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三月:上海一個社區的90天記錄
來源:搜狐 2022-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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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日,上海。隨著桃園社區最後兩棟居民樓解除封控,社區黨總支書記諸海霞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但她還不敢太高興。
從3月3日淩晨接到街道防控辦的一通電話開始,在過去的三個月裏,她與同事們經曆了太多悲喜——
3月,整套居委班子作為密接被轉運隔離,歸來後又無縫上崗;4月,封控社區矛盾漸生,她一度被居民“圍堵”,又收到一張讓人淚崩的小紙條;5月,大家祈盼解封時,一戶居民突然變陽,差一點“倒在黎明前”……
諸海霞親曆的這個漫長春天,也是上海無數社區工作者的日常。
本文記錄下的是一個社區的故事。但對所有上海人來說,相似的境遇刻骨銘心。
圖說:過去三個月,諸海霞一直在社區抗疫一線 新民晚報記者 陳夢澤/攝(下同)
一
那天之後,手機不敢再靜音
3月3日清晨6時不到,距離設定的鬧鍾還有半個多小時,諸海霞不知怎麽突然醒了。
外麵天光微亮。她迷糊摸到手機一看,竟有好幾通未接來電,是街道防控辦與社區副書記打來的。諸海霞心裏咯噔一下,一骨碌爬了起來。
“周邊一個浴室涉及核酸異常人員,需要社區配合防控。”諸海霞立刻就往現場趕,召集社工開始排摸人員信息——當天下午,桃園社區內的兩棟樓開始封閉管理。從那天起,諸海霞的手機再也不敢靜音。
隨著流調排摸,封閉樓棟又增加了,包括社區裏情況最複雜的一棟:一梯28戶。此時的核酸檢測,還是使用健康雲登記。在醫生采樣前,社區要做大量準備工作:排摸人員信息、為采樣管貼上標簽、將信息掃入PDA、為不會使用智能手機的長者手動登記……路燈昏暗,就著手電筒的光才能看清名單。
幾天後,嘉定某地出現疫情,也影響到了桃園社區。3月13日淩晨,諸海霞接到通知,桃園社區將進入暫定2天的封閉管理,要求大家6點前抵達工作崗位。天還沒亮,她一個個打電話通知小夥伴們,隨手拿了2件換洗衣物,就匆匆趕到辦公室。
當時的諸海霞怎麽也沒有想到,4天後,她將作為密接住進了隔離酒店;18天後,她解除隔離重回崗位,無縫趕上4月1日開始的浦西封控……而等到她終於有機會再次回家時,已經是整整72天之後了。
二
“我是書記,我不能哭”
本輪疫情宛如一場馬拉鬆,但剛剛起跑的運動員並未預料到。他們從一開始就拚盡全力。
桃園社區位於嘉定老城區,它分為4個自然小區,其中又以桃園新村小區的情況最為複雜。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老公房裏,居住的多是本地老人與外地租戶。連同諸海霞在內,社工僅11人,他們要麵對的是8000多位居民。
圖說:桃園社區工作人員的臨時臥室
居委會辦公室本沒有住宿條件。沙發、睡袋、軟墊、行軍床,甚至椅子拚湊成簡易床鋪;一開始沒有淋浴器,隻能燒點熱水擦身。
與此同時,封閉管理下,居民們大大小小的訴求一下子冒出來:“我們預約了去看病!”“我家液化氣快用完了,怎麽充?”“怎麽突然就封了,我菜還沒買呢……”
3月14日的氣溫達到26℃,幾乎是開春來最熱的一天。忙完8000多人的核酸采樣,又要處理各種瑣事,大家睡眠不足,汗水黏膩,身心疲憊。一位社工姑娘正值生理期,最後腰都直不起來,彎著身子僵硬地挪進辦公室。
眼見諸海霞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嗓音沙啞,相熟的居民送來銀耳羹,還邀請他們去家裏洗澡。當晚9點,諸海霞來到許阿姨家裏,剛衝洗沒幾分鍾,電話又響了。
全員篩查結果宛如當頭棒喝——20人混檢,桃園社區有6管異常。
諸海霞踩著拖鞋就回到辦公室。後來的幾天,為了避免風險,他們再也沒去居民家中洗過澡。
年輕的社工們本以為次日就能解封收工。當他們得知,晚上又要複核120人的信息,而社區裏可能至少有6人存在核酸異常時,大家都愣住了。不知道誰的聲音裏先帶了哽咽,大家很快哭作一團。1998年出生的小姑娘一邊抹眼淚一邊抽噎道:“書記,怎麽會這樣,怎麽辦啊……”
“我也想哭,但我是書記,我不能哭。”諸海霞一邊安撫大家,一邊安排工作。
直到次日淩晨2點,諸海霞忙完,坐在小花園裏歇一歇,她讀大學的女兒打來了電話。話沒說幾句,女兒心疼地哭了。望著漆黑的天空,諸海霞的眼睛也濕潤了。
三
剛剛解封,又遇全域靜態管理
後來的幾天,桃園社區的疫情可謂嚴峻:每日有新增確診病例,甚至桃園社區11位居委工作人員也全部成為密接或次密接,必須隔離,包括諸海霞在內。
3月17日,陳勝身穿防護服、全副武裝地來到桃園社區居委辦公室,沒有人認出他來。陳勝是麗景社區社工站副站長;此前,他曾在桃園社區工作過6年,一直把這裏當成“娘家”。接到緊急命令,他毫不猶豫就趕來增援。
與陳勝一同進駐社區的,是嘉定鎮街道管理辦主任沈曉華、花園弄社區社工站副站長石海豐“三人組”,以及街道組建的36人青年突擊隊……援軍,來了!
眼前的情形讓陳勝心疼不已:諸海霞與同事們穿著簡易的藍色防護服,幾乎精疲力盡,有一些還累得發起了低燒。聽到陳勝熟悉的聲音,大家都有些不可置信:“你怎麽來了?”
諸海霞確實很累了,但還強撐著不願離開。她因為成為密接被“強製休息”感到愧疚:“我就這麽隔離了,社區這麽多人怎麽辦?”這天下著大雨,轉運車就等在小區門口,諸海霞還忙著整理材料做交接工作。直到司機師傅也等得不耐煩了,發了火,她才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車。
3月17日起,沈曉華擔任桃園社區點位長,“三人組”開始著手接管核酸篩查、物資配送、信息登記等各項工作。身在隔離酒店的諸海霞與同事們,則將工作搬到“線上”,組建誌願者隊伍、打電話排摸信息,甚至遠程墊付居民的燃氣費、買藥錢。
與此同時,熱心公益的居民齊小蔚接到了街道的緊急召集令:“齊姐,能不能幫忙組建一支誌願者隊伍?”關鍵時刻,許多居民都站了出來,他們中有醫生、有律師,有退役軍人、有新聞工作者,有公司職員,也有全職媽媽……
疫情剛開始時,桃園新村小區就被分為ABC三個片區;如今,每一個樓棟都有了年輕的“在線樓組長”。誌願者們提前用喵喵機,為沒有智能手機的老年人打印二維碼,一個樓棟一個文件袋,發到每位老人手上。
在大家的努力下,社區情況一天天好轉。更讓大家興奮的是,疫情控製住了——3月29日的核酸篩查結果顯示,小區全員陰性;當天下午,桃園新村小區解封。
“這一仗打勝了!緊繃了十幾天如釋重負,一下子感覺身體被掏空……”3月30日,回到家的陳勝給自己下了一碗光麵,煎了個荷包蛋,充當晚飯。“三人組”撤離桃園,又趕赴新的戰場。
同一天,剛剛解除隔離的諸海霞與10位社工從酒店直奔社區,接力上崗。他們都來不及回一趟家,因為眼前就是4月1日起的浦西封控,全域靜態管理開始了。
圖說:小區廣場在過去的三個月一直是居民的核酸檢測點
四
有人抗原陰性進小區,核酸陽了
草木芳菲的四月,居民們漸漸熟悉了桃園社區的新模樣:居委會門口的廣場花園,架起一座座藍色雨棚。最多的一次整整擺出18個核酸檢測工位,直到兩個月後的今天,依然沒有完全撤離。
“今天我們又優化了核酸檢測流程,醫生、誌願者、居民配合默契,近8000人的核酸檢測僅用3小時,又創新高!”核酸碼的啟用,讓核酸檢測更加順暢。
給力的誌願者團隊一呼百應。4月1日起,街道陸續發放蔬菜、中藥湯包、大米等保供物資,大家就出動小三輪、貨拉拉,4600箱蔬菜僅用3小時就發放完畢。老公房沒有電梯,一位老人購買的腹透液,每箱重達60斤、整整20箱,誌願者與保安毫無怨言,人力搬上4樓。
緊急外出、看病配藥、物資保供,這是疫情期間所有小區都麵對的難題。為了避免人員在室內聚集,諸海霞在居委會門口擺了幾張桌子,搭出“服務前台”,小夥伴們輪流排班。桌上除了酒精、各類登記表,還常備一把電蚊拍——天氣漸熱,今年的蚊蟲格外多,隨便揮兩下都像放鞭炮,一陣劈裏啪啦。
然而,隨著封控時間的延長,許多矛盾還是愈發顯露。諸海霞與同事們盡力協調處理,但有時他們也覺得憋屈:居委直麵的居民訴求太多,解決反饋的渠道卻太有限了。
4月8日,正忙著發放保供物資時,諸海霞察覺到社工宋佳琪情緒低落。原來小宋負責的片區裏,在線樓組長“薑姐”的家人在市區醫院病危,即將離世。
“薑姐”哭著希望能夠趕去醫院,無奈自己身處封控樓,此番通行又需要跨區域,無法前往。最終,是“薑姐”在市區的親屬趕到醫院,他們通過視頻見到了老人最後一麵。
那一晚,宋佳琪大哭了一場:“我很想幫她,可是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一起哭。”
一邊是防疫規定,一邊是人之常情,放人,還是不放?“守門”,最是兩難。
十幾天後,桃園新村有一位老人在家中因病離世,孫女從市區防範區趕來處理後事。“她三天前的核酸報告是陰性,這幾天在自己小區做抗原,也是陰性。我們讓她在門口做了抗原,一條杠以後放她進來的。”
誰知,就在當天早上的社區大篩中,這位抗原陰性的外來人員偏偏確診了;中招的另一位,是小區誌願者。
圖說:桃園社區
五
被“圍堵”後,一張紙條讓她淚崩
4月24日,桃園新村A片區居民龔震鋒起床後,驚愕地發現自家樓棟下攔起了隔離帶:有陽,被封控了。居委幹部已經等在樓下,要求大家下樓做核酸。
被封閉在家那麽多天,隻盼早點解封。如今好不容易保持了十幾天全陰紀錄,卻又功虧一簣,他隻覺得心頭冒火:“我們關了那麽久,到底是哪來的陽?這與居委放外人進小區有沒有關係?請你們解釋清楚!”
後來大家才知道,樓下老人因病離世,家屬前來奔喪,進小區前是抗原陰性。“其實居委已經在群裏說過了,但樓組長年紀大了,不太使用智能手機,我們並不知情。”龔震鋒回憶,當時主要還是信息不暢產生了誤會,以至於大家情緒都有些激動。
桃園社區有不少外來租客,平時靠打工為生,疫情下已有一個月沒有收入,免費保供物資卻是杯水車薪,大家逐漸感到焦慮不滿。現在,確診的外來人員成為了一切的導火索。
當晚,諸海霞與居民代表開起了線上“睦鄰會議”,溝通訴求。會後,一些居民並不滿意,圍攏在居委門口“討要說法”。通過短視頻平台,這場風波很快一傳十、十傳百,諸海霞的家人親戚們也看到了。
“海霞你還好嗎?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都要保護好自己、保重身體!”4月24日晚,在名為“第一線與後方群眾”的家人群裏,親戚們擔憂安慰的話語幾乎刷了屏。知道諸海霞忙碌、平時隻用微信聯係的丈夫,也罕見地打來了電話。
但諸海霞來不及回複。此時的她正拿著喇叭,盡力解釋。
諸海霞可能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夜。她更不會忘記第二天一早,有人偷偷塞給她的一張小紙條——
“孩子,挺住!桃園絕大多數居民一定會和你們共渡難關的,你們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裏……”
是一位老人寫的,紙條疊得小小的,可能為了避免直接接觸,外麵還套了一個保鮮袋。一瞬間,諸海霞又抑製不住地流下眼淚。
六
低收入居民送來一個大西瓜
召開“睦鄰會議”的第二天一早,諸海霞穿上防護服,走進封控樓棟,挨家挨戶地敲門,詢問他們有沒有買菜、配藥、充燃氣費等需求。冷靜下來的居民,對諸海霞多了一份理解;她誠懇的態度,也讓彼此的隔閡逐漸消弭。
“我們還是應該做核酸,對自己、對鄰居、對小區都負責。”誤會澄清後,剛開始情緒激動的龔震鋒還當起了在線樓組長,協調諸多事宜,也對居委工作有了新的認識。
比如,許多通知都是淩晨緊急下發的。“一開始大家還在群裏開玩笑說,都是夜貓子呀。聊著聊著,有一位居民突然說:我家就在居委旁邊,每天晚上看到那裏燈火通明啊,原來他們都是不睡覺的。”
疫情重壓之下,每個人都有委屈忍耐,有犧牲付出。信息透明與有效溝通,成為大家相互諒解、團結一心的良方。
居民們提出,希望信息發布更加通暢。後來,桃園社區每天都有防疫日報,讓大家更及時更清晰地了解社區防疫形勢和服務信息。
居民們提出,希望配藥能夠更加高效。後來,每天幾十單配藥信息,醫保卡、藥物數量、押金、退款,專門負責配藥的社工戴亦玨與顧穎全都記得清清楚楚,數千條賬目清晰可查。
居民們提出,希望物資渠道更加暢通。後來,“我嘉貨棧”開進了小區,油鹽醬醋、抽紙零食等生活物資,可以直接以超市價格購買。
時間進入5月,整個桃園社區比以前更像是一個大家庭,而諸海霞,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家長”。
許多人默默支持著他們。“我是溫州人,嫁到上海後,桃園居委就是我的娘家。現在我的家裏人都在一線衝鋒陷陣,我能分擔一點就很好了。”心疼每天吃盒飯泡麵,居民齊小蔚總是變著花樣為他們送菜。
初夏,西瓜上市了。這天,一位低收入居民在“我嘉貨棧”買了一個大西瓜送到居委,說要好好慰勞辛苦的社工們。這時候的西瓜並不便宜。盛情難卻,諸海霞與同事們分著吃了——紅瓤,解渴,好甜!
圖說:三個月裏,諸海霞穿壞了一雙鞋
七 春天很艱難,但夏天終於來了
經過大家的齊心戰疫,桃園社區早已成為防範區,有序開放。5月24日,諸海霞離家的第73天,她申請回家了。
鞋子該換了;每天一萬步起的運動步數,讓她的鞋跟磨出了兩個大窟窿。衣服該換了;一條牛仔褲被穿得起了毛邊,紐扣也不知掉哪了,就用繩子充當皮帶,係在腰間。
明明騎電瓶車回家隻要10分鍾左右,兩個多月時間裏,諸海霞一次也沒回去過。這天下班,她先是去附近小區看望了父母,隔著圍欄聊了5分鍾。晚上7點,諸海霞回到了久違的家。戲稱自己“提前體驗了孤老生活”的丈夫,為她準備了一桌的菜。
可能生活總喜歡開玩笑,晚上9點,一通似曾相識的電話又打到諸海霞手機上:“書記,桃園社區又有核酸異常。”
已經風平浪靜幾十天的小區,怎會又有病例冒頭?諸海霞趕緊安排人員複核,還心想是不是搞錯了。到次日淩晨,結果出來了:確診陽性。淩晨3點,諸海霞接到通知需要排摸信息;淩晨5點,又要準備核酸篩查了。
正在祈盼生活恢複如常,突然又被潑了一盆冷水。諸海霞趕回社區,又開始組織全員大篩,為封控樓棟居民做好解釋工作。所幸,誌願者們毫無怨言,居民們積極配合,街道的支援力量也第一時間下沉。轉運、封控,一切流程都已經嫻熟有序,疫情並未發生反彈與蔓延。
6月1日,隨著大上海保衛戰取得重大階段性成果,這座城市正常的生產生活秩序正全麵恢複。諸海霞的微信上收到了許多留言。
居民龔震鋒說:“我知道目前疫情還未真正過去,還請書記與同事們多多保重。我們小區老年人和居住的人都多,出問題概率大,所以請你們一定保重,做好防護!”
居民錢亞萍說:“心係桃園,守護嘉園,您為小區付出的汗水、淚水、心血,我們都萬分感激!”
翻看著群裏刷屏的聲聲感謝,以及各片區誌願者的合影,諸海霞不由得回想起4月的一個晚上,她在網上看到一封信,是市區其他居委幹部寫下的:“2022年的春天似乎來得特別晚,看著窗外的綠意盎然,鳥鳴花香,感覺春天快來了,但不知道我們是否還能堅持到那一天……”
這個幾經崩潰、苦苦支撐的艱難春天,諸海霞不敢忘記;而今,上海已經入夏。
今天是端午節,諸海霞買了一束菖蒲掛在辦公室門口:願社區裏所有人都平安健康,願一切生活都平穩如常。
圖說:過去三個月,諸海霞一直在社區抗疫一線
記者手記
去年一次采訪中,我認識了諸海霞書記。她已連續三屆任嘉定區人大代表,今年,是她在社區工作的第17年。
桃園社區是一個典型的滬上社區樣本:房屋老舊,人口密集,老齡化程度高,外來人口多。本輪疫情中,基層社區遇到了哪些困難?居民們的訴求誰來解決?居委幹部承擔了哪些壓力?怎樣讓末梢治理更高效?這是本文想要記錄的。
6月1日起,上海逐漸恢複正常生活,這天諸海霞問我:“外麵地鐵已經通了嗎?公交都恢複了?”我笑她宛如“武陵中人,不知魏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自己像是一個陀螺,忙得停不下來,無暇顧及“外麵的世界”。
如今,諸海霞的辦公室裏還堆著各類防疫物資,彌漫著中藥味道。不過,她與同事們已忙碌於新的工作:布設常態化核酸檢測點,還有一度暫停的老小區綜合改造、加裝電梯、鄰裏中心建設……
11人服務管理8000多人的社區,疫情下“人少事多”矛盾急劇凸顯。上麵千根線,下麵一根針。從本輪抗疫實際經驗來看,如何上情下達讓信息暢通,如何群策群力葆社區活力,如何優化流程為基層減負,應當成為後疫情時代有關部門關注的議題。
新民晚報記者 楊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