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的某日去巴黎辦事，途經奧賽進去看了一下。原來自九月始有畫家John Singer Sargent的專展。
那天展廳的人可真多，很多時候得從人們肩膀的縫隙裏看畫。
Sargent的生平很有意思。1853年的時候，Mary Newbold Singer 說服自己的丈夫Fitzwilliam Sargent放棄Philadelphia 的外科醫生的工作去環遊舊大陸。說走就走，而且一去就不回頭。他們開始了在歐洲遊牧般的生活。John於1856年生於佛羅倫薩。John的媽媽姓Singer，Singer那可是19世紀的大資本家。那個時代喜歡在歐洲大陸遊曆的人多是熱愛藝術的，Sargent一家也不例外。
John小小的年紀，水彩畫已顯露天賦，鋼琴自然彈的也好。18歲時來到世界藝術之都的巴黎，從師於寫實派大師Carolus-Duran。沒幾年的功夫技藝就超過了師父。John沙龍參展，得了大獎。記者采訪Carolus-Duran，直截了當地問：“學生超過了師父。您怎麽想？”師父想也不想，說道：“Papa était là！ ” 法語這句話簡潔俏皮卻寓意深長。直譯成中文就是“爸爸曾經在這裏！” 有點感覺不知所雲。如果譯為：“爸爸曾經也獲得過此番殊榮！”卻又顯得死板無趣。
18歲時的碳素畫
午後院中一角，明光與暗影的捕捉十分的準確
Sargent 的作品大致分兩類：旅行與肖像。旅行當源於家傳。Sargent走遍了歐洲與北非。現在人們常常說到“信息繭房”，我在想，在單一文化環境裏生活的人們是不是有“文化繭房”？人要具備高超的創造力是不是要衝破“文化繭房”？而這點在藝術家身上就特別明顯。旅行，看不同的世界，吸取多樣的養分對藝術家而言好比空氣中的負離子。我很喜歡Sargent在西班牙Andalousie 的小風景畫，光表現得近乎完美。
Sargent旅行圖鑒
畫雖小，但光與影的表現技巧輕快又嫻熟，右邊是阿爾罕布拉宮
Sargent卻是以肖像畫家的標簽記錄在藝術史上的。在他麵前長時間擺姿勢的不是名媛就是貴婦，畫家也非常善於恭維麵前的女人，以捕捉模特最具特征的神情。“X夫人”« Madame X »就是這樣誕生的。隻不過，與別的貴婦像不同，“X夫人”在沙龍，在藝術圈裏掀起了軒然大波，成了當時人人津津樂道的醜聞。人們批評畫上的女人右邊的吊帶滑落了，妝太濃粉太厚，那扭頭的樣子還那麽的不可一世。。。總之，她衝擊了人們的視神經，擾亂了人們內心的秩序。如果他們聽到一百多年後Banksy說：“藝術應該安撫不安的人，並擾亂舒適的人。”，想必他們也不至於那麽地大驚小怪。如果Sargent也聽到了這句話，他或許就不會把滑落的吊帶給拉上來。隻可惜，他們那個時代沒有Banksy。Sargent 把吊帶拉了上來，並把畫私藏了起來。直到1916年，畫上的夫人已作古，畫作被命名為“X夫人”賣給了MMoA。Sargent後來說這是自己做的最好的事情。
X夫人（草圖繪畫中）
Madame X
Sargent在藝術界廣交朋友，甚至也學莫奈的方法畫畫。但我總覺得，在印象畫的技巧裏，Sargent消失了。好比蘿卜，最好不要做出茄子的味道。但在Banksy的語境裏，這不就是藝術麽？
作畫中的莫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