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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之行(1) --- 佛羅倫薩天主教堂

(2015-08-03 12:22:53) 下一個

上月去了趟意大利,看了滿眼的教堂,忍不住冒幾段。

話說元朝初年間,意大利那個半島還是一幫所謂的“城邦”國家(state),比如羅馬(Rome),比薩(Piza),西耶那(Siena),還有那個曾出口”馬可”品種”菠蘿”到中國的威尼斯(Venice),等等一大堆,佛羅倫薩(Florence)也是其中之一。要是擱中國,那麽小的地方擠那麽多國家,早打起來了,始皇帝都出好幾個了。可人家那島上的人民都熱愛和平,不是尚武的戰鬥民族,發展主要是靠對外貿易,所以他們決定和平競爭。

(戰鬥民族很多都是開化晚的,看著進化得更文明的地方眼饞,比如中國這塊地方老招人入侵,就是因為發展太快,招人嫉妒。所以我們就寬宏大量,幹脆擔負起幫助落 後民族發展的使命,將他們同化,誰讓你占了一塊好地兒呢。同化完匈奴,喘一個朝代的氣兒,再同化蒙古;同化完蒙古,再喘一個朝代的氣兒,接著同化女真。

話說回來,這同化可是個很傷元氣的力氣活,不是誰都幹得了的,不是誰想來同化都可以的,他們要有本事進得來,當然不能空手,要帶著土地來,來了之後,要學著做皇帝,學不像還不行,而且實習期至少200年,不能像那個金什麽的,一百多年就吃不了當皇帝的苦跑回草原去了那不行,然後才有資格成為“中華民族”之一部分。象什麽高句麗,安南,流求,呂宋什麽的,沒多大本事還懶得挪地方,指著讓我們過去,甭想,能不要就不要。

同化的同時,把別人的基因拿來,和漢民族的混在一起,就發展壯大成“中華民族”了。一直同化到中國都落後了。但是上世紀還有個叫大和的民族不嫌棄,找上門來求同化,雖然我們剛同化完女真還沒來得及喘氣呢,人家為了表示決心,來了好幾百萬人,把首都都占了,這邊還猶猶豫豫,結果讓一個叫美麗堅果的家夥生給攪黃,把大和搶走了,本來同在東方比咱還東的大和現在被改造的公認為是“西方文明” “西方文化”國家,害的人家大和由失望生怨,由怨生恨,到現在都一直和中國別別扭扭地,氣兒還沒順呢。)

這些城邦國家的和平競爭,最根本的是掙錢,這是裏子,但也要有麵子。這在當時就是蓋教堂(難怪意大利遍地教堂)。中世紀的教堂都是哥特式的,比誰蓋的那個天 花板高,比誰蓋的那個尖兒高。高不就是離上帝近了麽,近一丟丟一丁丁也是近。那麽多教堂的尖指向上天,就象爭寵一樣,也不怕把天上誰給紮著,莫名其妙就被雷給劈一下。蓋的太高,保不齊就有塌的,也有正悄悄準備塌的,因此也養活了不少如今的研究人員,給了他(她)們不少題目。

到了13世紀,佛羅倫薩成了城邦國家中最強的,是歐洲的貿易中心,主要是羊毛和絲綢。裏子有了,麵子也要有,要用教堂把周圍那些競爭對手的城邦都給比下去。可是再蓋一高塔尖,除了高一點,也璋顯不出佛羅倫薩超出它們的不僅是量上,也是質上的卓越。要蓋就蓋一和他們不一樣的教堂,最後想到了古羅馬的“萬神殿”(Pantheon)的那個大圓頂,


結果,要建的教堂雖然還是哥特式,但是采用大圓屋頂,而且是前無古人的直徑(也成了後無來者的最大直徑的磚石結構)。一開始名字叫Il Duomo di Firenze ,最後的名字是Cathedral of Saint Mary of the Flower,翻成“花之聖母大教堂”或“聖母百花聖殿”。

教堂在1296年開建,典型的先施工後設計,邊施工邊設計,把好幹的先幹了,把難題都留給了後人(這就是Architect顯示偉大創造性之處,換句話說,作為一個建築師,如果他的設計被造了出來,就不是一個偉大的建築師,當然,如果過了好幾百年也沒人造得出來,那就根本不是一個建築師)。估計當時佛羅倫薩大教堂設計的主要就是地基。

蓋了100多年還沒蓋完(那邊元朝皇帝1294年就見了羅馬教皇特使,然後教堂都蓋好幾個了),好處是地基隨GDP的增長而不斷擴大(這個地基還選在了古羅馬以及之後的神殿遺址之上,害的現在的考古學家和曆史學家還要鑽到教堂地板下麵去發掘研究)。

那位建築師叫Arnolfo di Cambio(不知如何念),1300年(教堂開建後第四年)就去世了,所以不能怪教堂蓋得慢。雖然沒有給出具體設計,但是Arnolfo di Cambio超 出一般建築師的驚人偉大之處也是他的貢獻在於:他知道自己完不成,也沒打算完成,還預見到了在他死後教堂到最後一定蓋不下去,但那時肯定會誕生一位接替他 的人,能解決難題完成使命;估計他還預見到了由此將開始文藝複興,為此他讓此人完成了工程,成全了此人。所以他用未完成的設計布了一個很大的局(眼下時髦 的說法是下了一盤很大的棋)。

那邊元大都都蓋完了,這邊教堂的鍾樓在1359年才蓋好,蓋了差不多那邊一個朝代,朱元璋終於等不急了,1368年滅了元朝再說,順便連天主教一起都滅了。

到1380年能蓋得都蓋了,

就剩下圓頂了,誰也不知道怎麽蓋,隻好停工。就在此前的1377年,未來的圓頂建築師Filippo Brunelleschi(菲利波·布魯內萊斯基)終於出生於佛羅倫薩一個律師家庭。但由於還沒成人,所以教堂就一直停工幾十年等著他長大。布魯內萊斯基家裏不知道他的曆史使命,希望他成為公務員,而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一點,隻是對藝術感興趣,學了金匠(“有色金屬”的“金”,特別包括銅,當然也包括金),反正是離建築尤其是結構遠遠地就對了。

構建這個圓頂的困難大大的多,首先在於它直徑太大,內徑45米多,離地太高,底部55米高,如果用傳統的方法,要用木頭搭建腳手架模架,就佛羅倫薩所在的托斯卡那地區來說,不知把樹都砍了夠不夠,就算夠,那錢也花不起,為了建教堂而破了產就 更成笑話了,還不如露天禮拜堂呢。真要命的是,有錢也不行,圓頂以下已建好的牆相對很薄,根本承受不了圓頂的重量,萬神殿的圓頂是水泥的,相當於石頭的重量,厚近兩米(新教堂後來蓋好的圓頂,也就厚平均1米可能還不到,主要還是磚的,都有兩三萬噸了);要不就重蓋,前麵的錢全白花了;要麽加支撐牆,但那是相鄰城邦們教堂用的,不能學,估計外邊撐住了裏邊也撐不住,還更難看,也是笑話。再說萬神殿的圓頂是趴著的,隻是內部空間較大(內徑42米,新教堂就是要比這大一圈),但外部近處不容易看見圓頂,還是有“裏子”沒有“麵子”。六世紀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的索非亞大教堂的圓頂也是趴著的,內徑約32米。從來沒人蓋過那麽大直徑還高高立著的圓頂。

教堂停工幾十載,像是沒長天靈蓋,祭壇什麽的都是露天,倒是與上帝接觸更直接了,而且風吹日曬雨淋,很培養教徒們的堅定信仰,隻是鄰邦的壞小子們都憋著看笑話呢。好在最初的建築師已經布好了局,有人接替他,不用著急。

佛羅倫薩人民享受露天禮拜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 1418年明朝永樂年間,布魯內萊斯基長成壯年,佛羅倫薩開始為圓頂招標了,跟江湖武林大會似的,各地著名建築師都遠道而來投標。有的標要在教堂中間豎一個石柱來支撐圓頂;有的標用山一樣摻有錢幣的土堆做模架,完工後,人們就會為了土中的錢幣免費自動把土運走,等等千奇百怪。真正競標最後在兩個金匠之間:布魯內萊斯基和曾經打敗自己的老對手Lorenzo Ghiberti(洛倫佐·吉貝爾蒂)。在議會麵對一幫工程監理(Overseer)時,布魯內萊斯基隻說了自己的方案是雙層圓頂,重量輕並省去模架,但為了保密,死活不說明如何實現這個方案,兩次被人罵成buffoon和babbler而被哄將出去。一直折騰了兩年,到了1420年,這幫工程監理終於似懂非懂的悟出點布魯內萊斯基的天才,同意布魯內萊斯基是工程的Superintendent(估計他的對手表現更爛,也有說法是他得到了統治者Medici家族的支持),而他的對頭吉貝爾蒂則是Co-superintendent,據說這樣安排是為了保證質量控製。

中標的獎金(200 florins)全歸布魯內萊斯基,所以是布魯內萊斯基中標。兩人年薪一樣多(36 florins),不過布魯內萊斯基後來使了個壞,找了個緊關節要的時候裝病,吉貝爾蒂自然接手,差不多的時候,布魯內萊斯基病好了,然後說吉貝爾蒂幹得不行,要重來(可能真是那樣,要用招的地方布魯內萊斯基沒和吉貝爾蒂交待),結果吉貝爾蒂工資沒變,布魯內萊斯基工資長了(100  florins)。他看得很清楚,這種幹幾十年的活,薪水比相對很少的一次性獎金更重要,麵子裏子都要。

這家夥也不是一個善碴兒,他曾利用工賊對付為漲工資的罷工工人,結果最後工人不得不回來上工,工資還被降了。但是他也特別重視高空工人的安全,有些專門措施(對他來講,來點小聰明就夠了)。他是一個兼有Engineering talent和Street smart的人。

布魯內萊斯基首先幹的是發明了一種起重機,把重物吊到施工麵上。當時起重是用人力,用人站在“鬆鼠籠子”裏麵使勁蹬(就象現在的寵物鼠那樣娛樂),能提升人體重量六倍的物體。為提高效率,布魯內萊斯基發明了牛力起重機,牛在原地拉磨似地轉圈,通過不同的齒輪切換,可以改變升降方向而牛不用改變方向,充分利用了牛力和節省了與牛溝通的囉嗦。

他還發明了一種在圓頂上用的起重機,帶有配重,從未有過的先進,後來直到幾百年後的工業革命才再次出現。

另外大大小小的發明多了去了,包括磚頭砌的Pattern,以加強圓頂的強度;在沒有激光設備的時候,如何保證每砌一塊磚都在球拱上各個角度都準確等等。布魯內萊斯基不象米開朗基羅那樣記筆記,所以後來的人都不清楚他的施工過程,也沒有人超越他,包括那個生於圓頂最後建成後幾年,從佛羅倫薩開始發展的米開朗基羅。都說米開朗基羅是全能天才,他確實是,但別的人也不少,隻是沒他作的筆記多而已。

2014年有一個紀錄片“Great Cathedral Mystery”記錄了一個意大利大學教授在地麵建築一個五分之一尺寸同樣圓頂的工程,為了保證工程質量,其中要有好多措施。那個教授都在自己猜測。到後期,他都不敢保證為他幹活的學生的安全,最後還是換了一幫美國專業建築工人。

布魯內萊斯基最主要的成就就是圓頂的結構(重量輕還立著)和施工的方法(不用腳手架和模架)。那時也沒有什麽力學計算,全靠設計者的直覺和經驗“拍腦袋”吧。一大堆人研究布魯內萊斯基和他的圓頂都五百多年了,還有不少不清楚的地方,看來要永遠研究下去了(又養活不少人)。

僅從旅遊角度看,布魯內萊斯基對圓頂的最大貢獻是他為了減輕重量而搞了一個雙圓頂結構:一個內圓頂,一個外圓頂,中間有台階可以走到最高的頂上。不然現在就要少賣好多票,要不是這個圓頂,僅作為教堂,它沒什麽太多可看的。所以說布魯內萊斯基很有遠見。

這就是現在所看見的大教堂,瓜皮帽一樣的圓頂,



這是在大圓頂裏麵爬台階照的,

有時還要在裏麵等一等,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也不知要等多長時間,看看外麵排的隊就不奇怪了。可別有“幽閉恐懼症” ,不然會發瘋的,

這是教堂外排隊等待參觀的人們,要有點耐心才行,

不過上麵的景色還是很不錯的嘛,據說和中世紀一樣。整個城市都是世界遺產,




佛羅倫薩天主教堂的圓頂1436年完成,當時的梵蒂岡的教皇領著一群紅衣大主教和主教來到佛羅倫薩的花之聖母大教堂祝聖和委任主教。梵蒂岡的聖彼得教堂蓋好還是近兩百年後的事情了。 

布魯內萊斯基1446年去世,由於他的功勞,他被葬在教堂的地下室(當建築師還有這個好處,想想現在中國一塊墓地有多貴,我要改行)。

圓頂上方的結構(給上天堂的出口擋雨的)是1471年(明朝都第八個皇帝了)完成的。最上麵一個大青銅球再加一個十字架,最高點是374英尺。

在1466年,14歲的列奧納多·達芬奇來到佛羅倫薩,在最好的一家作坊學徒。他所在的作坊製作了教堂圓頂上得那個大球和十字架,達芬奇在學徒期間參與了製作。1600年圓頂不小心被雷劈了一下,上麵的青銅球掉了下來,又做了一個更大的放了上去,在再次挨劈之前裝上了避雷針,估計上帝不會和整個地球過不去。

這是教堂裏麵,

這是教堂的圓頂畫,內容是“末日審判”,

最中間一圈的是要穿過園洞去天堂,穿過去後,外邊的景象就是這樣,

不過沒經過“審判”,通過布魯內萊斯基提供的圓頂內的“捷徑”想上天沒用,怎麽上去還得怎麽下來。

最中間一圈的下麵畫了四圈,都是地獄,要是畫到地麵,可能18層都不止了。合著我上天堂沒成,下來就進地獄了。但讓我感覺好一點的是,在我腳下的教堂地麵的下麵還有一層,我還不是最慘的。

那是古羅馬時期的弗洛倫薩城的一個遺址,




有視頻介紹不同時期的遺址在教堂地下的分布,這隻是其中一個時期的,




城外就是一條大河,河上有座橋(不過古羅馬那時可能還沒有),

橋上好多首飾店,還有皮鞋皮包店,

傍晚的景色尤其不錯,白天看博物館,晚上出來照相,






由於這個圓頂的奇跡,連後來的梵蒂岡在佛羅倫薩大教堂建成之後開建的用了120年於1626年完工的聖彼得大教堂都采用了圓頂,雖然整體高度比佛羅倫薩大教堂高一些,但圓頂外徑約50米,沒有佛羅倫薩的這個圓頂的外徑54米大。到現在,花之聖母大教堂的圓頂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磚石結構的圓頂。

現在羅馬市裏放眼望去,全都是帶尖兒的大圓屋頂。這是從羅馬的美第奇別墅向南望去,有不少圓頂,

可是作為文藝複興的一個標誌,在佛羅倫薩倒沒幾個這種圓頂。這是在佛羅倫薩從那裏的美第奇宮殿的山上拍的,差不多就是整個佛羅倫薩了,但除了那個花之聖母大教堂的圓頂,也就隻看見另外一個,

連美國這邊的國會大廈,絕大部分的州議會都是那種大圓頂(隻是有的大點兒,Texas的最大,California和Georgia等的也算大的,有的小點兒,象Ohio州的就很小,不知和Nevada比那個是最小的),有十個州的不是圓頂,紐約州的最另類。

去去佛羅倫薩,上上花之聖母大教堂的圓頂,看看中世紀的景象,曬曬和中世紀同樣的太陽(誰說中世紀黑暗?挺陽光明媚的,直晃眼),嚐嚐古羅馬時期從佛羅倫薩發源的意大利冰激淩Gelato,看看博物館的名畫....,不過Pizza不咋地,還是回來吃吧。

這裏是之前已在“世界風情“論壇發過的該文的鏈接:
bbs.wenxuecity.com/travel/46146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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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隨心時光 回複 悄悄話 謝謝鼓勵,其實我閑侃畫家一開始就是“閉門造車“,造完了“車“才出去有興趣有目的的看博物館。看你也喜歡畫,“訪倫敦國家畫廊“我很喜歡,你照的畫都挺端正清楚,不像我照的,既不清楚也不正還變形。我還沒去過那裏,找機會去補補課。

另外我看你曾提到想為宗教畫單寫一篇,真是挺好,應該有很多可寫的。
wave_forest 回複 悄悄話 你的畫家係列寫得真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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