大,真正的壽司應是一口就吃一個。一人份套餐,很難吃飽,連7成飽都算不上吧?再來一份好像又多點,加上錢沒了!千千萬萬的日本人都這樣過來的,少吃成習慣,於是成就了人壽比賽冠軍。看了許多材料,才知少吃還真是非常重要。現在日本人看起來還是感到廋小點,盡管營養並不缺乏,吃東西數著吃,連超市裏賣菜都是按個數,比如3個比雞蛋大一點的西紅柿捆在一起賣280日元。

           

           乘巴士從小田原車站出發,就可以直接到達仙石原了。這一帶都是山路,山不高,植被茂密,道路是雙向單車道,跟30多年前一樣。車速不快,到有的地方還要慢行,特別是有對頭車,此時感到像我才到雲南林科所時那樣,乘車去專州縣,道路簡陋狹窄,遇對頭車時有時也這樣小心馳過。車經過箱根縣車站時,一下就感到不像以前了,道路兩旁修建了淩空遮蓬,商店成排,幾個大陸來的女人帶著孩子嚷嚷著站在車門前,但嘰嘰呱呱又不上車,駕駛員耐心等待著。想當年就是走在東京大街上也難遇到中國人,如今在日本最常聽到的就是國人洪亮的嗓門了。

          日本人說話輕聲細語,而國人聲音洪亮,這會不會跟每頓飯量有關呢?聽一個初次到中國的日本人說,中國雖不富裕,但飯桌一上就七、八海碗,他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感到肚皮發麻。

           

          終於到達了仙石原,按照路邊的標識,往一個山坡爬去,找到了那家兩個月前在網上訂的住處箱根中村溫泉山莊。

           這是一個典型的日式住家改成的旅館,房子不算小,沿坡而立,綠樹掩映,小燈籠透著安詳的光,真像我想象的那樣,是離我當年那個植物園很近、地處山林間的一個溫馨的小旅館!我想起一個電視劇,名字叫做望海旅店,但根本沒有大海,而是林海!

            夜裏下雨了,靜靜地聆聽雨點彈奏著樹葉的夜曲,想到一個人。我們快回國時,縣上派一個女的,來幫我們進行一個大收拾和大清洗,我倆很快就好上了。其實那時日本女人對中國男人不抵觸,這大概跟曆史情結有關。相傳古代日本尚處在仰視中華文明時代,日本女子以借種華夏男子為榮,以得到高大和長相端正的後代。但當時有紀律,加上她年長我三歲,終於還是離開了。那是個很賢惠的女人。回國後在她的一封來信中她寫道:你走後的那個晚上,我來到你住的休息之家屋後,看到往常亮燈的那個窗口一片漆黑,你真的是走了!我感到有些內疚,但我的心扉確實還沒有打開。

             我換上日式長睡衣,輕輕地下樓去泡溫泉,一切靜悄悄的。找到男浴室,發現很大,一麵牆的落地玻璃窗對著庭院竹林,水真燙,過了好一會我才適應水溫。

             第二天我按著當年的記憶走在仙石原的小街上,感到很陌生,看到一個小皮卡車,那尺寸大小跟國內的蹬三輪差不多吧,此生頭一次見到這麽小的汽車!記得附近應該有個橋,橋下一片幹淨的石灘流著溪水。到了那個橋上又覺得橋似乎比記憶中的大了些,橋下的石灘不見了,都是水流。按照路邊指示我找到了那個植物園,園區前那片停車場和空地又感到不似當年,好像現在更擁擠些。植物園入口是個整個園區的主體建築物,依稀中在腦海裏顯出當年的輪廓。票價好像漲了一點,從700日元變成800日元。走入園內,還可以看見寫著順路的箭頭,走著走著,努力尋找當年的影子。一直在問是與不是之間,又回到主樓,打聽一個叫高橋的還在嗎?那人有點吃驚地看著我:他今天碰巧在!

             我們一眼都互相認出對方!高橋隻是兩鬢有些斑白,其餘變化不大,他已調到縣裏工作,植物園隻是他工作的其中一個點。從他那得知園長已過世,井上已退休。我們一起照了像,當問起當年我住過的休息之家時,他遲疑了一下說還在呢,你去看看吧!

             高橋當年是主要生產技術員工,我們很多時候都在一起工作。有一次我單獨跟他聊天聊到日本這些年的變化,他說日本能有今天一是大家辛勤工作,還有就是美國幫助日本建立了一個民主平等的社會。多年後我在網上看到一篇關於日本年輕人的文章,他們說如果一個國家不惜讓平民去送死來進行戰鬥,這樣的國家不要也罷。當時日本被美國戰敗,以為會被虐待壓迫,誰知道日本卻走向了西方的文明,變成世界發達富裕的國家,這是他們不曾想到的。如今他們從內心似乎接受了西方的民主精神,立法禁止軍國主義。

             90年代的有一天一個駐溫哥華的日本領事打了自已的老婆,這在日本根本不算什麽,他老婆到診所去看醫生時,被醫生報告了警察。最後這名領事被送返日本。當時日本是加拿大海外最大的木材和原料出口地,但日本並沒有因此事怪罪,反而更加強化了同加拿大的關係。

        來到了休息之家門前,感到如論如何也不像當年的那個房子了。可以洗溫泉嗎?一個年長的女士從進門左手邊的推拉窗口笑咪咪地答道:可以呀,請。換上拖鞋,我像當年一樣徑直走,到盡頭一右拐,就應該是溫泉浴室,但不是。往上看,頂棚很高,沒有兩層,全變了!疑惑了一會,還是往回走,找到了浴室。很小又簡陋。

         匆匆洗了幾下,還在尋找當年的感覺,但一切都沒了。出來坐在大廳裏的沙發到處看看,好像明白了高橋提到休息之家時的表情。應該是推倒重建了!眼前的這個房子就像在加拿大的感覺。過去的日式風格完全消失了。

         第二天又去大湧穀,從蘆之湖乘空中纜車到了山上。山不高,山穀中濃煙彌漫,火山噴發傳來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從展廳得知這一帶的地質曆史以及蘆之湖的演變過程。這時突然想到當年的一段傳說。聽幾個中國研修生說蘆之湖是日本侵華時用抓來的中國勞工的血汗築成的。當時我們在這個小小的湖上泛舟,都說這裏水溫低,當年那些勞工的陰魂不散,感到心底發涼。我低頭看著水底,心想那些屍骨會在下麵嗎?猛然又有點納悶,抓這麽多勞工,就為了在這偏僻的地方挖個人工湖?這湖雖不大,但工程量絕不小!日本人當年真是有點喪心病狂地想著詭異的法子折磨人啊!如今站在這些實物和圖片展覽麵前,真不知當年這神話是怎樣產生的?

         晚上山莊裏來了些女客人,聽見有人說中文。換上睡袍一頭衝進頭天晚上的那個浴室,脫光了抬頭望著架子上的衣服,怎麽有粉色的內衣?不加思索打開泡池的拉門,赫然看見幾個女人有的在水中,有的坐在池邊,好像朝我這邊望了望,急忙關上門,披上睡袍迅速離去。幸好泡池離拉門有幾步距離,室內霧氣又比較重,沒有看太清楚。

         旅店老板娘說有巴士直達成田機場。在離開時突然想到那個她,居然忘記了打聽!但反過來一想,見了麵又如何?就像後來回家鄉見到那個從小學到大一還念念不忘的女生那樣,心中美好形象在40年後見麵的第一眼就灰飛煙滅。所以還是不見的好。

         到機場的路很長,進入東京圈,道路寬敞起來,各種汽車有條不紊地行駛著,整個車流暢通無阻。記得有篇文章談到日本有個城市購車需出具擁有停車位的證明才能購買,一個國內來的人出了個主意:先買個停車位,購完車後再把停車位賣掉,不就解決問題了嗎?日本人卻說,不能這樣投機取巧,否則這個社會就無誠信可言了。沒有誠信的社會將會對國家產生深遠的危害。其實很多海外華人都有這樣的小聰明,造成了不少的負麵影響。特別是唐人街,都是早年南方沿海一帶的農民到海外謀生建起來的,其中的小聰明就太多了,經營方式全然不同於主流社會,多成了髒亂差的代名詞,現在移居海外的華人都遠離唐人街居住。國外都把唐人街當成中國的雛形,我有時就會做些解釋。

          犯了一個大錯誤。先入為主,之前一直以為日本東京的兩個機場,一個成田機場是國際航線;一個羽田機場是國內航線,所以早早就在成田附近訂了酒店並付了所有費用。在酒店前台辦完入住手續後,不經意的幾句話發現錯了,明天一早要出發的機場不是這裏,頓時方寸大亂。想索性先住下來,明早乘出租車趕往羽田機場。前台服務人員認為不可,主動提出免費取消該酒店的住宿,並幫助聯係在羽田機場附近的酒店。幾個小時後,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折騰了大半天,心中頗有一番感觸。想到當年在日本,都說商場上推崇三國誌,也見過一些日本人在飯桌上談起三國津津樂道。來到加拿大這些年,也聽說西方國家對孫子兵法稱讚之餘,但也有不乏針貶之辭。西方文明認為,戰爭中若一味使用詭計,即便一時贏得了戰爭,但戰爭並沒有結束,真正的和平需要心底的接受和佩服。特別是在商場上,用這類手段來操作,將會失信於整個社會,背離道德,終究會被商場所摒棄。所謂詭計得逞隻能是暫時的,事情的真相遲早會被揭開,誰都不是傻子。國外的名牌不都是以長期的誠信建立起來的嗎?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吃最後的自助早餐。小小的食物小心整齊地排放著,小巧的餐具盤很是精致,盤中一個個的分隔感到有點像畫畫用的配色盒,帶托盤的咖啡杯小的幾乎兩三口就能喝完。每人靜靜地坐著,一絲不苟地吃著。在美加兩地經曆過無數次這樣的自助餐,食物的擺放煞是豪放,大胖子端著大盤子和大杯子,臉上掛著憨厚的微笑。

         飛機上遇到一個從國內來的遊客,當談到日本的新幹線時,他一口喝盡杯中的紅酒:車站太矮小,速度慢,比中國高鐵差遠了!曾經在日本進修時記得有個類似的對話:紐約的地鐵確實很破舊,比起日本的看起來要差很多。但紐約的地鐵是在70年前建的,所以不能作這種簡單的對比。

         飛到北京,走進了北京高鐵西客站附近的一個酒店,寬敞高大的大堂前台沒幾個人,當我站在離前台幾步遠想排隊,等在櫃台旁邊的人完事離開時再向前,才到的人一個個早擠到前麵去了,我像個傻子似的站在原地。

        晚上想去吃一頓米線,那是我的最愛。看見一個大樓門臉不錯,各種誘人的佳肴照片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進去坐下要了一晚海鮮招牌米線,終於能好好打個牙祭了!不料米線吃起來像是一把橡皮筋,在口中難以下咽,我50多年第一次嚐到這種口感的米線!望著眼前的這一大碗,突然沒了食欲,起身走了。

        出國這麽多年,去的地方也不少,特別是像泰國馬來西亞等地,餐館場地以及人流氣氛很像中國,但好像沒有像國人那樣在食品加工當中這樣處心積慮、費盡心機做些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包括所謂的民主社會台灣,也冒出不少假冒黑心食品。華人在有些方麵真是有過人之處!

         穿過現代高大氣派的候車大廳,終於登上了去衡陽的高鐵。思緒像飛馳的列車,兩旁的景物如同過去的一切那樣,才看清楚又變模糊,迅速地向後甩去,車廂裏平穩明亮,寬敞舒適,但已是物易人非。前方就是我的家鄉,它就像一個原點,我的一切從那裏開始。人生像一條起伏變化的函數曲線,有時需要回到原點進行整理,隻是這個函數很難用幾個公式來表達。記得畢業後第一次在外地見到一個同學,他振臂一呼:植物生長可用模糊數學來計算,,”, 我像一個才破殼而出的雛雞,嘴巴驚得成一原點”, 腦中一片迷糊,模糊數學這個詞第一次聽說。世事艱難,太費腦筋,還是這車廂不錯,要是像一個大蛋殼多好,迅速回到原來,重新出世來到人間又可以蹣跚地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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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海天無色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Wiserman' 的評論 : 我在這裏不時吃生魚片,適應了以後感到很好吃。由於吃生魚而得病的人肯定有,但從不吃生魚的人腦子裏生蟲的人我也認識一個,這些沒有必然的因果關係。來到海外也罷,留在國內也罷,現在資訊這麽開放,比較容易接觸到曆史的真相,中日之間的恩恩怨怨多多少少有其起因和發展,這在百度上也看的到,有時間興趣不妨一讀。隻需輸入 中日戰爭的曆史真相等等就行。謝謝留言。
鐵驢 回複 悄悄話 你的文章寫的真好,雖然長,還是看完了。
日本人吃的真是那麽貴嗎?為什麽到了海外也吃的少?
我有一次和日本人吃日本菜,我又不懂,點了一個,上來看全是生魚,不愛吃,又不敢說,隻好都吃了,回來一查,就是有個日本人吃生魚,腦裏長滿了蟲,很怕,覺得肚裏有東西在爬,好幾天都是這樣,後來他們好像就是在肚裏爬,並不上行,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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