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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18 18:2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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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月滿八十。按政策可到社區每月領100元的高齡補貼。一開年就去所在社區谘詢。工作人員稱要憑身份證、戶口本和社保卡辦理。我說自己的身份證出生日期有誤。那時我在人民銀行益門辦事處天寶分理處工作。1980年奉調縣支行。分理處服務的主要對象會理鋅礦派車送我偕行李、家俱等直達會理。而我的戶口在益門派出所,即由益門辦事處事後為我轉戶口。待支行人事股長將戶口遷移證給我看時,我倆都發現出生年月的1943錯填成1948。我要股長準我一天假去益門更正。她說何須你親自去,叫李欽堂(辦事處主任)拿去改改就行了。我說那也要你去叫,我能指揮人家嗎?她說,不就是個出生年月嘛,你的檔案裏是正確的,又不影響你的什麽。的確,後來一係列職場生活,包括退休待遇都按檔案走,沒出過岔子,也就忽略了。\r
聽完我的敘述。工作人員又問我戶口簿上是什麽日期。我說戶口和身份證當然一樣咯。她說那就沒辦法了。我才不看你的檔案。事後又托一個任街道辦領導的親戚去問。回答是他們隻能錄入三個證件申報,若我能把戶口簿改過來,也給我申報。看來隻有改戶口這條路了。\r
四月中旬,帶著身份證和戶口簿去城南派出所。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民警說他們早就不管戶籍了,要我去政務中心填申報表。打的到政務中心。13層的大廈前印入眼簾的是橫臥的花崗岩巨石,鏤刻著毛體“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上台階進入門廳,服務台的女子指引我到左旁的排號機取號。機前站著的女子問我要辦什麽事,並要身份證。我回答後,她點屏幕,遞給我號票,並說上三樓。\r
三樓公安辦證大廳門外一堆人擠在一長櫃台前,是有償服務的複印資料,打印文件之類。我向一位中年婦女說明來意。她要我稍等。後來發現排在我前麵複印件太多,也可能考慮到改戶口的難度,建議我先去裏麵問問再來印表。\r
到票號上指定的窗口前,一旁的屏幕顯示我前麵還有5人。等了約一小時,向女民警說明原由,她要我到單位上把我的“常住人口登記表”拿來。我說四十多年了,還有沒有呢?她說應該有,並拿了張空白表給我看,“就是這種”。\r
下午到支行辦公室。主任找出一遝登記表,一篇一篇地找,隻有八十年代以後的。恐怕那時的公安機關還沒有設計出這種表哈。知道我的情況後,主任要小李按我的要求把我的檔案中的最早的1964年“幹部履曆表”、1986年“電大畢業生登記表”和2002年“退休人員審批表”都複印了一份給我。\r
第二天估摸人少的下午拿著這些資料又到公安窗口,向女民警說明情況。她搖搖頭,說恐怕不行,但還是把資料拿進裏麵的辦公室。一會兒出來,拿張白紙,寫了“組織部”三個大字,下麵一行又寫“關於幹部出生年月日的認證函”,要我去找縣委組織部。\r
打的的路上,考慮到朋友某曾任縣委副書記,電話打過去,他卻在成都。但說了組織部副部長等人的名字,讓我去找。到了組織部,整個一層樓的房間都柴門緊閉,隻有銘牌“辦公室”的門開著。對一個靚麗的女士說明事項。她問我是不是黨員。我說不是。是不是領導幹部?不是。她說,我們是管理黨員領導幹部的,沒有你的檔案,咋個給你開證明呢?我說我曾經當過兩屆縣人大常委,是組織部推薦的。她說我們有權推薦,但不會有你的檔案。對麵電腦桌後的一個年輕女孩(大約是管檔案的)插了句話,“可能有呢”,轉到我和女士這邊,用紙條記下我的名字就出去了。女士請我在一空著的電腦桌前坐下,一個男士給我端來杯熱水。他們口口聲聲都稱呼我爺爺,很客氣。聽女士不斷打電話的口氣,可能是辦公室主任。約半小時後,出去的女孩回來,搖了搖頭,說找不到。我起身說耽擱你們了。女士說爺爺不如找人社局,因為你退休要人社局批,他們說不定有你的檔案。告辭下樓沒幾步,女孩和男士又追出來,告訴我人社局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搬到環城西路上麵的政務中心了,怕我白跑。\r
因為在出租車裏隻簡單的對成都的朋友說了幾句。出縣委後我我把詳情告他。他說你不是當過政協常委嗎,政協委員是統戰部推薦的,去統戰部說不定還能見到熟人。是呀,我們經常一起玩的一個同學的兒子小劉據說是統戰部副部長,我立即打電話給這個同學。同學說她兒子已經退居二線了,但還是給兒子打電話,又告訴我兒子的電話號碼,要我直接跟兒子談。我把事情經過複述後,小劉說他在統戰部工作七八年了,過去的檔案早就交到縣檔案館,何況統戰部沒有證明出生年月的職能。但他想辦法叫人查查。過了兩天他說在政協查到了第十屆委員會的常委名單中有我,出生年月是1943。馬上把蓋了政協辦公室公章的兩頁名單送過來,又附送了一本1989—2022年的《會理政協誌》。。\r
回家後翻抽屜找到1955年的小學畢業證書和1958年的初中畢業證書。次日再去政務中心。說明了到組織部的情況,又遞上材料。小女子看也不看,說不行不行。我說要找你們領導。她指了指後麵一個角落。我進去後見一五十歲左右的警官,遞上材料,又複述一遍。他說都七次人口普查了,你現在才來改?專門有文件規定,公務員不準改出生年月。我說我是企業員工,不是公務員。他說你這不是幹部履曆表嗎?我說那是過去,現在不是。他才起身領我進最裏麵的辦公室。一個高顏值的警官翻了我的材料,問我有沒有結婚證什麽的。我說結婚證弄丟了,但我有小學和初中畢業證。從塑料袋裏拿出來給他。這時電話鈴響,隻聽他何局何局的稱呼,並說要得要得。放下電話,他出來把材料交給旁邊的女警,說何局要他馬上過去,叫女警處理一下。又補了一句“你們昨天沒有把這些材料給我”。我心想有望!\r
女警看了材料,拿起電話,稱對方為王姐。說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情況,一個老人家要改出生年月……從其提供的材料,倒的確是錯了雲雲。王姐給她指示後,她將頭次紙條上的組織部劃去,改成人社局。非去不可啦!\r
打的到人社局,幾幢高樓大廈,院子周圍停滿轎車摩托,卻不見幾個人。又問又尋指示牌,坐電梯到四樓。見幾個女娃子正在聊天的大辦公室開著。向一女士說明來意,她說啊!要找領導。引我到副局長室門口,“這是曾局長”。裏麵三個男人正與曾談工作。十多二十分鍾後他們談完,三人離去。我向曾局攤出材料,提出請求。他一言不答,拿起電話又說了一會兒與我所請無關的事。最後挼了幾分鍾的頭發,轉臉對我說,你是企業員工,我是分管行政事業單位的,你是不是找一下張局長!他分管你們。我問張局長在嗎?他說張局長就在隔壁,但今天去西昌去了。我說今天星期四,明天回不回來?他說你最好下星期來。\r
周一九點打的又去,四樓的辦公室幾乎都關著,張局長辦公室倒是開著,裏麵無人。聽到會議室有講話的聲音,走過一看,裏麵袞袞諸公不下50。與本世紀初在縣政府裏的兩間屋幾個人相比,煞是不可同日而語。副局長辦公室門外有一服務台,後麵有三把椅子,我隻能坐下來傻等哈。四麵觀望,正對電梯間的牆上一幅宣傳標語十分醒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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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10點過了,會議室終於有挪動椅子的聲音,人們魚貫而出。幾分鍾後見到曾局打開他的辦公室,旋又出來,見到我打了個招呼“嗯!來啦,張局長一會兒就來”。便又走進會議室。又是10多分鍾,我到會議室門口偷窺,中間的長桌還圍坐著10多人,首長位的那個仍在講話。一個小夥子走出來問我“老人家,你有什麽事?”我說找張局長。“快了,一會兒就散會”。又過去10分鍾,一個中年男士走進張局長辦公室。我立即跟進,把陳辭抖出來,並遞上材料。張局長看了公安的字條,“這不是整反了。認定一個人的出生年月是他們公安的職責。我們哪有這個功能?”我說人家就是要你們證明一下,做個好事嘛!你來我往辯論一陣。我說,你外麵不是寫有“群眾滿意是我們執著的追求嗎?”。他停了一下,對一個來送文件的小夥子說,你把x x x叫來。一個女士進門後,張局跟她說了原委。那女的很不客氣,說我們跟本不會有他的檔案,咋個給他開證明?張局長說“老人家,實在對不起!我曉得改戶口困難得很,你不如拿這些材料去找社區,讓他們通融通融,就當做個好事!”又握著我的手送我出門。\r
下午直接將跑人社局的情況反聵給上周那個警官。他一見我就端來凳子請坐,然後打了支行辦公室的電話,要支行給我出證明。我連連感謝,問他貴姓。他說姓柴,火柴的柴。而進去之前我問窗口的女警他姓啥(窗口旁邊都有名牌),女警理也不理。\r
回到支行,辦公室小杜把我的檔案調出來,最後說,劉叔叔,我下來就給你寫證明,又要複印、用章等,為了不讓你久等,你先回去,明天上午通知你來拿。第二天10點左右她打電話,問我在不在家,說把材料給我送來。\r
小杜的證明寫得很好,除附上三份加蓋行章的資料複印件,申明原件存支行檔案室外,稱翻了我所有的歸檔文件,出生年月均為1943年4月。“根據劉朗中本人提供小學、初中畢業證書記錄的畢業時間、畢業年齡與其出生日期1943年4月相符”。\r
下午再將證明及附件拿去給柴警官。他又請我坐在旁邊,目睹他把10多篇材料一篇一篇地掃描後上傳州局。最後說等州局答複後通知我,最遲不超過本周。若周五都沒消息,他再催一下,並記下我的電話號碼。我對他千恩萬謝,說你盡力了,縱使改不成也要感謝他。\r
第二天他打電話來,州局說要等他們開會研究,有些材料還要核實,一時半會沒有結果,要我靜等他的電話,以免跑怨枉路。\r
半個月後他在電話裏說,這件事他們一直在辦,因為附件的第一份是會理縣委組織部印製的,他們聯係了組織部。組織部答複可能有我的檔案,但眼下忙得很,等過段時間再查找。我問他假若同意改,是不是連身份證也要改。他說當然。我說我的銀行、支付寶、房產證、社保卡等等一係列賬戶都是用這個身份證開的。改後人家不接受新身份證咋辦?他說那我們就不管了。也不會給你出什麽證明。我說社區隻要求改戶口薄上的出生年月。戶口簿也是手寫的。可不可以做個好事,在戶口薄上改後蓋個公章?他說不可能,隻能在電腦裏改。\r
路已堵死,還能說啥呢?隻好放棄這五年6000元!誰知道我還能不能再活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