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掃葉

生在江南,長在水鄉。飽受小橋流水的熏陶,唯少大江東去的誌向。自幼喜好在雜書中尋夢,最喜歡的詩人:杜甫,最喜歡的詞家:辛棄疾,最喜歡的外國作家:雨果,最喜歡的中國作家:沈從文。
正文

“故道不同,不相為謀”----楊惲算不算中國“文字獄”的首位受害人(上)

(2016-03-06 13:19:27) 下一個
“故道不同,不相為謀”
楊惲算不算中國“文字獄”的首位受害人(上)
 
“道不同,不相為謀”是孔夫子的經典名句,後代們很喜歡引用。隻因為用這句經典的時候有文采有氣勢,可以將對手噎得無言以對。
 
現在沒有幾個人知道,2000多年前有過一位算得上才高八鬥的人也將這句話放在自己的文章中,還加了一個字變成了:“故道不同,不相為謀”。用的時候一氣嗬成暢快淋漓,隻可惜也因此將卿卿性命托付給了不相為謀的對手,這個人就是楊惲。
 
現在很多人在考證“文字獄”這個中國特色的時候,往往會將楊惲的事情拿出來說事,所以殺他的漢宣帝自然就成了“文字獄”的始作俑者。
 
如果有機會讀讀《漢書·楊惲傳》,可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盡管寫這段曆史的班固有點偏袒楊惲,但是字裏行間所透漏出不少耐人尋味的信息。
 
班固對楊惲另眼相看的原因很明顯,因為楊惲是司馬遷的外孫。司馬遷被老班家當祖師爺一樣供著,愛屋及烏是很自然的事情。於是楊惲在漢書裏的形象是一個被迫害致死的古代知識分子,基本上是生的偉大死的光榮,打住,應該是生的顯赫死的淒慘。
 
為什麽說是生的顯赫呢?楊惲是司馬遷的外孫不假,但是司馬遷生前死後的一段時期裏,無論地位無論名氣實在是不足為道的。在世時,漢武帝朝廷裏的一個史官,也就是一個查查資料編編年史的閑職。而且因為妄議朝政,觸到漢武帝的底線,龍顏一怒之下,被割掉命根子,和太監一樣一樣的度過餘生。盡管從此發憤圖強寫下了皇皇巨著《史記》,但是生前根本不敢拿出來示人。所以楊惲的顯赫和外公沒有一毛錢的關係,相反是司馬遷有了這麽一個顯赫的外孫,《史記》才有機會麵世。
 
楊惲的顯赫靠的是老楊家自己的祖蔭,翻翻老楊家的家史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貴族。現代人炫耀自己的出身時,會說我爸爸怎麽怎麽的,資深的會說我爺爺怎麽怎麽的,元老級的則會說我曾爺爺怎麽怎麽的。這些在當今的年代裏,已經足夠讓絕大多數人變成沒嘴的葫蘆。可是如果和楊惲去比比,那就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淺”。
 
試想一下楊惲和漢宣帝要好的時候,君臣閑聊時侃到各自老祖宗場景。要說老劉家也算是有點根基的,到漢宣帝已經傳了八代。所以當漢宣帝聊到自己取代伯父海昏候當皇帝的時候,楊惲可能會說到自己父親楊敞的擁立之功,一篇《奏廢昌邑王》和一篇《奏立皇曾孫》就是明證。當漢宣帝說到太祖父漢高祖鴻門宴上能屈能伸讓楚霸王進退失據的時候,楊惲一定會說到高祖父楊喜擊殺項羽有功封侯的往事。當漢宣帝沒啥好說的時候,楊惲依舊喋喋不休地顯擺自己的老祖宗。什麽太祖父楊章戰國時因功封華陰侯啦,什麽鼻祖父楊溫是周王朝溫州牧啦。漢宣帝臉色一定越來越難看,最終忍不住火了:“住嘴!信不信朕讓你從平通侯變半截猴?”楊惲總算是不支聲了,保不住心裏在罵:“怪不得外公也看不上老劉家,真是農民加流氓,傳了八九代還是一樣的德性。”
 
說笑歸說笑,楊惲在班固的描繪中的確有著濃濃的官N代的做派,其中被老班最推重的是輕財好義和施政才能。可是將《漢書·楊惲傳》細細讀完後,總覺得有點牽強附會。
 
首先,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主,看到自己堂兄表妹衣衫襤褸食宿不濟,起了有福共享的念頭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況且散財基本是在家族中進行的,所以加上好義的名號其實有點誇張。如果他真的像後來的及時雨宋江那樣輕財好義的話,估計漢宣帝想殺他就不那麽容易了。
 
其次,是所謂的施政才能。從老班的記載中所看到的也隻是改善部僚福利條件,那是楊惲當了老劉家的中郎將以後的事。大約是新官上任之時和下屬套近乎問問疾苦什麽的,下屬一激動就提了點小要求,同時連解決方案也呈上,楊惲大筆一揮準了。老楊家幾十代在朝為官,還都不是芝麻綠豆官。楊惲從小耳聞目染的,做這樣的改革想必輕而易舉。相反老班濃彩重墨地進行渲染,倒有點過分歌功頌德的嫌疑。
 
綜上所述,楊惲的高大上形象水分蠻足的。那麽到底是漢宣帝開創了“文字獄”的曆史先河,還是曆史學家們掉進了老班挖的誤導坑裏,筆者覺得有必要靜下心來,好好找一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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