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奧運會

 

回國後感受最深的不是汶川地震，而是奧運會。八月八日開幕後，人們談論的焦點都離不開中國的金牌。盡管有敵對勢力說國人花在舉辦該次運動會上的金額高達3000～5200億元，每枚金牌值8000萬～7億元，但電視機前每一個為中國奪冠歡呼的人，其心中都像是自己得了金牌那樣。他是個對事冷漠的人，好些年不看春晚，卻禁不住看完了開幕式。那宏大的場麵，尤其是一段京戲裏客串的四個木偶，被四名花臉牽著，搔首弄姿，滑稽可笑。他心有所觸，為什麽是4，而不是9？且出現在宏揚四大發明的中國5000年曆史之後，用以展現今日中國的偉大成就。四個大漢是否標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四代領導人，隻有張藝謀才心知肚明。

他無法苟同德國之聲對奧運女子體操表演的一篇評論。說什麽那些稚氣未脫的女孩本該在家玩芭比娃娃，卻被弄來做機械動作，不顧惜身心健康。因為不少來會理演出的河南人雜技團之類，同樣不乏未成年的娃娃。這樣的雜技團，往往5元一張的票也少有人看。能上奧運會，實在是鳳毛麟角之幸運。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亦是上帝安排好的。妄評者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倒是有天下午女子團體十米跳台跳水中國奪金後，記者問兩女孩發揮超常，會不會在以後的個人賽中再奪金牌。頭天剛滿16歲的王鑫回答：“要看隊裏的安排”。連主持人也不得不歎息“真守紀律”。應該令人深思。

會期中他的家鄉發生了一件轟動全城的事。一個廣播局的工作人員爬上城郊一戶人家的屋頂，拆除那家人未經批準私裝的衛星天線，不慎踩破玻纖瓦跌落院裏。而那戶人家恰好房門深鎖，上的上學，謀的謀生。同去的另一人無計可施。等叫來大隊人馬，破門而入，跌落者已昏迷不醒。經醫院搶救，第二天終不治身亡。全城貼出的訃告稱其“從事奧運會的外圍保衛工作不幸犧牲”。縣委書記出任治喪委員會主任，縣長以次為副主任，極盡哀榮。據說還要申報烈士，撫恤金為80個月工資。當時的陣仗，幾乎把舉國歡慶的奧運會給衝淡。人們議論紛紛。會理離奧運場館不說上萬，至少也有數千公裏，這“外圍”未免放得太離譜。有的說，私闖民宅不治罪還要褒獎，當官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