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北海資本運作揭秘

第八節
 

 這次出門家訪我發現，同學在登門拜訪之前都要先電話對方確認：一在家否？二方便否？然後才出門前往。這個習慣對於我們海外來客來說，頗能加分。因為，我的中國記憶中，訪朋問友都是隨意性很強的行為，也不事先打個招呼，魯勢勢地就去造訪，根本不管主人家在也不在，方便與否。或許，因為那荒年漫說手機是個稀罕物件，就是座機開通也要有後門才好使呢！突襲家訪沒有條件使然，比不得現如今，中國的保姆都可以人手一部手機。顯然的，我缺席了中國急速發展的這十幾年。
回程中，路過貴州路自由市場，同學帶我進去體察本地民情，順便采買些海鮮和小菜，準備晚上招待朋友。說是她的朋友們聽說了我來，特地要過來為我洗塵接風。正所謂：靠海吃海。我此生從未見過的海產品，許多連名都叫不出來，比比皆是。什麽扇貝，什麽指甲蚌，什麽沙蟲，什麽蝦耙。開眼了。除此之外，觸目驚心可見皮毛燎光光的貓狗肉身，一隻隻掛在鐵鉤上叫賣，動物愛心人士在此，估計會反應不適。沒說的，北海地界也是鮮少能見流浪貓狗，你懂的。
到家後，同學即刻就進廚房開工。也不過下午五點過後，不斷地就有電話響起，然後，就見同學出來開門，她朋友就進來，不興敲門的。這樣子的程序不斷重複：電話響，同學開門，人來，電話響，開門，人來。而且，令我不解的是，每個來人，都要對我同學說聲：“早上好！”同學也要回禮：“早上好”！

這都幾點啦！太陽都要下山了啦！還早麽？
前前後後來了有七個人。其中有一對夫婦和一個七歲女童。顯然的，其他幾個人對這對夫婦頗為敬重。都尊稱那位丈夫，女童的父親為G哥。實際上，這位G哥應該是在座各位中，除了他夫人和孩子外，最年輕的。
我同學是個做飯好手，七手八腳弄出一桌子美味佳肴，而且，還把當時盛行的馬卡泡酒也奉獻出來，那個濃鬱的香味立刻充斥了整個空間。“當心了啊！”不記得是什麽人喊了一嗓子，“這玩意可是壯陽哦！小心晚上流鼻血。."
我同學先為我做了簡介。然後，G哥最先做了自我介紹，說他是原先在Y省B市福建商會的會長，廈門大學還是暨南大學經濟係78級畢業的。從他的入學年限推算，他應該是78年的應屆高中畢業生上的大學。簡介過後，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困惑，開口問道：“你一定不明白我們和你老同學見麵為什麽要說‘早上好’？這都幾點了啊！” 他還是一口濃重福建普通話。
見我茫然無知，願聞其詳的樣子。他笑著說：“這個謎底要你的老同學來給你解開。不要急著走，多住幾天，到時候你可要對你老同學知恩圖報哦！來來來，敬你一杯。我先幹為敬。”
一席話，說得來閃爍其詞的，我是益發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隻不過，容不得我發問，酒杯一放，其他來人紛紛插話進來。
同學先是介紹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是解放軍S大校。他給我看過他的軍官證，記得像是總參幾部，諸如此類。他說他來北海是被他老戰友約來，就像我老同學約我來一樣。結果，不來則已，一來就不想走了。因為什麽？你想想吧？我放著軍中大好前途不要了！跑到北海。顯然沒有超出我的軍中前途幾倍的好處，我會這樣抉擇麽？S大校的口音應該是北方人，山東或者河北。
接下來同學又介紹一位年長我的W，是Y省K市三聚磷酸鈉廠的前技術副廠長。東北人。說他是早些年，被國家化工部抽調，來到K市海口參與籌建洗衣粉廠，然後，留下來做了技術副廠長。他懂技術啊！可是廠裏那點薪酬低啊！就自己偷偷出來開個私人化工廠。現在退休了，自家的化工廠交給兒子，老兩口想要享受生活了，K市氣候當然比之東北要好，但是，北海又要比K市好！說到底，K市海拔高啊！而俺們中國人講個風水，風水風水，北海占全了啊！所以，就在北海買了房，這幾天正在裝修，等裝修停當，請你老同學帶你上我家坐坐。來來來，血壓高喝不得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同學又介紹一位老人給我認識，X，看上去是來客當中最年長者，實際上隻比我大一歲。說他是在東北老家幹大棚蔬菜的，現在老兩口為什麽也跑北海來了？老家那攤子都不要了，為啥呀？傻啊？是傻啊！因為幾年前他哥們約他來北海，他沒有理會。現如今別人從北海發了財回去了，他才相信。就這一耽擱，晚了別人幾年。他可不是衝著北海的天然氧吧來的，是衝著比種大棚蔬菜能賺更大錢來的。嗬嗬嗬。
最後介紹是一位湖南某縣前公安局長W。他說的北海緣份更奇特。先是他家一個親戚，原本窮途潦倒個人，後來發家致富，又是建房又是買車，令人起疑。聽說是去做了傳銷發了橫財。他家兒子，大學畢業後正苦於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走投無門之時，就去找過那個親戚，打聽到什麽不曉得，反正他兒子就悄悄摸摸跑到了北海。作為公安局長的他來說，得知兒子行蹤後，當真是震怒不已。自己在打擊當地傳銷活動，而自家兒子倒跑去北海參加傳銷。他當時跟我一樣，也是認為北海就是中國傳銷大本營！後來是兒子累勸不回，他決定自己親自出馬來抓他回去，總比有朝一日被北海公安抓捕回去，丟人現眼要好。結果，他來了一看，兒子像是變了個人，成熟了，穩重了，懂事了。兒子跟他商量，請他多住幾天，如果發現兒子在做的是傳銷，那沒二話好說，即刻跟他回家。然後呢？今天隻能說這麽多了啊。來來來，滿上，我敬你一口酒。
最後是G哥的夫人，大家都喊她W總的，跟她老公一樣，煙癮很大，她是在座唯一說昆明話的。開口說道：她家原先也是好吃好喝在著B市，就是因為她家一個朋友來到北海考察，發現有個項目撲朔迷離，這輩子沒有見過，搞不清楚，隻好多次電話，請她家老公出山，來在北海幫助這個朋友看看，這個項目究竟做得做不得？結果，G哥來後仔細一看，哇呀呀呀！不得了啊！這裏正被國家選中上馬了一個項目。非但立馬勸那個朋友做得，而且要快下手。這不，我們一家人都來到了北海。中國的事情你也應該曉得，有了什麽好事老百姓都是一窩蜂。先下手腦滿腸肥，後下手殘湯剩羹。你說咯是嗎？所以，你同學帶你來是你的福氣，不消著急離開，好好考察下再說。
這時候，冷不丁地，G哥和W總家的小女兒突然喊出一嗓子：“我曉得！是資本運作。”
眾人皆笑，我也不得不跟著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