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博的博客

行萬裏路讀萬卷書,玩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正文

第十四章 美麗的墨西哥女郎

(2016-10-23 14:27:18) 下一個

光學的第三次浪潮是上世紀末著名的網絡泡沫。華爾街在創造了史無前例的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後,再接再厲又在世紀交替之際再創新紀錄。這次是納斯達克 (Nasdaq): 從1998年10月7日的1,463點漲到2000年3月10日的5,049點,短短520天裏漲了3,586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直到5年後中國上證指數發威,從2005年5月26日的1,059點漲到2007年10月16日的6,092點,873天裏漲了5,033點,刷新納斯達克紀錄,中國完勝美國。

光學挾納斯達克雷霆萬鈞之勢,在數據傳輸和數據處理兩翼同時發動鉗形攻勢,全麵進逼電子學。一時之間矽穀光學工程師揚眉吐氣,成了各方爭搶的香餑餑供不應求。矽穀的主力產業半導體和半導體設備公司的光學工程師集體出走,紛紛跳槽到和光纖沾點邊的公司,尤其是初創公司,夢想公司上市一夜變成千萬富翁。乘著第三次浪潮怒濤卷霜雪,宇文博順利登陸矽穀。更讓宇文博神采飛揚的是書中不光有千鍾粟,書中還自有顏如玉,他稍帶著還抱得美人歸 —— 在萊昂認識了後來成了他妻子的墨西哥美女瑪塔。

有一個說道,說天堂就是拿美國的銀子、住英國的房子、用中國的廚子、娶日本的妻子。似乎日本妻子的溫良賢淑聞名全球,但拉丁姑娘才是名符其實的好妻子。意大利有首著名的民歌《美麗的西班牙女朗》,唱的是西班牙姑娘的美麗迷人熱情如火。其實“美麗的拉丁姑娘”才是真正的主旋律。從 “A”字頭的阿根廷 (Argentina) 到 “V”字頭的委內瑞拉 (Venezuela), 北邊從墨西哥的提華納 (Tijuana) 到接近南極的阿根廷的烏斯懷亞 (Ushuaia), 拉丁姑娘既性感嫵媚婀娜明豔,又溫柔善良婉約清純。難怪曆次選美,無論是世界小姐 (Miss World)、環球小姐 (Miss Universe),還是國際小姐 (The International Beauty Pageant)、地球小姐 (Miss Earth),桂冠似乎對拉丁姑娘漂亮的小腦袋情有獨鍾不忍離棄。

要論性感嫵媚,即使那些素來以出美女聞名的國家如俄羅斯、烏克蘭、白俄羅斯、或者德國尚且要退避三舍,亞洲國家的姑娘那就更難分庭抗禮了。至於“美女大國印度,” 一來那是近來脫穎而出的新銳,在宇文博還在墨西哥的上世紀末,印度人還沒有發明創造美女的革命性顛覆性新技術,或者既使已經發明成功了,但還沒有打入並占據四大選美市場。二來宇文博來到矽穀以後,對印度的寶萊塢實在提不起興趣。所以印度美女到底如何傾城傾國他不得而知。不過在矽穀十餘年,也可以算得上閱印度人無數。如果有誰想與美女大國出來的印度姑娘結秦晉之好,宇文博隻能說祝他好運了。

上帝也許把女性美麗的全部元素都賜予了拉丁姑娘:她們似乎既集中了非洲尼格羅人種窈窕妖嬈高乳豐臀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曲線,又有著歐洲高加索人種黃金比例線條分明的臉型。而且青出於藍,拉丁民族的臉型不象歐洲人那樣的楞角分明,顯得曲線平滑柔和,所以拉丁小夥也許少了些許玉樹臨風倜儻英俊,但拉丁姑娘卻平添十分冶麗,千嬌百媚,儀態萬方。最後亞洲蒙古人種的輕盈綽約自然也被拉丁姑娘所得,而且同樣還是青出於藍,在亞洲姑娘細膩如脂滑軟似酥的肌膚上暈染出為現代審美推崇的健康的小麥色。

拉丁姑娘的溫柔出自天性,因為她們心思單純,沒有算計心。日本妻子的溫柔賢淑可能更加著名,而且當日本丈夫在公司裏努力為家庭賺錢時,日本妻子確實將丈夫當國王伺候。但等到丈夫年老力衰退休,搖錢樹枝老幹枯,秋風蕭瑟落葉滿階時,日本丈夫可能麵臨被當成“粗大垃圾”掃地出門的悲慘命運。至於中國姑娘的比比幹還多出一竅的算計心,不用看別的,且看象《甄嬛傳》這類垃圾電視劇居然在大陸被熱捧如此,就可想而知了。拉丁姑娘隻是簡單地對她們自己的美充滿自信,天性熱情大方,待人善良開朗,笑靨如花。既溫柔又熱情, 確是風情萬種蝕骨銷魂。

當然和世界上所有地方的女孩一樣,拉丁姑娘也喜歡傍大款。《時代》雜誌曾經有一篇文章說墨西哥從總統到修汽車的機械師都有所謂的 “小房子”(Casa Chica) 。不過他們的小房子不象大陸的小三,基本不可能發生扶正小三驅逐大奶你死我活的戰爭。平心而論,在一個“性工作者”之類政治正確、荒誕滑稽、鮮廉寡恥的稱呼都被發明出來並登大雅之堂入蘭芝之室的時代,象日本女中學生“援交”或者日本女大學生開創 “三陪”第三產業創收支付學費都是司空見慣混閑事,無論小三或小房子又何奇之有?

墨西哥政府其實很想提高國家科技能力,確實也舍得在科技人員身上花錢。象萊昂國家光學研究中心的資深研究員的工資水平大致上是墨西哥最低工資的十餘倍。這大概和美國矽穀的工程師們的相對工資水平類似。但除此之外,墨西哥國科會Conacyt還有一套稱為
“國家研究員係統”(Sistema Nacional de Investigadores) 的科研人員獎勵機製,簡稱SNI,分為一到三級 (SNI Nivel I- III),其獎金相當可觀,大約在最低工資的6 到 8 倍左右。墨西哥政府也照搬美國大學 “不發表,毋寧死”(Publish or Perish) 的光榮傳統,墨西哥科研人員但凡在國際學術刊物上每發表一篇文章,當年即可得到相當於一年最低工資的獎金。宇文博新鮮出爐的德國工程博士,一身本事猶如太阿新鑄,極欲發硎一試其利如何。墨西哥自然不能和美國和德國相比,但同樣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宇文博其實並不是那種對金錢欲望強烈的人,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自然也不能免俗,所以在萊昂光學研究中心的第一年宇文博發表了十多篇文章,創下了該所的紀錄。這當然也給宇文博帶來了相當可觀的收入,因為七七八八林林總總加起來他的收入差不多是最低工資的30多倍。宇文博那時正是春風得意,“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不過對那些向他頻頻放電的墨西哥姑娘,宇文博有點象《圍城》裏的董斜川,盡管眼觀鼻鼻觀心有些太老古董了,但他並沒有“醉入花叢宿。”不過宇文博沒想到的是最後還真的應驗“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了。 

那天宇文博是到所裏找外辦幫忙給教會捐錢,拿了所裏創紀錄的獎金,他想回饋社會。但墨西哥的政府機構的腐敗連他那樣剛來不久的外國人也知之甚詳。想來想去,還是捐給教會讓他心安。拉丁美洲人民幾乎清一色的天主教徒,而且確實很虔誠,對上帝的敬畏還是非常普遍強烈。

外辦辦公室的門開著。宇文博在門上輕叩數下,準備進去,但一下卻怔住了 —— 迎門辦公桌上一位姑娘低頭在讀什麽,活脫脫就是徐誌摩《沙揚娜拉》的名句: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的意境。她似乎很專注地在看一份文件,宇文博的敲門聲可能太輕,她也許沒有聽見。首先吸引宇文博目光的是姑娘的那一頭烏黑柔軟飄逸的長發,象小溪分流,跳珠濺玉順著頸肩的曲線逶迤而下。她那天可能穿了一件露肩的連衣裙,渾圓的肩膀和修長的頸不象其他墨西哥姑娘的小麥色肌膚,倒象宇文博江南老家姑娘的白裏透著些許嫩紅。就連她兩隻小手的肌膚都特別薄,白得似乎有些透明,連皮下細細的血管似乎都隱約可見。宇文博終於明白《詩經》為什麽用“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形容女孩子了。《詩經》大概算得上是中國詩詞歌賦的源頭活水,尤其在那個“荒煙蔓草的年代”的民歌保留了先民的原始生命力。

中國的文學藝術一直沿著兩條並行的主線,從詩經、楚辭、到漢賦、樂府,到唐詩、宋詞、和元曲,中國文學不斷經曆民歌的粗曠飽滿生命力勃發和文人詩賦的精致典雅格律精嚴的碰撞交融,就象書法《張猛龍碑》、《張黑女碑》、或者《石門銘》的刀劈斧剁般的清峻遒勁與《九成宮》的法度骨氣勁峭謹嚴或者《神策軍》的骨肉亭勻遒勁豐潤交相輝映。不過全世界的文人似乎都更注重內心的主觀體驗,就象大寫意墨荷,水墨淋漓中自能表現出"墨分五色" —— 這可不是黑白攝影的簡單的光影明暗。就說書法,《宣和書譜》評論歐陽詢是"草裏驚蛇,雲間電發" 已經夠唯心的了;而梁武帝評王羲之的書法“勢如龍躍天門,虎臥鳳閣”那就更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了。倒是廣為流傳的筆法須“如屋漏痕,如折釵股”還稍許形象化一些。宇文博卻是兼收並蓄, 寫實寫意都來者不拒,無論是“一枝長戟六鈞弓”的英雄豪邁,還是“微寒著處不勝嬌,此際魂銷”的典雅蘊藉,都讓他心馳神往。要說起文人的格律詩詞,老杜的七律可能算得上是扛鼎之作,連老杜自己都說是“晚節漸於詩律細。”尤其是他的《登高》、《閣夜》、《白帝》、《詠懷古跡五首》、和《秋興八首》,不僅是唐人七律壓卷之作,就是後世宋詞,無論是蘇東坡的鐵板銅琶唱大江東去,還是柳三變紅牙拍板,唱楊柳岸曉風殘月,恐怕也那及老杜堂奧。

不過在浩如煙海的古詩詞中,最讓宇文博刻骨銘心寤寐難忘的卻還是兩首民歌:一首是斛律金的《敕律川》,氣勢磅礴,情景交融,慷慨豪邁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短短廿七字,抵得過盛唐全部邊塞詩; 尙物取景,傳神寫照,雄渾悲壯尤勝長篇歌行如高適的《燕歌行》或者岑參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和 《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而論洗煉勁健,猶礦出金精華畢現, 廖廖數字而盡得風流,所謂“咫尺有萬裏之勢”者,足以與唐人出塞絕句神品如王昌齡 “秦時明月漢時關“ 、“青海長雲暗雪山”、陳羽 “紅旗直上天山雪”、李益 “回樂峰前沙似雪”、王翰“葡萄美酒夜光杯”分庭抗禮。宇文博沒有機緣親臨塞上大漠,到美國後沿著加州和亞利桑那州的5號和10號州際公路馳騁,倒真有八分“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意境 ——— 5號公路兩邊有數處牧場。

如果說《敕律川》和宇文博的降E大調心弦交響,那《蒹葭》就和他心上的G弦和鳴。春秋戰國時氣候和現代頗為不同。根據英國作家伊懋可在《大象的退卻》裏描述的,中原大地在曆史相當長的時間裏都一直有大象出沒,可以想象在那荒煙蔓草的年代,關中大地大概也是煙雨迷蒙水荇牽風,日暖風軟,雙打漿的小船滑過如鏡的水麵,唉乃一聲山水綠。那蒹葭蒼蒼在水一方的伊人,可不就是賈寶玉說的水做的江南姑娘?而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瓊瑤奶奶鬆下喝道燒琴煮鶴殺風景, 硬給生吞活剝成“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頓覺村氣撲麵,“嫵媚俗”俗不可耐。

宇文博偶爾會看看中文電視,有意思的是他喜歡的居然是中央九台的廣告節目。他尤其喜歡其中一節,一位江南姑娘濛瀧中乘一葉小舟,手持長笛赤足立艙中,水藍衣裙溶入接天的水光裏。曲笛青青吹出一江煙雨,曲罷她持笛若有所思,恰恰似林風眠的《綠衣》:也是絳裙綠袖,水紋漣漪;也是長發飄逸,風牽芷荇。江南的水自是不同,即使是江南的雪也和江南的雨一樣,似乎也是水的精魂所化, 不似北地的雪的幹細如黃沙。江南的雪溫婉如珠,晶瑩如玉,下時如柳絮飄飛,似楊花輕舞;似煙,如霧。如果說北地的鵝毛大雪是破陣子的豪放粗曠,那江南的楊柳輕颺則是如夢令的典雅飄逸了。那如水的伊人就是江南。江南的水的溫柔,江南的風的飄逸, 江南的泉的嫻靜,江南的雪的晶瑩。而江南的人就如江南的水,最難忘那似水柔情。宇文博少年時讀“兼葭蒼蒼,白露為霜,”聽到的不是秦腔中笛身短小的梆笛吹出來的高亢遼闊,而是江南曲笛的委婉纏綿,每個音符似乎都是蘇杭雨巷的水汽氤氳。



圖一 林風眠 《綠衣仕女》。來源:網上公開圖片。

少年心性,春夢了無痕,尤如暮春小雨後樹葉上的水珠子,太陽一出一忽兒就曬幹了。但今天夢中 “宛在水中央“ 的伊人卻居然來到了眼前!

姑娘抬起頭來,嫣然一笑:

“你好,請進。”

宇文博上前數步,突然止步,如中雷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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