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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過錄本原文連載9

(2019-12-11 12:55:46)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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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有情人欣遇賞心事 不良妾專煞良辰景

   

    詩雲:

迎看春光宜新麵,嫋娜喜對畫如顏。

隻知凝意待佳期,豈料欹危亂鳴蟬。

    話說賈璉看了官媒婆拿來的幾個庚帖,因不甚滿意,便扔至一邊。平兒笑道:“二爺怎麽又看看就放下了?這幾家也算是名門,配給姐兒亦屬門庭登對——”尚未說完,賈璉打斷道:“不用你羅嗦,我自有主張,忙你的去罷。”平兒見他累了,因安頓他歪在炕上歇著。

    賈璉因鳳姐走後,家裏頓覺冷清不少,雖說平兒是個賢惠的,卻不似鳳姐時時插科打諢逗趣發笑,故與平兒相談甚少。平兒自被扶正做了正室,裏裏外外都讚他公私分明,勤謹和善,待人誠心,比鳳姐更得人心,然賈璉猶未忘卻與鳳姐的情分,待他不免些許冷落了些,晚間也不大回來,不知到那借宿去了。平兒偷偷到內間拭淚,賈璉本看見他眼圈紅紅的,疑心他是傷感,心內便多了愧欠,心想:平兒賢淑知禮,善解人意,家裏沒有不讚的,如此冷落了他確是不該,待進了裏間一瞧,果見平兒獨自垂淚,賈璉心也軟了,上去撫他肩膀好言勸道:“是我怠慢了你,讓你傷心了,我對不住你,以後我再不出去夜宿了。”

    平兒拿帕子拭淚笑道:“二爺多想了,你何曾怠慢於我,是我想起二奶奶往日對我的恩情,心裏擱不住就掉淚了。”賈璉道:“你不忘當初主仆一場,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日後我更不可待你象以往那般淡漠了。”平兒笑道:“二爺言重了。對了,我想起一件事來,今兒一大早聽邢大舅說仍接岫煙回咱家來住,說他夫君逃走了,現仍不知下落。”賈璉道:“竟有此事,他們家又出什麽事情了呢?”一時兩個也猜不出。

    平兒自去裏邊收拾衣物,賈璉便往賈政書房來,正見邢夫人跟賈政在議事,一見他進來了,都道:“璉兒快坐,有事給你說。”賈璉忙坐了,賈政道:“如今鳳兒也不在了,家裏就靠大太太和你裏外操持了。娘娘前兒忽打發小太監送來一封信,說他在宮裏事務繁雜,今年恐不能回家省親了,又牽掛著寶玉大了,讓家裏趕緊把寶玉的婚事辦了,不可一拖再拖。這會和你們商議一下,不如本月就把婚事辦了。當下已是春二月,正是萬物複蘇之時,氣象更新,寶玉成家後也可從頭做起,勤勉發奮,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雖說功課進益不大,但文章也都做上來了。娘娘這樣疼寶玉,畢竟望他有些實學,日後取得功名,才不辜負了娘娘的一片苦心。我想著寶玉和黛玉從小兒一同長大,也算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且又門當戶對,親上加親,實屬難得。璉兒看著如何?”

    賈璉笑道:“我沒有二話。”邢夫人道:“雖說家裏沒以前殷實了,可婚姻大事不可草率敷衍了事。這一切禮儀事宜皆交與你辦了。想來往昔這等事都是鳳丫頭操持的,他時時忙碌著咱也省些心,可如今他不在了,就靠你多操些心了。”說著,不覺眼圈又紅了,又道:“咱是不是對鳳丫頭太絕情了些?如今後悔也遲了。”賈璉不禁掉下淚來,半日也不言語。

    賈政也頗為傷感道:“去罷,全交給你了。”又起身道:“我去那房裏吃點傷風藥,昨夜沒有蓋好被子。”說罷起身去書房了。賈璉便問邢夫人岫煙今兒一大早因何又搬來住著。邢夫人看看左右無人,悄悄道:“岫煙自從嫁給薛家的蝌兒,貧苦無依,吃穿用度都是拮據無措,忽然那日在街上遇見了一個人,說是蝌兒父親官裏的同僚,也曾到他們家同他父親闊談宴飲,那時候蝌兒還小,他曾送給蝌兒諸多頑意,問蝌兒還記不記得他。蝌兒認出是父親的要友,一起任過職的,名叫範思言,施禮便拜,請他到家裏坐著。範思言看見蝌兒過的貧苦,又是落淚又是慨歎,說他父親原是販官鹽的,多少該有些家資,誰知竟是一貧如洗,不免責怪他父親太清廉了,以致子孫沒有福蔭,又偷偷跟蝌兒說,他仍然在官裏販官鹽,在某地弄了些私鹽,想找些幫手,又怕不是熟門熟路,知道蝌兒老實,口風緊,便慫恿蝌兒同他一起販私鹽。

    蝌兒正發愁家裏缺衣少糧,思量半天便答應了,背著岫煙與他做了多回私鹽販賣。誰知後來被人舉報,範思言被官府抓走了,蝌兒連夜逃走不知去向,岫煙得知他犯了這樣大的事,也不敢獨自在家,趕往這邊投奔來了,住在咱家裏。”賈璉聽了,頗為驚訝道:“官裏定是不會到這裏找人,岫煙在這裏住著,興許可躲過此劫。”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也起身走了。

    且說賈政在書房坐著閉目養神,忽見趙姨娘進來道:“我特向老爺報個喜訊。”賈政見他來了,冷冷的道:“我沒工夫聽你胡扯,出去罷,我要歪一會。”趙姨娘笑道:“怎麽是胡扯呢?老爺聽了一定高興。”賈政道:“那就快說,我聽著呢。”趙姨娘笑道:“寶玉大了,也該娶媳婦了。馬道婆有個親戚,他家有個好閨女,長的又俊又巧,又會繡又會織的……”未及說完,賈政喝斷道:“甭說了!快出去罷。我已經把黛玉許給寶玉了,以後別亂說親了。那家既然這麽好,就說給環兒罷。環兒不成器,誰家的女孩嫁給他都是遭罪。你也多管著環兒。不是我說你,功課不好也就罷了,怎麽你還把他往邪道上引,交的都是些什麽狐朋狗友!”

    趙姨娘道:“這有什麽?老爺管的也太寬了。依我說,寶玉跟林丫頭不合適。林丫頭什麽規矩都不懂,就會見一個打趣一個,隻怕將來生事。”賈政道:“還胡說,快出去,這可由不得你。”趙姨娘見狀賭氣出去了。

且說黛玉在瀟湘館內翻看詩書,忽聽院裏笑語一片,隻聽外麵一陣腳步響,進來幾個人,乃是李紈、平兒、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和幾個丫鬟。眾人都對黛玉笑道:“恭喜新二奶奶,恭喜家裏又多了個新主子。”黛玉不覺紅了臉道:“嬸子大娘們又取笑我了,此話不可亂講。”周瑞家的笑道:“不是亂說。老爺已告訴我們了,說本月就把喜事辦了,讓我們服侍的操些心。我們奉命前來告訴姑娘一聲,以後由這幾個丫鬟就負責姑娘的穿衣打扮了。做新娘可不能馬馬虎虎,從今兒起,姑娘可要聽我們安排著了。”黛玉低頭扭過身去,羞澀不語。

周瑞家的笑道:“姑娘還害羞了呢。”眾人都笑了起來。林之孝家的笑道:“你們都來瞧瞧,怪不得人人都說林姑娘和寶二爺是一對兒,原來真是天仙似的,這般好模樣兒,打著燈籠都沒處找去。”大家都笑道:“可不是,寶二爺可有福了。”紫鵑、雪雁也從屋裏出來笑道:“我們盼什麽似的盼到今日,倒要好好樂一樂。”大家都把黛玉圍著,咭咭呱呱笑個不住。

那幾個丫鬟笑道:“林二奶奶日後當了家,不要管的太嚴了才好,也照顧著奴才們點。”李紈笑道:“什麽林二奶奶的,既然嫁給寶二爺,日後就稱寶二奶奶才是,就象那府裏稱呼的璉二奶奶,蓉大奶奶、珍大嫂子,怎麽就沒有人叫鳳二奶奶呢?”紫鵑、雪雁和那幾個丫鬟都彎腰道萬福,笑道:“給寶二奶奶請安。”

黛玉見了捂著臉笑著,用手推道:“快幹活去罷,又多嘴了。”李紈笑道:“寶二奶奶已經開始當家了,要你們去幹活呢!”紫鵑等都笑道:“這幾天也沒什麽活,就是給新娘打扮打扮。姑娘快坐下,我們可是要幹活了。”黛玉受不住聒噪,本欲躲開,隻見平兒笑道:“快按住了,別讓他跑了。”一時眾人都來按著黛玉坐下。

黛玉笑著掙紮道:“饒了我罷,我不跑還不成?”一語未了,隻聽門外有人問:“林姑娘在嗎?”眾人鬆手回頭一看,原是趙姨娘來了,登時都怔住了。平兒怕他混攪亂說,忙跟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使眼色。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會意,推著趙姨娘就往外走,都道:“姨娘正巧來了,咱們正找姨娘有事呢。快跟咱們到那邊好好說。”趙姨娘掙脫著道:“我來看看姑娘,做什麽又拉我,都快鬆開了!”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不容他解釋好歹把他支走了。紫鵑幾個仍和黛玉說笑。趙姨娘被周瑞家的拉到園子裏,說了些家常瑣事,不覺已是黃昏,便要回去,周瑞家的也散了。

且說寶玉被賈政叫到書房,告訴他說本月便將他和黛玉的婚事辦了。寶玉欣喜若狂,猶不信似的連問三四遍,賈政笑道:“這回不哄你,四五天後就開始辦了。”寶玉飛也似的要去告訴黛玉,賈政走出門喊他回來道:“不到拜堂不要見新娘。要懂規矩!”寶玉隻得煞住腳,又往園子裏來,心內喜悅,眼前萬物皆似含情,但見:

    芳蘭幽芷,東風細細,翠陰庭樹小廊靜;滿樹幽香,柳絲萬縷,嬌鶯清婉傳香徑;數點紅英,雙燕歸來,春風輕揭簾櫳;春滿我家,誰解我心,相思一夜窗前夢。

寶玉走一路,看一路,不覺過了沁芳閘橋,來至當年黛玉葬桃花之處。

寶玉遠遠望去,隻見一叢叢桃花似仙雲緋霧,迷離妖嬈,向人不住微笑。寶玉折了一枝桃花,細細打量,心想,妹妹此時定是臉頰羞紅,和這桃花一般紅暈,不覺笑了笑,心想:管它什麽規矩呢,我現在就給妹妹送桃花去。如此想著,因笑著往瀟湘館來,沒走幾步,碰見墨雨、引泉、挑雲、伴鶴說笑著走來,一見了他都道:“寶二爺大喜,給奴才們發些喜禮罷!”寶玉笑道:“過幾天叫你們吃喜糕吃個夠。”四人都涎著臉抱住寶玉的腰搜身,笑道:“賞些東西罷。”寶玉笑道:“別鬧了,等新奶奶當了家,好好治治你們,看你們還淘氣不?新奶奶可厲害著呢。”四人道:“新娘子在那裏,我們瞧瞧去。”寶玉笑道:“四個小猴崽子,快幹活去罷,老爺要過來了。”說著掙開身走了。

且說黛玉見平兒李紈等散去了,命那兩個來服侍的小丫頭關了院門。忽然聽到外麵有人敲門,小丫頭去開了門,見是寶玉拿了枝桃花,不覺怔了。寶玉笑吟吟道:“你是那屋裏來的?怎麽沒見過?”小丫頭道:“是老爺叫我們來服侍姑娘的,寶二爺回去罷,姑娘說了,這幾天若是你來了,一律請回去。”

寶玉道:“我進來說句話就走。”小丫頭攔著不讓進,被黛玉聽見了,出來道:“就讓他進來罷。”小丫頭閃開了。寶玉拿著桃花笑嘻嘻走來道:“我給妹妹送桃花來了。”黛玉轉身要進屋,被寶玉一把抓住了手道:“可抓住了,這回再不放手了,粘著永不分開。”黛玉一甩手道:“不放手又能怎樣,你還不是不聽我的?”

寶玉道:“我聽,我聽!如今妹妹做了寶二奶奶,就是主子了,主子的話誰敢不聽?”黛玉撲哧笑了道:“油嘴滑舌的,討人嫌。”寶玉道:“我為妹妹得了一身的病,如今全好了。我知道妹妹也為我添了心病,故來探望探望,叫妹妹放心。”黛玉道:“又有什麽不放心的,你快回去罷。過幾天再來,老爺見了不高興。”寶玉道:“妹妹別攆我,我看妹妹愁眉不展的,一定是心病還沒有去,妹妹笑兩下我就走。”黛玉噘唇道:“我就是有心病,瞧你一口一個寶二奶奶的,你說的是寶姐姐罷!現在說的好聽,過兩日還是忘不了你的寶姐姐,我怎麽笑的出?”

寶玉笑道:“管他寶姐姐,貝姐姐的,妹妹不笑,我就不走。”黛玉不覺笑了,寶玉近前猛的一把將其拉入懷中,笑道:“妹妹終於笑了,從此病根兒可根除了。”黛玉紮掙道:“裏裏外外都是丫頭,讓他們看見了可不好了。”寶玉隻得鬆手,黛玉低頭紅了臉道:“二爺回去罷,快有人來了。”寶玉招手笑道:“聽你的,寶二奶奶,我回去了,明兒再來找你。”說著轉身走了。紫鵑、雪雁笑著從套間出來道:“剛才的話我們都聽見了,也看見了。”黛玉伸手去打他兩個道:“你們聽見什麽了,看見什麽了,別混嚼了。”雪雁捂口笑道:“我看見有人道:‘裏裏外外都是人,讓他們看見了可不好’。”黛玉聞言臉紅的更深了,追著二人打,二人邊躲邊笑個不住。

且說園子裏都傳開了,過幾天寶玉要娶黛玉,都奔走相告,喜氣洋洋的。賈政叫來林之孝和周瑞道:“賴大、來升已經罷免了總管位子,現今安排你二人接替他們的位子。林之孝任榮府的總管,周瑞到寧府當總管去。以後園子的事交給你們管了,你們可要幹好了。”林之孝和周瑞謙讓了半天,隻得答應,都笑道:“老爺放心,我們會勤勤勉勉做好的。”賈政道:“你們先散了,去忙寶玉的婚事罷,把怡紅院裏打掃幹淨了,各處貼上紅“喜”字,掛上燈籠,收拾屋子,全交給你們指揮著他們去幹了。”林之孝和周瑞退下不提。賈政又命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去把趙姨娘房中召集的一夥人都譴散批評一頓。

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帶人去找趙姨娘,把賈政的話傳了一遍,趙姨娘聽罷怒道:“家裏就不能來個三朋四友了?老爺也不瞧瞧蓉哥,天天不歸家,和賈薔在外頭胡混。怎麽老爺不管他們,偏來訓示我們,一定是你們挑撥的,我隻和你們鬧。”周瑞家的、林之孝家的見他亂說,都不理他出去了,趙姨娘往外喊道:“這園子裏的人都跟咱有仇,這裏住不得了!”又找到賈政鬧道:“老爺偏向的很,蓉哥、薔哥在外勾三搭四你們不問,偏和我們過不去,是個什麽道理?”

賈政喝道:“誰說不問了,他們成日不回家,連影子也不見,怎麽問?若是回來也必會管教一番。你也不想想,外頭這麽亂,你怎麽還把流寇往你那帶呢?交朋友怎麽這麽不仔細,將來家裏少了什麽都找你們要!”趙姨娘道:“我們幹淨的很,什麽也沒有幹過。以後來來往往的老爺也別管,你也管不了。”說完轉身走了,賈政隻氣的渾身亂戰。

趙姨娘回至住處,看什麽都不順眼,把茶碗也摔了,小丫頭彎腰拾去碗片子。賈環從裏間出來道:“母親又受誰的氣了,告訴我,我給母親報仇。”趙姨娘道:“老爺已經在為寶玉辦喜事了。看來以後家裏是寶玉當家了,咱們可沒有出頭之日了。”賈環道:“老爺把誰說給他了?”趙姨娘道:“就是那姓林的。姓林的那丫頭和咱也說不上話,又小心眼兒、好哭,不好惹、不好處著呢。寶玉若是當了家,這家業必定多分他一些,咱們想得些什麽也難了。老爺又見你就煩,咱們在這家裏越發沒有勢力了。人人都嫌棄咱娘倆,不願意跟咱多說話,這家真的呆不下去了。”說完大哭。

賈環道:“母親莫哭,咱過不好,他們也別想過快活了。咱要和他們鬧一場,他們別想把喜事辦好了。我不過生的醜些,沒有寶玉長的招人喜歡罷了。這家裏個個都見臉判人,娶個女人隻要模樣好,也不論是那裏來的野孩子,都往家裏拉。兒子們凡生的一般的都冷落一旁。這都是他們錯了,別怪咱們狠心廝鬧。”

趙姨娘道:“前兒我小病了一場,要彩雲拿銀子去街上買些柴胡、細辛回來,他說街上亂的很,盡是些村夫流民結成的弟兄,見鋪子就搶,見官府就打,把彩雲嚇的急忙趕回來了,倒也奇怪,薛家的孩子也跟那些流民混在一處了,他是幾時入夥的?”

賈環道:“這有什麽稀奇的,孩兒可不是也跟一夥弟兄們在一處,如今亂為王了,誰不想各人出路呢,那薛大哥同他妹子定是算計著這家裏的財勢地位,一心想與寶玉結親,想著寶二奶奶的位子,隻是如意算盤落了空,他們大為失望,可又不肯丟下這裏的油水,如今牙一咬,加入幫派,要與親戚反目成仇了。”

趙姨娘道:“那個呆霸王本就是個凶夫惡徒,想當初他打死人命,搶走香菱,這樣的人豈有慈悲仁德的,趁著亂世,他定要增添一層罪了,蓉小子也是盤算著爭奪府中財勢,薛家也是明爭暗鬥,府中人口多,說不準誰還盯著呢,咱們若不抓緊了幹一場,恐要落人地步了。”賈環道:“家裏上下待寶玉跟寶貝似的,眾位都等著他成家立業,掌家掌權呢,若是寶玉死了,這家裏的爵位不愁我去襲了去,可惜寶玉偏偏不死。”趙姨娘道:“不怕他不死,就怕咱心腸不夠硬,無毒不丈夫,你領著那些弟兄們呼啦而起,有一百個寶玉也人頭落地了。”娘倆因偷偷商議起來。

且說寶玉天明又想去看看黛玉。剛來到瀟湘館,見大門緊閉,仍去敲門。林之孝家的開了門縫笑道:“寶二爺回去罷,新媳婦不到拜堂那天不能見新郎。”因不讓進門。寶玉無奈笑道:“有理,我這就回去。”隻得往怡紅院來。

剛到院門口,就見賈璉、賈珍正嚷著叫李貴、茗煙、掃紅、鋤藥、伴鶴往高處掛紅燈籠,一回頭見寶玉來了,都笑著要他別亂跑了,幾天後便可成親。寶玉臉紅著回自己書房去了。

賈珍賈璉又要茗煙他們到院子裏掛燈籠,茗煙興衝衝跑裏跑外,忙得滿頭是汗,因想著凳子忘在門口,又到門外去拿,一抬頭忽見剛掛的兩個燈籠被砸破了一個洞,不覺大驚,忙喊了起來:“這是那個缺德的砸的,還要不要命了?”賈璉賈珍聞音忙出來瞧看,也氣的大罵,向四周看看又沒有人,便叫茗煙取下來另外掛上新的。

茗煙掛好新燈籠,與他二人又到院子裏去了,忽見牆邊探出一個頭,一手握一塊石頭笑著正要往燈籠上投擲,賈璉賈珍跑上前去,大喝道:“住手!往那裏跑!”那人也不投擲,隻站著冷眼瞥著珍璉二人。賈璉賈珍見是賈環,怔住了,道:“你哥哥成親,是咱家的大喜事,你這是幹嘛?”賈環並不驚慌,噘著嘴道:“林姐姐配不上寶玉哥哥,婚事還是另擬為妙。”

賈珍怒道:“放屁!簡直胡鬧!快叫他父親來管管,混帳的很!”茗煙忙應了一聲跑了。賈璉道:“你要想娶媳婦就給你挑個好的,怎麽壞起你哥哥的婚事來,叫外人知道了不笑你傻嗎?”賈環道:“不合適自然要阻攔,我母親已經給寶玉哥哥另找了一戶人家,比林姐姐強。”賈珍賈璉便和他爭執起來。

稍久,賈政趕到,一邊哆嗦著一邊罵:“壞小子想反天了,還得了不得了?”上來就給賈環幾個耳刮子。賈環哭著嚷道:“你們就會疼寶玉哥哥。他有什麽好,還給他娶媳婦,依我說趕他出去才是正理。”賈政喝道:“沒叫你找嗎?挑挑撿撿的,一個也不願意,把人家女孩都弄的嫁不出去了,也沒見你看上那一個,做孽的畜生!”賈環哭著要去打茗煙:“叫你多嘴去叫人,看我不打死你這個狗奴才!”賈政氣的又抓著賈環要打,反被賈環用勁推坐至地上。

賈珍賈璉忙把賈政扶了起來。正在混亂時,忽聽有人嚷道:“老爺偏向的很,隻會打環兒,偏著寶玉。”賈政停手一看,隻見趙姨娘一臉怒色趕來了。賈珍賈璉忙解釋道:“姨娘這話就不對了。他要是做的對,誰還閑著打兒子嗎?”趙姨娘道:“老爺一向看不起環兒,今兒說打就打,俺娘兒兩個在這裏也待不下去了,你要打連我也打了罷!”伸著脖子要賈政打。

賈政果真就打了兩耳刮子,趙姨娘那受得了這氣,坐在地上潑哭潑鬧起來,又道:“反正也是被人欺負,我也不活了!”賈政道:“家裏兒女一大堆,我也不可能麵麵俱到。環兒也是我的兒子,我怎麽不疼他了?要吃的給他送,要喝的派人給他端。你們還不知足,還要鬧,咱家事情還不多嗎,你們還繼續添亂。”

趙姨娘道:“老爺隻要把寶玉趕走,我們就好好過。不然就把家業全給環兒,家裏交我當家處治,我就不鬧了。”賈珍賈璉都笑了起來。趙姨娘道:“反正有我沒他,老爺不趕寶玉走,我們就走,一百年也不回來!”賈政氣的喘著氣說不出話來,茗煙忙給他揉胸口。賈璉道:“說半天還是要當家、要家業,你們還知不知道害臊?也不拿鏡子照照配不配!”賈政喘道:“我一個子兒也不給你們留了!你要走就走罷,這裏容不下你娘倆了!”趙姨娘哭著要去掐寶玉脖子,被賈珍賈璉死活拉開了。

趙姨娘扯著賈環道:“這裏容不下咱們了,咱還是走罷。到外麵自有投奔的人,將來回來報仇,別怪我們心毒了。”說完拉了賈環走了。賈政喊道:“快叫人來,把這沒規矩的婆娘和兒子亂棍打死。”卻見他二人已經走遠了,隻得怒道:“走了倒好,這一去永遠也別回來了,真恨死人了。”賈珍道:“老爺別和他一般見識。若聽他的,叫他當家,園子裏的人都沒有活路了。”賈璉也道:“正是。如今還是忙碌寶兄弟的婚事要緊。”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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