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丫海腳

從容一杯酒 平淡一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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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打撲克

(2015-07-31 00:37:36) 下一個

從地鐵出來,隨著魚貫的人群走到公交車站。等車那會兒功夫,一位新近結識的知青網友來電邀我當天下午去參加聚會座談,說幾個公認的知青論壇高手也要參加。

抱歉了,我回答,正在去一個老同學兼荒友家的路上。一幫人說好了一塊兒打撲克,玩一天。

電話裏一聲驚訝,你會打牌?

好多年沒打了,我說,連爭上遊都忘怎麽玩了。我這幫老姐們特好,還記著我喜歡玩兒牌,教會我打升級拖拉機了。

你這樣的人也愛玩兒牌?這一回電話裏的聲音驚訝中摻著失望,

想不出我是什麽樣的人,為什麽我愛玩兒牌會引起網友的失望。反應遲鈍笨嘴拙舌的我一時語塞。

人這一輩子不定什麽時候會在什麽環境下養成什麽樣的習慣與愛好。我愛玩兒牌,小時候就愛玩兒。三年級下學期,我家搬到大方家胡同外交部宿舍。我和弟弟上走讀,新鮮胡同小學。放暑假,院子裏上住校的天之驕子都回來了,小紅也回來了。小紅偏胖,圓臉,小眼睛,撅撅嘴。她大我一歲,高我一級,能說會道,比我多十倍的自信一百倍的鬼點子。在我心目中,小紅的話句句是真理,一句頂十萬句。小紅酷愛玩兒牌,因此我學會了打牌,打爭上遊。不記得打得好不好,隻記得很愛打。小紅愛,我焉有不愛之理?

不久開始打百分兒。對家當然非小紅莫屬,事先說好暗號(這可都是小紅的主意,我不過是老實八腳地聽她指揮哦。)。有時候暗號一下就被人識破,有時候一個暗號能用很長時間,還有的時候自己也被暗號給搞糊塗了。久而久之,其他孩子嚴重抗議,不許我倆對家了。於是我老得看著小紅,防止她跟新對家有貓膩。不過也就是在不跟小紅對家以後我才學會認認真真地數牌記牌。

文革開始後,已經是中學生的小紅出身好,鬧革命一馬當先。撲克牌從此被冷落了。69年夏秋之際,小紅當兵南下廣東,我當知青北上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從此分道揚鑣。時至80年末,我和小紅在友誼商店邂逅。(現在的年輕人可能想像不出,當年友誼商店的大門隻朝“外”字開,非但外國人和中國駐外人員不得入內。)經過了文革的大篩選,小紅的父母依然就職外交部,派駐國外。而我,父母雖被篩出外交部,先生卻是個頂著特大號“外”字的洋鬼子。雖然都還沾著“外”字兒,卻搜腸刮肚也難尋共同語言了。我真好生難過了一陣。這是後話了。

在北大荒,連隊裏不少人愛玩兒牌,主要是打百分兒、拱豬、爭上遊什麽的。印象中有的五好戰士、班排長、黨團員業餘時間也津津樂道於此。聽說男生裏有幾個玩起來手腳愛做小動作的,我們女生可一個個兒老老實實的沒人耍花槍。有一陣兒大家像著了魔似的,從炕頭玩到地頭,從宿舍玩到場院。麥收大會戰期間,休息半個小時,頂著烈日得玩一把,揚場機停15 分鍾也得趕緊抓一把。終於,俺連隻認得“緊張、嚴肅”不曉得“團結、活潑”的連幹部忍無可忍下禁令:上工時間不許打牌。那時侯的人響鼓不用重槌敲,於是連業餘時間都不玩兒了。男生在宿舍裏還有棋可下。有人下棋,其他人就有威可助,熱熱鬧鬧的也能混日子。女生呢?咳,織毛衣唄。

後來,連隊裏知青大返城,管理鬆懈了,打牌風再度刮起。這時已不分男女界限,一幫人終於逮著機會了,通宵達旦地可勁兒造啊。

77年夏離開北大荒,78年春上大學,81年初赴美,再沒摸過撲克牌。

前幾年搬家到日本,回京次數多且停留時間長了,老友們又將我年輕時的愛好招起來。現在每次回京都要與老同學/眾荒友再度把牌共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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