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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連載 妖言水滸之一:林衝傳(十三)

(2015-06-07 13:55:39)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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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上說,林衝與魯智深一見如故,當場就結為兄弟,這是不符合史實的。這個說法是數年以後,魯智深帶著二龍山的人馬歸附梁山,急需抱大腿的時候生造出來的。實際上兩人的初次見麵並不是那麽愉快。
林衝聽說對方是大相國寺的人,拚命套近乎。魯智深則沒有這麽積極,有點愛答不理。估計是他看這人一身假名牌,又在這裏幹這種不三不四的工作,實在不像個教頭。要不是後來的一件事,他們倆恐怕還真不會有什麽交情。
隻要你看書夠仔細,就會記得林衝有個徒弟,叫曹正,後來也上了梁山。我一度納悶, 林衝日子過成這個孫子樣, 居然還百忙之中收徒弟,哪來的閑情逸致?後來一查他們醫院的花名冊就明白了,曹正也在福田院工作。
大宋時我國的醫學水平相當的高,各方麵都有了長足進步,甚至出現了外科手術 (伍起予在1207年編撰的 《1新書》 證明宋代已經有了“外科”這個說法)。當然,這些東西後來又統統失傳,給了洋人一個再次發明它們的機會。曹正的職業就是福田院的外科專家。一般人可能不會理解,這種從事高薪職業的人後來怎麽會混到落草的地步。我覺得這跟曹正的業務水平有關。
我們知道大夫分為兩類,不收紅包的和收紅包的,此人屬於第二類。我們還知道紅包大夫也分兩類:收了紅包能治好病的和收了紅包也治不好病的。曹正仍然屬於第二類。這人的問題不光是醫術不精,他還有個動起手術來心不在焉的毛病,光特級醫療事故就出了九次,同事們都在背地裏叫他“曹九段”;相比之下病人家屬就很沒有幽默感,管他叫“操刀鬼”。因此當年曹正經常在工作單位被人揪著頭發狠揍。 林衝有一次施展武功救了他, 於是得到了長期的夜班勞動合同。曹正還拜了林衝當掛名師父,讓後者在醫院裏倍有麵子。
那天魯智深入院時值班的主治醫師正是曹正。這人給魯智深號了號脈,然後臉色沉重地說: 得做手術, 要不有癱瘓的危險, 押金一百貫, 你在這裏畫個押……魯智深一聽,連忙點頭同意。這時候林衝從外麵進來,看到這個情景差點嚇死,趕緊上前介紹:曹大夫,這個患者是大相國寺菜園子的魯大師……
言外之意,你要是在他身上手術失敗,就等著進火葬場吧。
曹正一愣,又裝模作樣地診斷了一會兒,說:其實吧,貼個狗皮膏藥也行……
魯智深做過多年的提轄,何等精明,立馬看出了這點貓膩,讓徒弟們每人給了曹正一耳光,把他攆了出去。
後來魯智深說,林衝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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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衝和魯智深結拜為異姓兄弟之後,經常在病房裏徹夜長談。每次都是談到最後林衝撐不住了,魯智深還興味盎然。再後來魯智深幹脆讓林衝躺在病床上補覺,自己在旁邊守著──他的傷本來就不重,隻是賴著不肯出院。
深夜不睡,聊到天明,這是魯智深一輩子的愛好。這種愛好大概是在文殊院養成的。文殊院的禪房是寺院深處的一排排瓦房,看樣子比寺院年頭還老。不管你路過哪個門口,都會有一股黴味撲鼻而來。明明每間房隻能住四個人,卻塞著八個和尚。一年四季,這裏都籠罩著一種頹廢壓抑的氣氛。經常會有些鬱悶難忍的和尚不自覺地倚門長嘯:“女人──!”叫完了他覺得舒服了。卻引得別人覺得需要發泄,於是叫聲總是此起彼伏。
在這間破屋子裏,魯智深經常向同屋“麵”字輩的小和尚們傳授黃色笑話到深夜。投桃報李,他也得到了一些有關文殊院的情報。全寺共有八百多和尚,其中六百多其實是衙門安排進來的,早上戴著假發來上班,混到晚上再戴著回去。沒人知道他們的本職工作是什麽,他們存在的主要目的在於提高寺內僧人的數學水平:“已知寺內有衙門領導老婆的男相好和領導本人的男相好,從上麵數一共有四百個頭,從下麵數一共有八百九十四隻腳,請問衙門一共有多少雞、多少兔子?”
作為真和尚,魯智深的生活就辛苦多了。他每天要念經打坐,這玩意不去還不行,要點名;平日還要背誦經文,因為年終要考試,不及格會被開除。
你是不是以為魯智深是因為考試不及格把寺籍給折騰沒了呢?你多慮了。他不慌不忙,找了個機會跟趙員外傳了個話。然後方丈親自出麵,告訴他不用怕,你一定過關。第一次大考結束之後,為了慶祝外加放鬆,魯智深迫不及待地來到山下鎮上。幾個月沒酒喝,他早就忍不住了。不過魯智深也不是個渾人,起碼用關係的原則他是懂的:可以用,但是不能濫用;大事不用是犯罪,小事用了浪費。因此他拜訪山下酒家時還是很謹慎的,在門口四下張望了半天,生怕被人看見了去告狀。
 
你是不是以為魯智深在酒店喝酒,結果被和尚撞見,從而把寺籍給折騰沒了呢?
這個猜測不能說全錯。那天酒店裏的確有文殊院的和尚。
魯智深進去打眼一看,發現十幾桌都讓和尚坐滿了。
他們一個個推杯換盞,猜拳行令,見到魯智深還端著酒上來問“你怎麽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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