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故事—46—懶漢花園

懶漢花園 

光棍做花園，懶字必為先。

這個懶字，是要貫徹始終的。所種的樹木可隨性生長；種下的低矮植物，要會自行“除草”。正是如此，在萬物生長的夏天，懶漢除了觀花望水練呆，並不需要為花園做些什麽。剪草可以算個“大”事。屁簾大的草坪，還要開動機器，費時幾分鍾。

但每年的冬季，懶漢卻總要把院子收拾一次，淸掉那些敗落的植物，修剪一下果樹，同時把礙事的植物拔拔砍砍，加以控製。收拾完後，便又可以懶上一年。

冬冷魚藏，水塘清澈見底。看不到魚的池塘仿佛隻是一潭清水。很多沒有收獲的蘋果掉在水裏。懶得撿拾，最後都爛掉了。

懶漢站在水裏，把水菖蒲的殘葉割掉，把爛蘋果撿出，然後扔到岸上。絲黛拉搖頭擺尾地把這些雜物叼來拉去，也忙的不亦樂乎。

人說養物隨主。絲黛拉還真是隨俺的脾氣。俺挖她刨，俺種她拔，俺扔她撿，隻是大多數時候在幫倒忙。

鄰居和氣，但養的兩條狗一見絲黛拉，總是隔著欄杆合夥尋釁。絲黛拉不會惹事，但也從不怕事。每到此時，悍婦一樣衝過去，呲牙咧嘴，披頭散發，聲震三五裏，跳著腳地罵街。

出門遛彎，絲黛拉總是來來去去地撿棍，從不跟其它的狗湊熱鬧。別人的狗跑來，一起玩兒沒問題，但要是氣勢洶洶，來者不善，這小婆娘便仿佛一下成了惡狼，無論對方多高多壯，連撕帶咬，窮凶極惡。我隻能在看到相貌凶惡，行為猖狂的狗時，把絲黛拉叫住，避免打架。

蛙鳴三月。但二月已經看到池蛙的活動。接下來幾周，院落的小池塘便是舞池。一時間，院落會蛙聲鼓噪，歌舞升平，男蛤蟆摟住女蛤蟆的腰。

但是，春風不得意，桃花絆馬蹄。在懶漢盼望蛤蟆起舞的時候，氣溫驟降，下雪了。

雪，一下就是幾天。

院落沒有景致，但雪後仿佛成了仙境。粉飾，的確有粉飾的效果。我想起遙遠在東方的江蛤蟆和做皇帝夢的習包子。那裏四季歌舞，蛙聲鼓噪。用宋英英彭媛媛民歌的唱法，就是：那肥肥大大的公蛤蟆啊，總是摟住那母蛤蟆的小，蠻，腰。

懶漢光棍沒有蠻腰可摟，但是可以唱的。哼哼唧唧，油腔滑調，蓬頭垢麵，流涕垂涎，外加一臉淫邪怪相，想必會讓水中的女蛤蟆探頭探腦地欣賞。

“要知臣妾春心漾，待到冰消雪化時。”那女蛤蟆會說，嬌滴滴，溫柔柔，腰肢扭動，眉眼亂飛，萬般風情。

“抱嫦娥，攬貂蟬，擼袖子，可勁幹，初心不忘正當年。”懶漢一唱一路，仿佛看見了小蠻腰。

懶漢想，其實人人心底，大概都藏著一個蛤蟆。

且不說院落有多少蛤蟆，每年的春末，蛤蟆骨朵是數不清的。夏天剪草時，總是要分外小心，以免傷害那些剛長出腿的小蛤蟆。誰也說不準，說不定哪天，從這小水坑裏蹦出個小王八羔子，也整出三個代表，變成個胖胖大大的江蛤蟆。

蛤蟆有春心，但吃夏蟲，也正是這些夏蟲讓蛤蟆春心常在。

夏蟲吃花，沒有蠻腰，懶漢不喜歡。

謝！

音樂：Romantica，Pav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