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老子·道德經》中有養生之道嗎?
說到莊子不追溯到老子,就像談孟子不尋根孔子一般,才是真正的“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二千五百年前當李耳在竹簡上刻下“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這一句開始,他就成了華裔後代共同的“老子”。能被後代當成父親來頂禮膜拜的人物,其結局一定是從祭壇走上神壇。
孔子是後來居上的人物,可是他再風光至極,依舊隻能享有祭壇而不是神壇。其實大家看看對孔子對稱謂就容易明白了,曆朝曆代從來隻將孔子當老師看。尊為師和尊為父的區別是非常明顯的,《三字經》中用了六個字來概括:“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子女的過失是要算在父親身上的,所以父親責無旁貸。學生的將來能否有出息,才和老師有關,但是大不了也就是衡量一下老師水平高低而已,同時還可以用“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的說辭來原諒。
曆史上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遠的不說,看看光緒帝就明白了。明明這位皇帝是受到他的老師翁同龢拖累。翁大師飽學不假,卻無能無術。不僅僅沒有能匡扶帝業,還害得光緒對外喪權辱國,對內逼宮失道。可是後人多半將光緒的過失歸罪在他“親爸爸”慈禧老佛爺身上,翁同龢卻沒人願意去追責。
責任輕重到頭來區分出威望的高下。能為人師表,可以造就一批當時的棟梁之才。如果能做師表中的師表,就可以造就幾朝幾代的棟梁之才。成就不可謂不小,但是老師也好,先師也好,絕對不會被神話的,都是用時朝前不用時朝後的主。孔子在被“獨尊儒術”的年代裏當成聖人供著,到後來被直呼為孔丘,再後來被鄙稱為孔老二。地位大起大落,均是因時因代因人而異。說起來“欺師”的罪名不小,但是當真的人不多,更何況數千年中不承師教不認師者數不勝數。
做一家之主就是血脈傳承,除非慘遭滅門,後代走得再遠,先祖依舊心頭。對後人來說,自己一旦有了點成就,先謝父母養育之恩,再告祖先“在天之靈”。這裏的“在天之靈”說白了就是一家之神壇,這樣的地位是他人再強都無法取代的。
老子被尊稱為“太上老君”成了華人後代頂禮膜拜的神,也就是被大家當成了自己共同的家祖。這樣的待遇在世界上也就寥寥可數的幾位可以媲美:釋迦牟尼、耶穌基督和穆罕默德。
那麽老子何德何能入得神壇,答案就是他唯一流傳於世洋洋五千來字的《道德經》。耐著性子讀完並且多少讀懂一些,再想一想老子生卒年代,一定就會明白他能上神壇不是浪得虛名。
從觀宇悟道而言,老子是至虛至靈至玄至妙講了個底掉;從悟道修德來說,老子是至精至微至簡至易說了個蓋帽。在全世界各民族的精英們還在苦苦求索宇宙觀、社會觀、人生觀和世俗觀的時候,老子已經是結論在手著書立傳。這不是一般的牛也不是一般的前衛,而是前無古人後隻有跟者的大智慧。一篇文章讓初讀者不屑一顧地嘲笑,讓再讀者笑自己的愚昧,讓讀懂者笑不出來,個中滋味唯自知。
可是如此有大智慧的老子,怎麽當了太上老君,還要受玉皇大帝的管轄,同時比釋迦牟尼還低上好幾個等級?原因還是在他的《道德經》裏,文章裏麵麵俱到偏偏少了生命起源和歸宿。
這一少不要緊,要緊的是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凡夫俗子,隻要不是精神失常或者老年癡呆,對生死一事必然是無法釋懷的。對生的擔心和對死的恐懼讓人去尋找出路,不管有無答案,至少給個心理安慰也好。
釋迦牟尼、耶穌基督和穆罕默德就懂得芸芸眾生的心理,都將生死當成教義的第一要務。說生命輪回也好,講永生天堂也好,反正要驗證要等到每個人往生以後,而且這是單程票,去了不能回來告訴活著的人的。
老子偏不,估計他研究得十分透徹。加上他沒有成宗成派的念頭,所以既不願意讓人失望,又不願意加上虛頭巴腦的東西給《道德經》畫蛇添足。
一來一往一進一退,老子在神仙堆裏成了三等公民也是無可奈何花落去的事情。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個說法真的很有道理。
要說老子的後人們對此很是鬱悶,沒有多少人弄的明白老子是怎麽想的,於是就拚命地補缺。莊子對老師的心態了解得透徹,所以寫《養生主》一文。不能拗了老師的性子談生死,依著《道德經》的思路談談延年益壽總可以吧?莊子寫得很順手也很成功,讓後人以為老子就是在說修道養生,於是成就了道家的修道養生成仙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