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蒲公英、鹿和螢火蟲,往往會使人想起“浪漫”一詞。詩人筆下的它們是那麽的可愛、純真,我也曾經是那些浪漫詩歌的追隨者。然而,有一天這些曾經使我感慨良多的美好的動、植物卻變得令人無可奈何了。
先說蒲公英吧。詩歌裏有許多華麗的詞匯讚美蒲公英的種子,說它們乘著毛茸茸的小傘輕輕地飄起,播種到四麵八方。一點兒沒錯。可這些浪漫的詩人一定沒有照料過草地。草地上每到春天,蒲公英就開始迅速地發芽,在大多數植物還沒有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它們已經開始開花、結果了;很快,它們的種子就飛向四麵八方,洋洋灑灑地種植在一片片精心規劃、度過了嚴冬的綠茸茸的草地上。蒲公英們用它們寬大、不規則的葉子匍匐在草地上,以異乎尋常的速度吞噬著草地,遠遠望去就像是平整光潔的肌膚上布滿了癤腫。 維護草地的人們費盡心機想要把這些侵略者斬草除根,可惜,談何容易!殺草劑對人和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是否有害且不說,即使是那些專對蒲公英的殺草劑的有效期也是有限的。殺不滅的蒲公英們很快就又會卷土重來,循環往複地繁衍著一代又一代的子孫。如果你不想在春天來臨之前用殺草劑把蒲公英消滅在萌芽之前,等它們已經露出崢嶸再要想滅掉它們,後果會比較慘烈。蒲公英是直根係,有些根甚至可以用小蘿卜來形容,當它們被拔除以後,草地真的就成了一片片斑禿的瘌痢頭。
再說鹿。美國東部地區最常見的是白尾鹿。大多數白尾鹿的身體和尾巴表麵是淺褐色的,而尾巴的裏麵卻是白色的,短短的尾巴向上翹起時,從後麵看尾巴是白色的。剛到美國時偶爾看到一隻鹿特別的新奇,在中國隻有在動物園裏才可以看到。可後來不再覺得經常出沒在房前屋後的白尾鹿可愛了,相反,對白尾鹿的憎恨與日俱增。頭一天看到自己的花園裏掛滿了含苞待放的花朵,期待著明天鮮花盛開的場景,可第二天走出屋門,不要說鮮花了,就連稚嫩的小花苞們也都蕩然無存了。後院菜地裏,除了蔥、蒜,其它所有蔬菜的嫩葉都被鹿們啃個精光。頭一年對番茄鹿們還嘴下留情,第二年居然連那麽臭的番茄葉子也都沒能幸免於難,更不要提什麽瓜呀、空心菜了,統統在某一天成了白尾鹿一家老小美美的晚餐。
開車路上有時會看到白尾鹿肆無忌憚地橫穿馬路,公路雖有防鹿的招牌提示,但運氣不好,尤其在夜晚被突然從樹叢裏闖出來的鹿撞上,車就被撞得扁扁地,很危險。喜愛狩獵的人可以申請打鹿執照,但可不是哪裏都行的,必須是在指定的時間、地點,至於在居民區附近晃悠的、無論是男女老少的鹿們都是不可以圍獵的。大概在鹿的數量過多時主管部門才會幹預的吧。所以,對入侵花園、菜地的鹿們隻能采取文明的方式驅趕,卻不可以傷害它們。
有一次鄰居看到我對鹿們浩劫後花園一派慘象的憤怒和沮喪,很快拿了個噴壺跑來,對著我的花們一通狂噴。哇,惡臭無比!這就是美國人與鹿鬥爭的無奈舉措之一。網絡上還有人建議用大蒜汁混著臭雞蛋噴灑植物。可憐的人們呀,本來種些個花花草草的就是為了欣賞,這一下,臭氣拒人於千裏之外,哪裏還有心情觀賞。把花園圍起來鹿就進不來了,可許多地方為了整個社區的環境不準在前院圍柵欄。還有人建議把CD碟掛在花草周圍,碟子的反光會使鹿感到危險而不會靠近,可惜鹿們很快就會識破人的伎倆。可憐的綠手指們,與鹿較量的結果總是以失敗而告終。
噢,還有那可愛的小兔們,吃起花花菜菜來也是絕不嘴下留情的。
最後說說螢火蟲。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地都是小星星。很小的時候我有過一套《動腦筋爺爺》的小畫書,知道了世界上有這麽可愛的小飛蟲,飛起來的時候尾巴上掛著個小燈籠。直到後來到了美國才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螢火蟲。還記得當時看到螢火蟲時的激動,幼時的渴望居然突然變成了現實。最近去旅遊,其中一個節目就是晚上進山看螢火蟲。不需要參加這個節目了,我們家晚上開開門就可以看到漫天飛舞的小燈籠。有一天睡覺時,居然看到臥室裏一個恍恍惚惚的熒光飄來飄去的,不知這小蟲兒怎麽會進到了臥室。我在院子裏種了一些玫瑰,玫瑰花瓣上常常歇伏著一個個,有時甚至是一堆堆帶有翅膀的甲蟲,把那些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瓣啃食得殘缺不全。原以為它們是螢火蟲,後來發現冤枉了它們,成年的螢火蟲是不吃東西的,那些可惡的飛蟲原來是日本甲蟲。螢火蟲依然還是那打著燈籠的小可愛們。
螢火蟲日本甲蟲
(所有圖片來自Wikipedia)
現在正是螢火蟲的季節。我們坐在家裏看電視,時不時就看到窗外劃過的螢火蟲,有時對襯著一輪斜月,的確比較浪漫,竟然連我先生都注意到了。
I hate Japanese beetles, they could destroy all of my roses in late sum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