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掃葉

生在江南,長在水鄉。飽受小橋流水的熏陶,唯少大江東去的誌向。自幼喜好在雜書中尋夢,最喜歡的詩人:杜甫,最喜歡的詞家:辛棄疾,最喜歡的外國作家:雨果,最喜歡的中國作家:沈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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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生隨筆門外談(七. 鬼神以祥使,禽獸以力使)

(2016-02-29 15:33:26) 下一個
七.鬼神以祥使,禽獸以力使
讀諸子百家,尋養生起源
《管子》中有一段話很有意思:“天以時使,地以材使,人以德使,鬼神以祥使,禽獸以力使”。
 
在這裏全是物盡其用的概念,隻是排列有些蹊蹺。照理說兩千五百多年前,老祖宗們應該是敬神畏神的,沒有理由將鬼神和出腳力的家養牲畜歸到一起。
 
其實不僅僅是《管子》,去看看諸子百家留存的文稿,也可以發現類似的情況。在諸子中明確相信有鬼神的非墨子莫屬:“其事上尊天,中事鬼神,下愛人”。與其截然相反的是荀子:“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孔夫子則比較和稀泥:“敬鬼神而遠之”。老子就更高深一點:“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
 
對有神還是無神的論述上,諸子百家們的論點雖然各有所持,但是都沒有像其他民族的先哲們那樣將神與天合而為一,變成百姓信念上的懼畏和崇拜。應該說老祖宗的影響是很深遠的,根據蓋洛普(Gallup)去年對宗教信仰民調的調查結果,中國大陸有61%的受訪者表示自己是無神論者,為全球之冠。
 
對於華夏子孫們而言,不信神的一族覺得老祖宗們很睿智,兩三千年前就明白了歐洲人到中世紀以後才明白的道理。信神的一族則痛心疾首,因為老祖宗們的糊塗讓中華大地被神遺棄達數千年之久,至今芸芸眾生的靈魂得不到救贖。
 
信仰之爭原是世界史的重要組成部分,唯獨在華夏這塊土地上是個例外。諸子百家盡管在鬼神的觀念上各執一見卻不著重墨,更沒有引導各諸侯國以神的名義去爭個你死我活。
 
其中緣由單從諸子百家的文章中是找不到答案的,不過從當時的大環境去找找原因就不難理解了。從夏到商再到周,這三個有文字可考的朝代來看,我們的老祖宗們起先還是很信神的,“有夏服天命”,這說明夏王朝是尊天命來統治百姓的,“天授神權”應該是從此而來。可是當老子傳位給兒子,兒子再給兒子之後,夏王就越來越隻有統治欲而沒有了天命感。“夏王率遏眾力,率割夏邑”,驕奢淫逸視民眾為草芥,民不聊生自然就會“有眾率迨,弗協”。盡管這樣民眾還是承認神權的:“時日害喪,予以當皆亡”。商朝取代夏朝後對鬼神的崇拜到達頂峰:“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隻可惜幾代的世襲罔替之後,對鬼神的敬畏越來越動搖。到了殷商後期,民眾居然敢偷獻給神的祭品回家大快朵頤,“今殷民,乃攘竊神隻之犧牷牲,用以容,將食無災”。神也沒有發怒降災,於是民眾的膽子就越來越大起來,心裏覺得“天命靡常”,行動上就敢造反了,於是就有了周王率眾的犯上作亂取而代之。
 
盡管周王朝成功地坐穩了江山,也成功地將商帝幸改名為商紂。但無法改變的是政權非“天授”的,盡管不敢直接否定神的存在:“非我小國敢弋殷命,唯天不畀”,但是僥幸獲得的天下真的與神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這一點不僅僅是周王心知肚明,而且跟著他起來造反的各部落民眾也一清二楚。“皇天無親,唯德是輔”,從萬物主宰淪為輔臣謀士,神的地位由此一落千丈。
 
因為沒有了神的護佑,老祖宗們隻能靠自己的能力去討生活。這樣就養成了世世代代勤勞的美德,同時也衍生出負麵的秉性。勤勞積累財富,財富又反過來促使人們斤斤計較和急功近利。沒有了對天的畏懼,膨脹出來的是“人定勝天”和與地爭食,“千耦其耘”盛況空前。結果將山青水秀的河山變成了光禿禿的黃土高坡,一條養育了華夏民族的長河變成了泥沙多於水的黃河,至此大旱大澇之災不絕於耳。
 
天災人禍頻發之時,老祖宗們也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歸根結底唯一可能是得罪了神靈。惶急之下臨時抱佛腳吧,“鬼神以祥使”的想法油然而生。遇旱求龍王,逢澇拜河神。靈驗了香火鼎盛神著金裝,不靈了本尊出廟日曬雨淋,神不讓人好過,人也不會讓神快活,災禍共當。至此鬼神與其說是老祖宗們的精神寄托,不如說是他們喜怒哀樂的發泄對象。
 
沒有了鬼神的精神寄托,也就意味著對來世的無望。盡管人生不如意之常八九,但是今生的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和值得留念的。老祖宗們豁達得很,不懼勞苦磨難,隻懼人生苦短。生老病死是規律不假,生由不得自己,那老那病那死不全靠自己去掌控嗎?要想今生活得有滋有味,那就必須長命百歲,如何達成願望?保養好自己的身體才是根本。你養我養大家養,老祖宗們身體力行起來。於是“道”的理論中就有了養身之道,到了莊子的那會兒就上升到了理論層麵,於是就成就了《養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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