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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鏡子 - 伊朗

(2024-01-05 07:02:24) 下一個

中國的鏡子:伊朗

身在阿拉伯世界的伊朗很尷尬,阿拉伯有一句諺語“在沙漠裏遇見毒蛇和波斯人,先打死波斯人”,這個波斯就是伊朗拉丁語的舊稱音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諺語呢?

為了理解現在的伊朗,簡單回顧下曆史。

波斯帝國與中華文明一樣悠久,同樣擁有輝煌的成就和文化,早在公元前559年,古波斯諸部落就實現了統一,比秦統一中國還早了300多年,成為曆史上第一個橫跨歐亞非三個大陸的國家,此後如古代中國一樣,雖然王朝更迭,但文明傳承至今。

因為埃及陷入混亂以及波斯帝國與拜占庭帝國的連年戰爭,原本東西方之間的“波斯灣-紅海-尼羅河”商路無法通行,於是商人們改走更加安全的阿拉伯半島,在東西方文明的交流中,伊斯蘭教才得以形成並發展。到了七世紀中葉,強大起來的阿拉伯開始擴張,終於在公元651年征服波斯薩珊王朝,伊斯蘭教取代拜火教成為波斯的國教。

一個已經有數千年文明的帝國,當然不甘心被征服,雖然迫於現實的壓力不得不轉信伊斯蘭教,但波斯人也希望能夠盡可能保留自己的獨立性,留下文明的火種,於是波斯選擇了同樣被遜尼派長期打壓的什葉派,這背後有多種考量。

什葉派的誕生與波斯亡國時間上大體接近。公元656年,伊斯蘭教第三任哈裏發(注:“哈裏發”意為“真主使者的繼承人”)遇刺身亡,伊斯蘭教創立者默罕默德的堂弟和女婿阿裏成為第四任哈裏發,但5年後就遭到了刺殺,反對阿裏的敘利亞總督穆阿維亞同年即位哈裏發,建立了倭馬亞王朝,將哈裏發改為世襲。

自阿裏死之後,伊斯蘭就出現了分裂。認可前四任哈裏發的多數派被稱為“遜尼派”,而隻承認阿裏及其後裔才是先知合法繼承者的少數派則被稱為“什葉派”,長期與遜尼派成立的王朝作鬥爭。

所以就不難理解為什麽波斯選擇信奉“什葉派”。一方麵什葉派長期被打壓,極富抗爭精神,與深受壓榨的波斯民眾極為契合;另一方麵,從政治角度,征服波斯的倭馬亞王朝和阿拔斯王朝都是遜尼派,什葉派不承認這兩個王朝的合法性,致力於推翻這兩個王朝的統治,這有利於波斯統治者通過宗教發動民眾起義,還能借助宗教的力量保持包括政治、文化在內的獨立性。

這一傳統持續千年,波斯什葉派力量不斷壯大,1501年什葉派十二伊瑪目派主導建立了波斯薩法維王朝,自然成為了新王朝的國教。但當時信奉遜尼派的奧斯曼帝國仍然處於強盛期,新建立的波斯王朝也需要借助宗教的力量與奧斯曼帝國抗爭,甚至舉著什葉派的宗教旗幟,征服遜尼派國家的領土。

這裏需要點一下:當前中東的很多問題,就來源於奧斯曼帝國,比如土耳其希望繼承奧斯曼帝國的法統,從而將影響力深入到中東地區,這也導致了土耳其與伊朗之間的矛盾。

 

 

所以,即使波斯王朝重新建立,波斯仍然重視什葉派,繼續扶持什葉派力量,什葉派教士也就擁有了諸多特權,形成了強大的利益集團。

到19世紀,正如中國從1840年鴉片戰爭開始陷入內外交困,無數人開始探索救國圖存的道路,波斯也是如此。當時的波斯同樣麵對西方國家的外部侵襲,需要重建國家和自我認同,洋務運動搞“中體西用”,波斯也在嚐試類似的運動,最終走上了全麵西化的道路。

1925年巴列維王朝建立,以“白色革命”為核心實行全盤西化,比如1927年以法國法典為藍本,製定了新的商法、刑法、民法,取代以古蘭經和伊斯蘭教法為依據的法律,實行宗教與司法分開,剝奪什葉派教士掌控的司法權,將司法權收歸政府;還成立了教育部全力推行世俗教育,廢除原有頭巾、要求女性穿著歐式服裝、禁止女性戴麵紗。為了推動社會文化改革,巴列維王朝的創立者禮薩·汗還要求王室帶頭。

這一切改革已經觸動了什葉派的神經,但更大的矛盾來自於利益。比如廢除佃農製,重新分配土地;在農村建立法庭替代宗教法庭;取消宗教領袖的特權,大量關閉宗教學校,將屬於宗教的土地大部分收歸國有等等。

自然遭到了什葉派力量的強烈反對,抗爭持續了幾十年,也就在這一時期,隨著德國的再次強大,作為雅利安人的分支,波斯改名伊朗,從而拉近與“雅利安”的距離。

但巴列維王朝的改革,獲利者眾多。1974年,伊朗成為了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之一,當時中國剛剛恢複聯合國合法席位,第一次參加在伊朗德黑蘭舉辦的亞運會,拿下了33枚金牌排名第二,當時我國還專門拍了一部紀錄片。

當時的伊朗非常現代化,是世界上排名前十的富裕國家,真正的中東土豪,當時購買的F14戰鬥機到現在仍然服役。

紙醉金迷下,掩蓋了諸多社會矛盾。主要是兩個方麵:一是全盤西化引入的西方價值體係與傳統文化產生了激烈衝突,二是過於猛烈的城市化進程帶來的激進土地改革,大量農民湧入城市,而剛剛起步的工業化無法消納如此多的人口。

伊朗出現了嚴重的割裂。首都德黑蘭等城市與其他廣大地區尤其是農村之間隔閡嚴重。大量資源集中在少數城市,占全國人口不到15%的德黑蘭,擁有全國超過一半的醫生,平均每10個人就有一輛汽車,與此同時自由的經濟政策導致國外商品尤其是進口農產品對伊朗農業產生了巨大衝擊。

繁華屬於大城市裏的少數人,一場“波斯帝國兩千五百周年”慶典,就在沙漠裏搭起了37公裏長的真絲帳篷,而更多的普通民眾卻掙紮在貧困與饑餓中。

革命自然就爆發了,腐朽的王朝在紙醉金迷和鶯歌燕舞走向末路。

當時,帶領伊朗民眾起來鬥爭的是親社會主義的左翼陣線,手無寸鐵的群眾聯盟,用了18個月推翻了裝備精良的國王,然而接下來4年的權力鬥爭,卻敗給了什葉派教士們,革命的成果被奪取,此後伊朗開始實行神權治理,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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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伊朗(波斯)的曆史,作為中國人可能更容易理解伊朗現實的複雜。受西方世界影響,伊朗也期望通過民族主義構建現代國家,從而實現複興,但西方思想與本土的曆史傳統、宗教傳統相結合產生了極為複雜的變化。

要以強大的波斯王朝喚醒伊朗人的民族意識和民族自信,必須不斷挖掘屬於波斯的曆史文化,然而,一千多年來波斯與伊斯蘭什葉派的深度捆綁,波斯與伊斯蘭已經分不開了,想要複興波斯,就必須複興伊斯蘭,這也是1979年伊朗革命,什葉派教士能夠最終奪取革命成果的關鍵。

但1925年後長達半個世紀的現代化記憶也極為深刻,現代化、世俗化已經成了伊朗社會的一支強大力量,被解放的女性不可能甘願退回去,伊朗的城鎮化率也已經高達75%,而且越來越高,國民受教育程度也很高,這都是渴望開放的力量,無論如何也退不回去,這跟沙特等從來沒有經曆過如此世俗化的國家截然不同。

所以現在的伊朗就非常糾結。

從紙麵製度上,伊朗比沙特封閉,比如憲法明確規定實行伊斯蘭教法,設立了道德警察,以法律明文規定戴頭巾,但執行的時候彈性極大,呈現了規定上是伊斯蘭世界最嚴苛的、實踐中卻又是最開放的奇怪局麵。

舉幾個例子,就拿頭巾來說,實際伊朗的女性幾乎把頭巾變成了裝飾品,很多人就當圍巾帶著,需要戴的時候意思一下,道德警察一般也不較真,看著頭上勉強挨著個像頭巾的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伊朗的頭巾五顏六色,戴法也更自由

但就怕碰到認死理的道德警察,也怕遇到連應付檢查都懶得應付的。今年9月,伊朗女孩瑪莎·阿米尼因為沒戴頭巾被道德警察拘留,本來就是司空見慣的走流程,教育下也就放人了,但偏偏人死了,這就引起了伊朗民眾強烈的抗議,爆發了“反頭巾抗議運動”,越演越烈。

很多西方人把這場抗議形容的非常壯烈,不了解伊朗的人也確實容易誤解,覺得在政教合一的伊朗,上大街抗議肯定很危險,其實不然,這又得說到伊朗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

伊朗確實政教合一,權力集中,看起來很符合西方認為的“高壓政治”,但實際上伊朗對於民眾抗議非常寬鬆,抗議也成了社會改革的推動力。比如伊朗總統魯哈尼早在2019年一次內閣會議上就說“抗議不同於騷亂,抗議是所有人的權利,他們可以抗議,但決不能容忍暴力行為”。

而且伊朗政府也確實會按照民眾抗議的訴求對政策進行調整,比如今年9月的“反頭巾抗議運動”就得到了重視,12月3日伊朗總檢察長表示,相關部門正在重新審查女性頭巾法。

但民眾維護自身權利的遊行,顯然被扭曲了,抗議正轉變為騷亂甚至暴力恐怖,越來越多的地區出現暴力恐怖事件,甚至就連伊朗的軍事基地都遭到了抗議者洗劫,數百件武器被搶走,軍事基地也被燒毀。

亂到這種程度,要說沒有西方國家的功勞,恐怕鬼都不信。這又是一次連環攻擊,西方國家抓住了這次暴亂,以維護伊朗民眾安全為由,德國和冰島向聯合國遞交了決議,要求聯合國派出調查團對伊朗抗議活動進行調查,主要針對伊朗當局的做法。

這個決議,最終在11月24日以“25票支持、6票反對、16票棄權”的結果被聯合國人權理事會通過。

緊接著,12月14日,聯合國經濟及社會理事會,以“29票讚成、8票反對、16票棄權”,通過了美國提出的決議,撤銷伊朗在聯合國婦女地位委員會的成員資格。

聯合國再次淪為美國的玩具,中國投下了反對票,中國常駐聯合國副代表耿爽表示“(這份決議)動機不純、破綻百出,既於法無據,也沒有先例可循,強行剝奪一個成員國經民主選舉所獲得的地位,將開創極其危險的先例。”

但流氓國家厲害之處就在於,都知道它流氓,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流氓,但就是拿它沒辦法。

要說婦女權利保護,伊朗做得並不差。

伊朗不是阿拉伯國家,波斯的傳統文化偏愛女兒。伊朗女性在受教育、任職、發展等各個方麵要遠強於周圍的阿拉伯國家,在全世界也算是不錯的,要說限製主要就是著裝和男女交往等方麵。

就拿大學生比例來說,1998年女大學生人數首次超過男性,占比達52%,此後一直在不斷上升,甚至於2004年伊朗教育部門還開始推行配額製,要求在“農業、栽培、灌溉、園藝、農用機器、礦業工程師、醫學、理療等專業對女生確立入學比例50%的上限”。

按理說這些專業,男性確實更加適合,但照樣遭到了女權主義者的激烈抗議,最終由總統親自下令暫停實施性別配額。

女性大學生比例越來越多,2008年,伊朗錄取了43.7萬名大學生,其中高達64%是女性。

這樣的國度,歧視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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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跟中國很相似,兩國之間有足夠的曆史底蘊和政治智慧處理複雜的現實問題。

不要被表象迷惑了。

伊朗的確是唯一的政教合一的國家,國民信奉伊斯蘭的比例極高;但伊朗同樣是中東地區少有的能夠獨立搞工業化的國家,伊朗城鎮化率高達75%,比中國還高;超過80%的伊朗人使用網絡,識字率超過90%,每年有近一百萬大學生畢業,考慮到伊朗人口隻有8500萬,大學生比例比中國還高。

伊朗的陸軍在中東戰力很強,一個封閉、不開放的國家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現代陸軍,錢不是萬能的,看看沙特,裝備確實先進,但戰鬥力如何呢?

伊朗,必然是世俗的、開放的。

伊朗也麵對與中國類似的問題。

比如教育的普及和就業崗位之間的矛盾。

2022年,中國高校畢業生第一次突破1000萬,達到1076萬,但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到達一個瓶頸,這個瓶頸並不是我們能力不足,而是受到了美國等的人為阻礙,發達國家不希望中國享受和他們一樣的生活,他們害怕中國拿走更多的高端產業,他們就少了。

這就導致中國的產業升級進度緩慢,根本無法為如此規模的高校畢業生提供他們希望的崗位,疊加一係列危機,產生了嚴重的失業問題,社會矛盾就出現了。

伊朗也麵臨類似的問題,據伊朗統計中心數據,伊朗大學畢業生失業人數達95.7萬人,失業率13.6%,占總失業人口的四成。而當危機到來的時候,女性往往麵臨更大的就業壓力,女性大學畢業生失業率達到了22.8%。

也難怪今年下半年,伊朗爆發了如此激烈的抗議運動,並在一些勢力的引導下變成了暴力恐怖事件。

為什麽伊朗還會堅持宗教神權呢?

或許我們還是要從伊朗的曆史和未來戰略去思考。

伊斯蘭畢竟已經與波斯融為一體,過去是分不開的。如巴列維那樣全盤西化的切割,根基不穩。

伊朗未來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大國,實現民族的複興,成為中東的地區霸主,不能拋開宗教。中東是伊斯蘭教的集中地,搞世俗化、現代化沒有問題,但是太過了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敘利亞就是前車之鑒。伊朗想要崛起,與沙特等占據絕對優勢的遜尼派抗爭,就必須扛起伊斯蘭教的大旗,必然是什葉派。

但宗教不能讓國家富強,必須擁抱現代化。作為有數千年文明底蘊的國家,無論誰掌權都很重視教育,重視下一代,不能為了短期利益就搞愚民,那將徹底喪失未來。所以現在的伊朗對於民眾抗議、示威也比較放任,比如這次就說:民眾示威、提出意見,都接受,但不接受極端的做法,比如暴力、殺死警察等等。

這也是伊朗獨特的漸進式改革。

搞清楚這一點,就更容易理解最近發生在中國、沙特、伊朗乃至阿聯酋、卡塔爾等多方之間的互動,今天先到這裏。

東方紅評論 2022-12-18 00:53 · 來自天津

中國的鏡子:伊朗

2023-09-10  來源: 甬說 浙江  

伊朗,一個擁有四千年文明曆史的國家,和我們一樣,它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文明古國。在古代,伊朗被稱作是波斯,而這個國家完成大一統的時間甚至比中國更早,在我國仍處於春秋戰國時期時,波斯就完成了統一,成為了一個橫跨歐亞非的大國。

到絲綢之路興盛時,波斯帝國又成為了控製幾乎一半絲綢之路的大國,成為了東西方溝通的重要渠道。

盡管波斯後來被阿拉伯征服,拜火教也被伊斯蘭教取代,但波斯文明的火種其實一直都沒有真正熄滅,延續至今,才成為了今天的伊朗。

其實,從另一些角度來看,伊朗就仿佛是中國的“鏡子”,能夠理解伊朗,也就能夠理解中國。

巴列維王朝:割裂的社會

從曆史上來看,伊朗和中國其實有很多相似之處。從大的方麵來說,伊朗和我們一樣,都是文明古國,有著強盛的曆史和自己獨特的、燦爛的文明。

而到了近現代,伊朗也和我們一樣麵臨著西方國家的衝擊,需要重建對國家的認同、對自身文明的認同,甚至伊朗也和我們一樣,曾經試圖“擁抱美國”,走上西化的道路。

1925年建立的巴列維王朝,其實就仿佛是我們熟悉的、中華民國的“鏡像”,在很多方麵,它們都十分相似。

現在,有很多人“懷念中華民國”,他們覺得那仿佛是自由、浪漫的代表,甚至還想“穿越”到中華民國。

但也有清醒的人指出,就算是穿越到民國,他們也不能保證就能穿越成為上層名流的少爺小姐,而在民國時期當一個平民甚至是“貧民”其實是很悲慘的,巴列維王朝也是如此。

網上流傳著很多伊朗巴列維王朝時期的照片,許多人看著照片就懷念起當時的伊朗。上世紀70年代的伊朗,是當時全球最富裕的國家之一,他們是真正的“中東土豪”,買起F-14來也毫不手軟。

1971年,為了慶祝波斯帝國誕生2500周年,巴列維王朝舉辦了盛大的慶祝儀式,不僅專門為此修了1000公裏的公路以及招待各國政要的城堡,還在沙漠裏搭建起了37公裏長的真絲帳篷。


 

而從照片裏來看,那時候的伊朗人民富裕、時髦、開放,不管男女都穿著時髦的套裝,有車有房,閑暇時間就會開著車去海邊度假,與現在的伊朗相比,看起來似乎是“天壤之別”。

可很多人看不到的是照片背後整個伊朗社會的割裂。照片裏的繁華是屬於德黑蘭和其他大城市的精英階層的,社會的大部分資源都集中在了少數城市之中。

例如,占全國人口不到15%的德黑蘭,擁有全國超過一半的醫生;例如,在德黑蘭,平均每10個人就擁有一輛車;再例如,伊朗全國有82%的土地掌握在王室、寺廟和地主的手裏,他們生來就可以享受富裕的生活。


 

而在廣大農村,情況則完全不同,在伊朗3500萬人口中,有接近一半的文盲,全國超過70%的人口生活在農村,大部分人一年辛辛苦苦掙到的錢隻夠吃飯,甚至連小孩都不得不出門打工來維持家庭生活。

就像是過去那個割裂的中華民國。在民國時期,上層人士享受著社會大部分資源、享受著最高的待遇,而底層百姓卻為了生存苦苦掙紮,大多數人從沒想過讀書識字,因為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已經非常困難。

西方價值體係和傳統文化的激烈衝突

除了上層經濟和底層貧民、城市和農村的割裂之外,伊朗還有一點與我國極為相似,那就是西方價值體係和傳統文化產生了極為激烈的衝突。

巴列維王朝是一個全盤西化的王朝,它對美國言聽計從,幾乎可以說是美國在中東的“代理人”,也是因為這樣,西方的意識形態、流行文化在當時的伊朗上層極為流行。

在巴列維王朝建立之後,以“白色革命”為核心的全盤西化政策席卷了整個伊朗。王室建立之後,參考法國法典設立了新的法律,並將司法權收回政府,將宗教和司法權徹底分開。同時,巴列維王朝大力推行世俗教育,取消了女性戴頭巾等伊斯蘭傳統習俗。


 

而底層人民信奉的是什麽?是波斯帝國的餘暉、是伊斯蘭教的傳統,是以《古蘭經》和伊斯蘭教法為依據的法律,甚至就算外人不理解,他們也已經習慣了女性戴頭紗的宗教習俗,這就導致伊朗社會裏產生了巨大的衝突。

從很多角度來看,這與中國的經曆也極為相似。例如,在民國時期,也有許多人大力提倡全盤西化,他們認為中國的傳統文化都是落後腐朽的,隻有全盤西化才能實現國家富強。

也曾有人提出要廢除漢字,改漢字為拚音,這些實際上體現出的都是西方價值體係和傳統文化的激烈衝突。


 

除了文化之外,國家的各項政策都影響著伊朗社會。在經濟方麵,自由經濟的政策導致國外商品大量湧入伊朗,尤其是農產品的湧入,對伊朗的農業生產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也極大地影響了廣大農村人口的生活。

這一切都讓伊朗社會更加割裂,最終的結果就是飽受壓迫的底層人民掀起了一場革命,革了巴列維王朝的命。

這條路似乎與我們走過的路很相似,而可能令人沒想到的是,還有一點更為相似的是,現在的伊朗人在生活苦悶時,也在對著照片感歎,想要回到伊朗的那個“黃金年代”——巴列維王朝時期,但他們似乎沒想過,在那個時代,底層人士是怎樣生活的。


糾結的伊朗

一場伊斯蘭革命,建立起了一個新的時代,但這場革命卻沒有真正將伊朗帶回傳統的軌道上,因為在半個世紀的現代化發展之後,不管人們是否願意承認,伊朗都已經很難再拋棄現代化。

實際上,伊朗的城鎮化率高達75%,女性不願意再回到過去的時代,大量受過教育的人民更是渴望一個開放的時代,這讓伊朗與沙特之類從來沒有如此全盤西化、如此世俗化的國家不同,也讓現在的伊朗變得非常“糾結”。

表麵上來看,伊朗很傳統,該國的憲法規定實行伊斯蘭教法,該國還有道德警察來對伊朗女性戴頭巾的行為以及其他行為進行檢查。可真正在執行的過程中,彈性卻很大。


例如,伊朗女性雖然要戴頭巾,但許多女性的頭巾更像是圍巾,在需要的時候就戴在頭上意思一下,一般而言,道德警察也不會過於較真,隻要頭上有類似頭巾的東西,就不會過於苛責。

而且,伊朗從根本上來說,也保留著波斯偏愛女兒的傳統文化,伊朗女性在教育、任職乃至個人發展等方麵都遠勝於阿拉伯國家,在伊朗對女性的限製,可能更多地在著裝和男女交往等方麵。

這也有數據來證實。1998年,伊朗的女大學生人數就已經達到了大學生總數的52%,超過了男大學生的人數,此後,女大學生的人數還在不斷攀升。

甚至,伊朗為了確保男女大學生數量的平衡,還曾短暫地實施過“大學生配額製”,在部分專業,女生入學的比例上限為50%

隻是這條規定很快就因女性的抗議而被廢除,此後,伊朗女大學生的比例一度高達64%,男性在這方麵,顯然沒能競爭過女性。

再例如,盡管伊朗是一個明確規定自己是政教合一的國家,其國民絕大多數都信奉伊斯蘭教,但它的城鎮化率比中國還高,還能獨立搞工業化。

伊朗能生產鋼鐵、有色金屬、汽車,也能生產重載列車、動車和30萬噸的郵輪,甚至在俄烏戰場亮相過的“空中摩托”自殺式無人機也是伊朗的傑作。

如今的伊朗,超過90%的人識字,超過80%的人上網,每年還有近100萬大學生畢業,大學生比例比中國還高。

這似乎與外界對於伊朗的印象大不相同,也與一個傳統的伊朗大相徑庭,這個伊朗似乎是世俗的、是開放的,也讓伊朗麵對著如今的我們也存在的問題。

比如高校畢業生數量和就業崗位之間的矛盾。伊朗的數據顯示,伊朗大學畢業生失業人數已經達到了95.7萬人,失業率達到了13.6%,大學生失業人數更是占到了總失業人數 的40%。

還有一點與我們類似的是,伊朗女性同樣麵對著更大的就業壓力,在失業潮來臨時,女大學生的失業率超過平均水平,達到了22.8%。

失業率代表著社會隱藏的矛盾,這也是為什麽伊朗也曾爆發過大規模的抗議運動,例如抗議女性戴頭紗的運動。可就算抗議再激烈,伊朗都堅持政教合一,這是為什麽呢?

從過去和未來來看,這是具有伊朗特色的改革,因為波斯文明的火光從未散去,如同巴列維王朝那樣全盤西化,隻會讓伊朗根基不穩。

如果伊朗想要成為一個強國,實現國家複興,就不能徹底拋開過去、拋開宗教,過於激進的世俗化、現代化又可能會引起社會保守派的巨大反彈,影響國家穩定。


因此,伊朗采取的也是伊朗特色的漸進式改革方案,接受民眾的意見,但不接受極端的做法。

這種改革的智慧,可能是屬於文明古國的智慧,或許理解了伊朗,我們也就更能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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