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掃葉

生在江南,長在水鄉。飽受小橋流水的熏陶,唯少大江東去的誌向。自幼喜好在雜書中尋夢,最喜歡的詩人:杜甫,最喜歡的詞家:辛棄疾,最喜歡的外國作家:雨果,最喜歡的中國作家:沈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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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渠分爭之論,黨同伐異之說”----名儒蕭望之留給後人群起效尤的曆史遺產(上)

(2016-03-20 16:43:55) 下一個
“石渠紛爭之論,黨同伐異之說”
名儒蕭望之留給後人群起效尤的曆史遺產(上)
 
漢宣帝甘露三年,也就是公元前51年。原本安安靜靜的皇家藏書樓石渠閣突然人聲鼎沸起來,一群潘鬢成霜慈祥有德的儒生正在樓閣內吵得個不可開交。如果不是因為在皇宮內院之中,讓各位有所顧忌的話,估計分分鍾可能演變成全武行。
 
這就是史稱的“石渠閣會議”,也是自漢武帝開始獨尊儒家之後,第一次由皇帝欽定召開的儒家學說研討會,目的是為了達到“天下無異議,則安寧之術也”的境地。
 
照理說如此具有裏程碑意義的會議,一定會在史書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可是如今去翻故紙堆的時候,卻發現有關這次會議的記載隻能用支離破碎來形容。不但沒有確切的時間段,連與會的二十多位儒生的名字都沒有錄全。更為離奇的是,會議最終形成洋洋大觀的文件匯編《石渠議奏》都軼失殆盡。使得後人們看這段曆史時基本上是霧裏看花,全憑天馬行空的想象來詮釋。
 
寫《漢書》的班固是儒學世家傳代,從本身學識的偏好和史家的責任來說,不可能對一個關係到儒家學說的重大曆史事件記載得如此草率和置身事外。更何況在漢章帝建初四年,也開過一個與石渠會議同等類型的白虎觀會議,會議形成的文件匯編《白虎通義》正是老班的傑作。同為獨尊儒術宣揚名教,實在找不到厚此薄彼的理由。
 
那麽問題到底出自哪裏,還是南朝劉宋時期的《後漢書》作者範曄看得清楚:“石渠紛爭之論,黨同伐異之說”。說實話,老班對石渠會議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介於自己的身份和對同門前輩起碼的尊重,讓他沒有辦法去直接批判前輩的所作所為,所以才有了語焉不詳的記載。
 
這個老班的儒林前輩就是蕭望之。據說這個蕭望之是蕭何的六世孫,不過這個考證沒有出自老班的《漢書》,而是出自蕭望之離世500年後南北朝時期的《南齊書》。《南齊書》的作者也姓蕭叫蕭子顯,也許是為了彰顯家族的根深葉茂,將蕭望之排入蕭何的家族之內也未可知。
 
根據《漢書》中的記載,蕭望之出生於一個世代務農的家庭,其祖、父均以種田為業。按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稱呼應該算是祖宗三代貧下中農,不對應該是祖宗三代地主富農。因為如果沒有殷實的家底,蕭望之幼時不可能跟著當時的儒學大家後倉讀了十多年的書。
 
不管時代如何變化,有一點是需要注意的:你是什麽樣的後生不重要,將來成功與否則和你的父母有關,也和你的父母為你選的幼時玩伴有關,更和你父母為你選的老師或者師傅有關。不相信嗎?隨便一個曆史故事就說明問題:孟母為什麽三遷,不就是為了兒子將來的前程嗎?現在的孩子們到了叛逆期時都將父母看得一文不值,凡是父母安排的都是錯的。直到了苦頭吃盡跟頭跌慘之後才發現父母的良苦用心,不過為時已晚半輩子在睜眼閉眼間就過去了,於是開始為下一代規劃將來,再開始新一輪的兩代戰爭。
 
蕭望之是幸運的,他倒是很聽話地當了十多年的書呆子。那個年代不像現在,一塊廣告牌掉下來砸死三個,兩個是大學生。那個年代能讀上三五年私塾的就是飽學之士了,像蕭望之這樣師出名門,又是十多年的寒窗苦讀,走到哪裏隻要亮亮師門,再搖頭晃腦地“之乎者也”來上幾句,必定是所向披靡,讓那個年代的讀書人們都驚為天人。飽學如此幹什麽?當然不是種田而是去做官。名氣這麽響,師門這麽亮。朝中自然有重臣舉薦,於是蕭望之被長史丙吉引薦給當時權傾一時的霍光。
 
所以剛出道的蕭望之是躊躇滿誌自負滿滿,什麽樣的達官貴人都不會放在眼裏。霍光那個時候被刺客嚇怕了,所以覲見他的人都得像現在乘飛機一般經過安檢。現在容易,加上X光機和金屬探測儀就能讓人不失體麵地查遍全身。霍光那個年代沒有這些,隻能赤胸光腚地讓人查個遍。同來的儒生們乖乖受命,蕭望之不幹了,覺得如果自己和儒生們一樣就很掉價。於是就在大門口和衛士們爭扯起來。老班在這裏很顧全前輩的麵子,說蕭望之是“自引出閣曰:‘不願見’。吏牽持匈匈”。所以後來大家都以為蕭望之很有儒家的尊嚴,其實都給老班的話給騙了。
 
蕭望之不會等到了霍光家門口才知道會赤胸光腚,因為他不是霍光立規矩後所見的第一人。就算是他孤陋寡聞直到門口才知道實情,但從老班的記載上可以看到,他又不是排在第一個。所以真的不想見霍光非常容易,靜悄悄地來靜悄悄地走,沒人會當回事。因為那時候的老霍家一定是門庭若市,想投靠他撈個一官半職的想必大排長龍。可蕭望之沒有這樣做,如果說是門衛扯他,不如說是他希望鬧出點大動靜。果真如他所願,門裏的老霍被驚動了,也覺得可能來了個能人,所以破例接見。從這一點來看,老霍還是重才的。
 
隻可惜蕭望之不是老霍的菜,因為他一開口就露餡了,話是這樣說的:將軍以功德輔幼主,將以流大化,致於洽平,是以天下之士延頸企踵,爭願自効,以輔高明,今士見者皆先露索挾持,恐非周公相成王躬吐握之禮,致白屋之意。”啥意思?沒意思。不是說的話沒意思,是話的意思沒意思。有點繞,但是的確是。前麵的話是阿諛奉承,隻是這樣拍馬屁的話,老霍天天聽。後麵是用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故事,希望打動老霍。
 
老霍是什麽反應?沒有反應。不是沒有聽懂,是聽完就對蕭望之不屑一顧了。為什麽?這樣酸文假醋的儒生老霍一定見太多了。實際上用點正常人的思維就可以明白蕭望之的典故用錯地方,凡是用該典故並且用對地方的人,一定是對開國或是初建霸業的梟雄去說的。老霍在輔佐的是守業之君,自己又沒有準備取而代之。一個穩定的國家需要人才不假,但是不存在數雄爭才的問題。所以蕭望之所用的典故完全是文不對題,同時也暴露了自己是一個初出茅廬隻會掉書袋的書生。
 
接下來就順理成章了,同來的儒生都高官厚祿,隻有蕭望之成了皇宮偏門的一個守門官,用現代話說,就是保安或者傳達室大叔。在中國大陸,這些活現在基本上是被進城的民工包圓的,敢情是曆史源遠流長,蕭望之就是他們的開山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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