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4歲那年, 有一天因為生病沒去幼兒園,媽媽出去買藥,就這功夫一個男人進了房間,躺在床上睡覺的囡囡被一陣很輕的聲音驚醒,她翻身下床走出了房間,當囡囡背著小手出現在那男人麵前的時候,他嚇了一跳。
“叔叔,你在找什麽?”
看到小女孩仰著小臉好奇地看著自己,男人有些放鬆了,他笑著說:“我在找你啊。”
“你是誰啊?”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爸爸讓我來接你,走,跟我找爸爸去,他可想你了。”說著男人蹲下身想要抱起囡囡,就在這時囡囡伸出背在身後的小手衝著男人臉上一揮,男人“啊”的一聲鬆開了剛剛拽住孩子的手,捂著眼睛跳起來,此時囡囡已經跑回臥室鎖上門,外麵傳來媽媽呼喊囡囡的聲音,男人趁機逃走了。就這樣囡囡避免了一次被劫持。那次事件以後囡囡的爸媽真嚇壞了,讓囡囡暫時避進了戰雨家,也因此讓戰雨有了一段出事前最快樂的時光。
戰雨邊講述邊注意觀察梅雨琳,見她還是一臉茫然但是很認真地在傾聽。他突然問:
“你知道為什麽你能躲過那一劫嗎?”戰雨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囡囡換成了”你“,看她搖頭,他繼續說:
“其實,那一年你家裏出了不止這一件怪事:有一次是家裏進了賊,屋裏被翻的亂七八糟,可是並沒有任何錢財丟失;第二次你媽媽發現有人在跟蹤她和女兒;第三次就是這次劫持事件, “你媽媽是安徽人,她家鄉出產川椒,可能因為這些事她就泡了川椒水放在你床頭,還告訴你爸媽進門都會先叫你,如果沒有喊你悄悄進屋的一定不是好人。所以媽媽的川椒水和你的機靈幫了大忙。當然這些都是你事後講給我們大家聽的,你當時講的可比我精彩多了,還邊講邊表演逗的我們大家哈哈大笑。”
頓了頓他又道:
“我爸媽一直覺得這些事或許和後來發生的事件有聯係,可你爸媽沒有提過,他們也不便多問,這是至今最令我爸爸後悔的一件事。“
“你有照片嗎?我想看看他們長什麽樣?”梅雨琳突然說,
戰雨兩手一撐跳下操作台,轉身打開他收藏的那隻小錦盒,輕輕掀起墊在底層的黑絲絨,用手指拈出一張小黑白照片遞過來。
“我覺得這個盒子應該是留給你的,裏麵有一張全家福。”戰雨把照片輕輕放在她麵前。
照片上是一個清秀的女子和一個魁梧英俊的穿製服的男人,兩人中間是個紮著朝天撅小辮子的女孩,眼睛圓圓亮亮,小臉也圓圓的。
梅雨琳見過這張照片,隻是沒容她細細打量,就被那個女人一把搶走,還指著她養父挖苦:這個女人都把你拋棄了,你還忘不了她,還領回這麽個禍根,早晚你我都死在這丫頭手裏,一看就和她媽一樣是個小妖精。這樣的辱罵陪伴著她從小到大,盡管養父很疼她,可是那種屈辱至今讓她難以忘懷。也讓她很恐懼自己真的會給別人帶來災難。因為養父正是為他而死。
看到勾起了她的傷心事,戰雨想轉移話題:
“餓了吧?”
梅雨琳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擦眼淚,戰雨伸手遞過去一塊手絹,幹幹淨淨,散發著一種奇特的香味:馬祖龍。
“你也喜歡這味道?”梅雨琳驚喜地抬頭看他,
“嗯”,戰雨邊點頭邊暗想:從今往後,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他拉起她:“跟我來吧,讓你嚐嚐熟悉的味道。”
戰雨拉著梅雨琳穿過畫著星空的走廊,像是小時候帶著她穿過雨後的玉米地, 去抓那些扭扭的花蟲子。
來到後廚,安頓她在吧凳上坐下,戰雨給她倒了杯溫水放在她手裏,自己紮上圍裙開始忙活:炸麵筋,拌肉餡,用一個小裱花袋裝進肉餡,往紮了眼的麵筋裏注入肉餡,鍋裏下入清水、鮮醬油,碼進麵筋撒入蔥花燉炒,一會功夫一小盅米飯配一盤麵筋塞肉外帶一小碗紫菜蔥花湯擺在梅雨琳麵前。這味道梅雨琳似乎真的很熟悉,或許真是因為她4歲之前吃過太多的緣故。那鮮而不膩的美味在她看來勝過山珍海味。
“以前每次幫爸爸洗完漿糊,他就下廚用洗出來的麵筋給咱們做這道菜打牙祭。”
一抬頭戰雨坐在對麵正看著她,那眼神有溺愛、有心疼、有欣賞,還有說不出的情誼。一種久違的暖暖的家的味道讓她不由得捧起那盤菜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謝謝,真的很好吃。”睜開眼她發自內心地說。
“真想就這樣天天照顧你!” 戰雨也由衷地感歎。
“美的你。”吃得熱氣騰騰的梅雨琳臉色紅紅的,眼睛明亮有神。口氣也有點嬌羞。此時戰雨發現那雙漂亮的眼睛竟然一隻眼仁兒是黃色,另一隻是深褐色,
——像隻“波斯貓”。
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讓梅雨琳愣了一下。
“以後就叫你波斯公主你看怎麽樣?“戰雨半開玩笑地說。
然後他有點不自然,眼睛看向別處,稍頃,像是下了決心,轉過臉認真地看著她:
”能不能給我個機會來照顧你?這麽多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盡管猶豫,戰雨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憋了很久的話。
梅雨琳垂下眼簾,靜默了片刻,緩緩地說:
“我現在還不想談這件事。”
“是因為他?還是因為你有沒完成的計劃?”
戰雨斟酌了好久,他知道這句話出口,或許他就再也見不到梅雨琳,這兩件事恐怕哪一件都是梅雨琳不願示人的,可他想讓她知道無論什麽樣的力量都無法阻止他失而複得的決心。
“至少讓我像哥哥一樣照顧你。”
戰雨發現自己竟見不得梅雨琳一絲的為難,隻能退而求其次。
“我該走了,還得上班呢。”梅雨琳看看外麵天已大亮,站起身…..
戰雨拿起她的外套打開,這次梅雨琳沒說什麽雙臂伸進到袖子,套上風衣說聲“謝謝!我自己走就好!”快步走出店去。
深秋的清晨,空氣有些凜冽,一口冷氣嗆進來,梅雨琳的眼裏已是淚眼婆娑,她本來還想聽戰雨談談母親,想問問爸媽到底怎麽出的事?可那一句“波斯貓”攪亂了她的心,兩個男人都用這同樣的稱呼,一個霸道,一個溫柔,她不知道為什麽一句話都能勾起她如此強烈的思念,那個自己惦記的人昨夜睡得好嗎?他們相熟這麽多年,他照顧了自己這麽多年,怎麽這次就不同了呢?對於戰雨自己好像從沒有想過要接受他的照顧,或許真的是因為心已經沒有位置?......
她晃晃腦袋,不讓自己再想,這麽多年一個人的生活,她習慣了沒有答案的事情放一邊,
“明天還會出太陽!”她喜歡《飄》裏的這句話,時間自會帶給她答案。
讓她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讓她根本無暇再顧及這兩個男人,再見麵一切都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