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世代玄遠,名既湮滅,唯有無著,天人共知,感慈氏化,飡受諸教。
這是第二大段「彰所因」。這一大段似乎是從【佛教曆史】、從【印度佛教史】,來說明《瑜伽師地論》的發起,說明造《瑜伽師地論》的因緣。和前麵「敘所為」有一點不同。
「然世代玄遠」,這裏是說無著菩薩請彌勒菩薩來到人間說法這件事,不隻是無著菩薩一個人聽法,同時也有很多人的。那些人多是誰呢?「然世代玄遠」,然而因為這個時代過去了,到了後來,已經很久遠了。「名既湮滅」,多是誰,沒有紀錄下來,所以那些名字也都不見了。
「唯有無著,天人共知」,唯獨無著菩薩,人間的人知道,天上的人也知道。他是請彌勒菩薩來人間說法。「感慈氏化」,就是他的程度高,特別的身清淨、口清淨、心清淨,有特別的誠心,所以感動了彌勒菩薩來到人間教化,說這一部《瑜伽師地論》的。
「飡受諸教」,這無著菩薩他是跟彌勒菩薩學習這麽多的佛法。這個「飡」是吃飯,這個學習佛法就像吃飯似的,放在口裏麵要嚼,然後到胃裏麵消化,然後到腸裏麵,十二指腸、小腸,這樣的消化,得到了營養,把這些營養普遍到全身,然後這個人才得到它的好處。那麽學習佛法也應該是這樣子,從聞思修得無生法忍的。這個「諸教」就是前麵《瑜伽論》、「分別觀行」名《分別瑜伽論》、《大莊嚴論》、《辨中邊》、《金剛般若》,指這麽多說的。
今此論中,理無不窮、事無不盡、文無不釋、義無不詮、疑無不遣、執無不破、行無不備、果無不證。
「今此論中,理無不窮」,這底下呢,這以下單獨說《瑜伽師地論》。「今此」,《瑜伽師地論》中。
「理無不窮」,佛所說的真理,在這一部論裏麵沒有不說明的。「窮」就是沒有餘剩的,沒有剩餘的,隻講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沒有說,那就是「不窮」了。現在全部的都說明了。佛說的真理,全部的都有說明,所以叫做「窮」。
「事無不盡」,這個「事」,這個因緣生法的事。六道眾生是染汙的緣起的事;四種聖人是清淨的緣起,也是「事」,這些因果都是事。這些事,在這一部論裏麵也完全的為我們說明了,沒有遺餘的了,所以叫做「盡」。
「文無不釋、義無不詮」,前麵「理、事」是一雙,這下麵是說「文、義」又是一雙。
這個「文」是能詮顯的,就是能表達的;「義」是所表達的。能表達的「文」,這個「無不釋」就是…這一部論的文,對於若理、若事沒有不解釋的。
「義無不詮」,這個「義」就包括理、也包括事,也沒有不詮顯出來的。
「疑無不遣、執無不破」。有「理、事」,有「文、義」,這樣子說明了有什麽好處呢?「疑無不遣」,你是信佛的,你是不信佛的,你對於佛法所有的疑問,如果你學習這部論的話,都能夠排遣出去,叫你沒有疑,叫你對於佛法能生起堅定的信心。
「執無不破」,有信是有信,但是這個執著心還是在的,那就要加一番修行才可以。所以這個我執、法執沒有不破除去的,那麽你就轉凡成聖了。你相信佛法,想要得無上菩提的願力,就成功了,「執無不破」。
「行無不備、果無不證」,前麵這個「疑」和「執」是破惡;這底下「行」和「果」是生善,破惡生善,這又是一雙。
「行無不備」,就是要破疑、破執,不是空口說話就可以成功的,是須要修行的,你要修這個四尋思、四如實智,這樣用功修行。這種修行的法門呢?在《瑜伽師地論》裏麵,完全的都具足了,沒有缺少,沒有說還有一樣修行法門沒有講,不是的,「行無不備」。
「果無不證」,不管是【小乘佛法】裏麵的四果、四向;是【大乘佛法】的十地,那麽多的聖道的果、所得到的果,也都能證得的。你若是按照《瑜伽師地論》去修行去,都能成就的,「果無不證」。
這可見這一部論非常的圓滿,也就是非常的重要了。
自非玄鑒高士,孰能唱和於此者哉?
「自非玄鑒高士,孰能唱和於此者哉?」說是這一部論…若想要學習這一部論,這裏麵說是包括…這句話是讚歎。讚歎說論的人、讚歎學習論的人,這個「唱和」,「唱」就是造論的這個人,就是指彌勒菩薩說的;「和」就是學習這部論的人,一唱一和。這部論這麽樣圓滿、高深,如果不是「玄鑒高士」,誰能夠及格呢?「誰能唱和於此者哉」呢?這個「玄鑒」,這是要聖人的智慧叫做「玄鑒」,有微妙的智慧。這個「鑒」就是無漏的智慧的照見,「照見五蘊皆空」這個「照」就是叫做「鑒」,就是微妙的智慧。若沒有、若不是具足微妙的智慧,那麽高尚的人士啊,這一定…這是的確也是不簡單。「孰能唱和於此者哉?」那個人能對此論能唱、能和呢?那個人能「唱和」於此論呢?就是你想學習也不容易,何況造論的人啊!是這樣意思。
奘法師以超世之量,悼還源之梗流,故能出玉門而遐征,戾金沙而殉道。乃到中印度?摩揭陀國?那爛陀寺。
那麽這底下呢,前麵這個「自非玄鑒高士,孰能唱和於此者哉?」是結束前麵這一段文,同時也發起下麵一段文了。前麵是讚歎彌勒菩薩、讚歎無著菩薩,但是這裏麵也有讚歎下麵玄奘法師的意味在裏麵喔。
「奘法師」,玄奘法師。「以超世之量」,這個玄奘法師,他是超越世間的那種大智慧的心量,大慈悲心的心量。看看《玄奘法師傳》,的確不是平常人,不得了,這個人!
「悼還源之梗流」,這個「悼」有個悲慟的意思,悲傷的意思。那麽悲傷,什麽事情令他悲傷了呢?「還源之梗流」,「還源」(這個「源」,就是第一義諦了),就是由凡夫在虛妄分別中受諸苦惱的這種境界,回到第一義諦去。「之梗流」,中間有障礙。中間什麽障礙呢?這就是…這裏麵是說印度的佛教經過梵僧,加上中國人本身各位大德的努力,傳到中國來翻成漢文,就是這些佛法。這些佛法是「還源」的法門,但是「梗」,梗是阻礙的意思,有阻礙。譬如說這個流,這個坐船在水裏麵走,走到中間有阻礙。這個法流,初果須陀洹叫做預流,預流也就是預聖流,也就是法流。聖流,現在說佛說的這一切法,都是流入聖道的一種法門。現在在這裏麵有阻礙,有「梗」,有阻礙。那麽是有什麽阻礙呢?
我從《玄奘法師傳》上引來這麽三頁。這三頁,你們拿這三頁來看。這三頁,其實引這個三頁似乎是說得太多了,但是我的想法是:一方麵明白這句話,「悼還源之梗流,故能出玉門而遐征」,為了解釋這句話,要引;另外我們要知道,究竟玄奘大師為什麽要到印度去?到印度去幹什麽?我們一般說他到那兒去取經去,但是從《玄奘法師傳》上,說的就明白了。
《大唐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一第八頁:
法師既遍謁眾師,備飡其說。詳考其義,各擅宗塗。驗之聖典,亦隱顯有異,莫知適從。乃誓遊西方,以問所惑。並取《十七地論》以釋眾疑。即今之《瑜伽師地論》也。又言昔法顯、智嚴,亦一時之士,皆能求法導利群生。豈使高跡無追、清風絕後?大丈夫會當繼之!
這個第一頁,「法師既遍謁眾師,備飡其說。詳考其義,各擅宗塗。驗之聖典,亦隱顯有異,莫知適從。乃誓遊西方。」這一段是在《大唐慈恩寺三藏法師傳》的<卷一?第八頁>上說的。
「法師既遍謁眾師」,就是玄奘法師,他「遍謁眾師」,普遍的去拜見很多的大德。「備飡其說」,就是全麵的、普遍的、具足的學習了他們的智慧,學習了他們所說的佛法。
從《玄奘法師傳》上看,他一開始聽人講經是學的(《涅槃經》)《大般涅槃經》,學習《涅槃經》的。又學習了《攝大乘論》、《俱舍論》、《成實論》,又學習這麽多的佛法。可是看那個文上,似乎是沒有和【天台宗】的人接觸,沒有,沒有和【天台宗】的人接觸,我隻有這個感覺喔!當然那個傳也未必說的那麽詳細。
「詳考其義」,這個「備飡其說」,這是聽聞當時的學習;「詳考其義」是後來的思惟,思惟各位大德的法門,各位大德所宣揚的佛法。
「各擅宗塗」,每一位大德都有他的專長。他所宗的法門、他所學習的法門,他對於那一個法門有深刻的學習、研究,他在這一方麵他是有心得的。
「驗之聖典,亦隱顯有異」,但是他們說的法門,在經論上去考查一下,他們說的對不對呢?「亦隱顯有異」,就是說的…這個「顯」就是明顯的;這個「隱」就是不明顯。他說得對,或者他說得不對,都有這兩麵,有這兩麵的事情。這表麵上是對,但是又好像有一點不大對,這個「隱」,這樣子。或者是明顯的是不對了,但是又不能完全說,又好像有一點是對的。
「莫知適從」,那麽各位大德說的佛法是這樣的情形,究竟說得是對、是不對呢?不能決定,我不知道誰是對的。適當的就是對的,對的我可以隨順,我不知道隨順那一個人說的才是對,我不能決定,就是有疑問了。
「乃誓遊西方以問所惑」。這才決定,「誓」是決定的意思,決定要到印度去,「以問所惑」,向印度的大德請問我所疑惑的、所不明白的佛法。
「並取《十七地論》以釋眾疑」,我「問所惑」,「問所惑」這是一個目的;「取《十七地論》」,去請這一部論,「以釋眾疑」,來解釋我心裏麵的眾多的疑問、疑惑。這個《十七地論》是什麽呢,「即今之《瑜伽師地論》也」。那麽從這句話來說呢?到印度去請《瑜伽師地論》是他一個重要的目的。他為什麽到印度去?這目的是在這裏。
「又言昔法顯、智嚴,亦一時之士」,這個玄奘大師他又說,這個傳是別的人寫的,是他的學生叫慧立法師寫的。又說「昔法顯、智嚴」,這個法顯法師,他這是名稱普聞,大家都知道,另外同時還有個智嚴法師。這個智嚴法師和法顯法師似乎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這個智嚴法師也和玄奘大師去印度這條路是一樣,從新疆然後轉到印度,也是這一條路去的。去到了罽賓國,就是北印度,到了罽賓國,到那邊去。那個傳上說這個人靜坐特別有成就。他在那裏遇見了這個佛馱跋陀羅。佛馱跋陀羅就是翻譯六十卷《華嚴經》那一位(晉譯《華嚴》六十卷),就是那位佛馱跋陀羅,他遇見他。這個佛馱跋陀羅想要到中國來,那麽就是勸這個智嚴法師為伴,所以智嚴法師就回來了,就同他一同就回到…就是到了長安。那個時候呢?鳩摩羅什法師正在長安,是同一時代的人。到了長安的時候,佛馱跋陀羅和這個鳩摩羅什法師的弟子之間,我們看傳上,大家有點事情,大家有點不和。不和,就有人在大眾僧裏宣布他不對勁,宣布這個佛馱跋陀羅有犯戒的事情,怎麽、怎麽地…,當然不是嚴重的戒喔。那麽呢,這樣一不和了的時候,佛馱跋陀羅就離開了長安,到盧山去了;可是智嚴法師沒有隨他去,還是在長安一個地方住下來用功修行的。從這一段記載,就知道智嚴法師和這個鳩摩羅什法師、佛馱跋陀羅在同一個時代,知道這件事。
但是這個智嚴法師後來又有事情,又有什麽事情呢?他在沒有出家的時候受過五戒,他犯了戒,這犯那一條戒?怎麽情形?沒有詳細說,就說犯了戒。犯了戒然後若是再去出家受比丘戒,是不是得戒了呢?心裏麵疑惑。心裏疑惑,也必是也可能會請問大德,但是疑問還沒有決斷。沒有決斷,他又去印度。那時候去是從水路去的,坐船,坐船去了印度。到了印度各地方去拜謁,遇見了一個阿羅漢。遇見阿羅漢,向阿羅漢說這件事,阿羅漢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得戒、沒得戒?但是我可以到彌勒菩薩那裏去給你問一問」。所以這阿羅漢就入定,一入定在禪定中就到彌勒菩薩那兒去了,就請問彌勒菩薩。彌勒菩薩說是得戒了。這一下子這個智嚴法師大生歡喜,生大歡喜。然後他又到罽賓國去,又到了罽賓國。到了罽賓國,他就在那裏圓寂了。
圓寂的時候還有點事情,就是那個地方這個比丘過世了的時候,如果是凡夫,在一個地方火化;如果是聖人,在另外一個地方火化。那麽就把他送到凡夫那裏火化,這個你抬不動他的身體,就是動不了;說是把他送到聖人那兒,一抬就去了。那麽這位智嚴法師有弟子陪他的,那麽又回到中國來,傳說這件事。那麽就知道這智嚴法師是聖人了,得了聖道了。這是智嚴法師的事情。
法顯法師他是從水路去的,到印度。那上麵說的也很殊勝,他看…拜這個…到靈鷲山去,看見一個九十多歲的老翁。後來,當時也感覺這個老翁不是平常人,可是沒有特別的請問什麽。等到老翁不見了,離開了的時候,問另外一個少年,少年說這是大迦葉尊者!哎呀,他就後悔沒有多多請問他,也有這種事。法顯法師後來回來也是很難的,回到好像是山東半島,可能從青島這個地方過來,到牢山這個地方。後來回到建業(建業就是現在的南京),就是遇見這個佛馱跋陀羅。
那麽這可見這個法顯法師和智嚴法師、佛馱跋陀羅、鳩摩羅什法師都是那個同一個時代的。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是東晉的末年了。
「亦一時之士」,這個法顯法師、智嚴法師也是那一個時期的一個豪傑之士,不是平常人。
「皆能求法導利群生」,他們都能夠到印度去求取佛法,來利益、來教導一切眾生的。這是讚歎他們兩個人。
「豈使高跡無追、清風絕後,大丈夫會當繼之」。這個有文學的人說這個話來就是好聽,這個話說得好。「豈使高跡無追」,所以像法顯法師、智嚴法師這種高尚的事跡,「無追」,這後來的人都沒能夠向他學習,「豈使高跡無追」。豈使「清風絕後」呢?這種清高的風範,後來就沒有了呢!「豈使高跡無追」,「豈使清風絕後」呢?說是「大丈夫會當繼之」,這個玄奘法師這個時候,這個心情很激動!是「大丈夫」,這個有作為的人。因緣,這個「會」就是因緣具足的時候,一定也要這樣做,我要繼續這種高風,繼續這個「清風」、「高跡」的!
這是在這個…看上麵那個小字,「貞觀元年法師二十六歲,誓遊西方取《十七地論》」。這個《玄奘法師傳》,金陵刻經處是歐陽竟無、這個呂秋逸他們刻的。而他說「貞觀元年法師二十六歲」這句話,這和這個印順老法師的考證是一致的,印順老法師也同意這個說法。同意這個說法,但是後麵就有點不同。
那麽這一段文是玄奘大師臨去印度之前,他內心裏麵的一個願望、一個動機,為什麽要去印度?是這樣意思。
去印度啊,這個印順老法師的考證,他就是貞觀元年的八月間去印度的,而不是貞觀三年(很多的地方都是說貞觀三年)。因為梁啟超他考證了一下,不是貞觀三年,是貞觀元年。所以這件事的確是要多讀書,才能知道這件事,不多讀書是不行的。
說是這個,從什麽地方知道呢?是因為葉護可汗。這個葉護可汗這個人,玄奘法師若是貞觀三年去的話,是見到了葉護可汗的,但是貞觀三年葉護可汗已經死了,所以若是貞觀三年去,到那裏見葉護可汗這件事,是不可能的。若是貞觀元年去,那就見到葉護可汗了。所以從這個地方看,貞觀元年是對的。不過這件事你要讀《唐書》、多讀中國的曆史,你才能知道;隻是讀佛書還是不行。
那麽這一段文說明他到印度去,是要去求、請這個《瑜伽師地論》而去印度的。這是一段喔。
我們…這一段「悼還源之梗流」,我們若學習佛法的時候,你對於佛法有疑問,這個事是不行的,你要修行的時候修行不來。你心裏麵有疑問,你的止觀是修不成的。你念佛,你對淨土法門有疑問,你念佛也念不來。不管修行什麽法門,都是要有信心才可以。所以是「梗流」,就是「悼還源之梗流」。這是這一段。
《大唐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一第十三頁:
法師對曰:奘桑梓洛陽,少而慕道。兩京知法之匠、吳蜀一藝之僧,無不負笈從之,窮其所解。對揚談說,亦忝為時宗。欲養己修名,豈劣檀越敦煌耶?然恨佛化經有不周、義有所闕。故無貪性命,不憚艱危,誓往西方,遵求遺法。
底下,「法師對曰:奘桑梓洛陽,少而慕道。兩京知法之匠,吳蜀一藝之僧,無不負笈從之,窮其所解」。這一段,是在《玄奘法師傳》的<卷一?第十三頁>上說的。<第十三頁>這個地方啊,是怎麽回事情呢?他已經過了玉門關(玉門關在敦煌的西麵),過了玉門關以外,有五個峰,五個峰每一峰,一峰、一峰的距離都是一百裏那麽遠。這是在第一峰的時候,玄奘法師到了第一峰的時候,第一峰那個地方的首將王祥,就是唐朝的政府派在那裏的一個將軍,叫王祥。這個王祥這個人似乎是信佛的。他遇見了玄奘法師,他就勸他不要去印度:「那個這個道路非常的艱難,你很難到印度去,不如回到敦煌去,敦煌那裏有個法師是很有道德的,你到那裏,一定他會歡迎你的」。王祥這樣勸他。這樣勸他的時候,「法師對曰」,玄奘法師就回答他說。「奘」,是玄奘。「桑梓洛陽」,我的家鄉就是在洛陽,在洛陽那裏。「少而慕道」,我年紀很小的時候,我就仰慕佛法,就出家了。這個印順老法師的考證,他是十一歲出家,他那麽年小,那麽年輕,十一歲就出家了。出家以後,十三、四歲以後,逐漸地就是學習佛法。他哥哥先出家喔,這樣子。
「兩京知法之匠」,「兩京」就是皇帝的住所在地,國家的首都。有兩個首都:一個就是長安、一個就是洛陽。「知法之將」,對於佛法有研究的這些大德,在這兩個地方的這些佛法中的大德。「吳蜀一藝之僧」,「吳蜀」,蜀就是四川、成都、重慶這一帶的地方;「吳」呢?就是金陵、建業、荊州這些地方;或者這個漢陽、武漢這些地方。「一藝之僧」,不要說是通達很多的經論,他就通達一經一論也好。
「無不負笈從之」,我沒有一位法師,我不去背著這個書袋子、書包、書箱子,我就隨著他去學習佛法。
「窮其所解」,他所解悟的佛法,我完全要學習。的確也是不容易,的確是不容易。這可見這好樂佛法的心特別的誠懇、勇猛,所以他才能夠這樣子。
「對揚談說」,他學習了這個…跟隨這麽多的大德學習佛法,所以他也是有了成就的。「對揚」,就是有人問,問我佛法、請我講法,我宣揚佛法、談說佛法的時候。「亦忝為時宗」,也能為當時人所尊重的。這個「忝」是一個謙虛的意思,謙虛的,就好像我是不及格,是這麽意思。
「欲養己修名,豈劣檀越敦煌耶?」我學習了佛法也是有多少成就的,但是我不滿意,所以我要到印度去。如果說是我不想到印度,為了「養己」,我就在一個地方,吃點有營養的東西、穿得暖暖的、住得舒舒服服的,享受、享受,我如果願意這樣子。或者說「修名」,我再做一點沽名釣譽的事情,這樣子,那當然是可以的,那我就可以。「豈劣檀越敦煌耶」,那我還會輕視你嗎?如果你王祥給我做檀越,我一定是很歡喜啊!說是你勸我到敦煌去,到那兒親近有張皎法師,到那兒去,當然也是可以。我沒有什麽遠大的誌願,我就是不要那麽辛苦嘛,何必那麽遠去求法呢?我就舒舒服服住下去,過這一生就好了嘛!當然是可以這樣子的。然而我的心不是在這裏,我不想這樣。
「然恨佛化經有不周、義有所闕,故無貪性命,不憚艱危,誓往西方,遵求遺法」。然而我最遺憾的事情,就是佛陀教化眾生所說的經典,在我們漢地來說還「不周」,不是完全的,不具足的。「義有所闕」,這個「經」指文說,文不足,所詮的義也就不足了。
「故無貪性命」,所以我不愛我的生命,「不憚艱危」,你說到印度去這條路太難走了,我不怕,我不怕艱危!「誓往西方,遵求遺法」,我決定要到印度去,「遵求遺法」,隨順我的本願,我一定要去求法,求佛陀所遺的教法。我不歡喜「我要享受享受就好了」,我不,我不這樣子。
那麽這上麵看出來,就是「恨佛化經有不周、義有所闕」,這樣的原因要到印度。這個就是有點…這個寬了一點喔。
《大唐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一第十九頁:
去聖時遙,義類差舛。遂使雙林一味之旨,分成當現二常。大乘不二之宗,析為南北兩道。紛紜諍論凡數百年,率土懷疑,莫有匠決。玄奘宿因有慶早預緇門,負笈從師年將二紀。名賢勝友備悉諮詢,大小乘宗略得披覽。未嚐不執卷躊躇捧經侘傺,望給園而翹足,想鷲嶺而載懷,願一拜臨啟申宿惑。
「去聖時遙,義類差舛,遂使雙林一味之旨,分成當現二常。大乘不二之宗,析為南北兩道。紛紜諍論凡數百年,率土懷疑,莫有匠決」。這是在<第一卷?第十九頁>上說的。這一段文是怎麽意思呢?就是他到了高昌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已經是…這後麵這個地方,「悼還源之梗流,故能出玉門而遐征,戾金沙而殉道」,已經過了這地方了。到了這個高昌王曲文泰,曲文泰這個人和玄奘大師特別的有緣,就是要不準他到印度去,一定要留在他那裏住。後來玄奘大師就絕食,我不吃飯了。後來曲文泰才改變了意旨,就又請他住了兩個月吧,在那兒講經,非常的恭敬尊重。然後給他準備了很多的到印度去,在路途上所須要的這些資糧,送了多少黃金白銀,又是給他收了四個徒弟,四個沙彌,送了很多的馬。就是幫助他,很多、很多、很優厚的這些事情。於是玄奘大師很感動,就是寫一封謝信,所以叫做「表」,表謝高昌王,就是寫一封感謝他的信。
在這一封信上這麽說:「去聖時遙」,就是那個時候是距離佛在世的時代,已經很久了,很遙遠了。玄奘大師是在西元的第七世紀,六百年左右。(那時候還不到一千年,不滿一千年*那個時候已超過一千年了(注一:*此依師父指示修改過。注二:印老考:佛滅度於西元前390年;玄奘法師生於西元~600年。而玄奘大師26歲西行,故說此文時應已距佛在世過千年了)。
「義類差舛」,佛所說的法,一個法門、一個法門的,流傳了這麽久的時候,就有些走樣了,就有些偏失了,這句話是總說。這底下說有什麽地方令你發…引起了問題呢?
「遂使雙林一味之旨,分成當、現二常」,因為流傳的時間久了,就使「雙林一味之旨」,佛在雙樹林那裏入涅槃,這句話表示佛在說《涅槃經》,佛說的《涅槃經》。涅槃是「一味」,就是一個滋味,不是有差別的。但是流傳到現在呢?「分成當、現二常」,在《涅槃經》說到「當、現二常」。這個「常」是指什麽說?就是佛性。「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佛性是常住的,但是分成兩個常,一個「當常」、一個「現常」。
這個「現常」怎麽講呢?就在凡夫的時候,是現在,「現」在我們是凡夫,我們的心裏麵就有常住的佛性,現在就有,這叫做「現常」。這個講法呢?我們通常在佛學院裏頭,佛學院裏學法的人,多數能聽見這句話:「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一般講經也容易提到這裏,「一切眾生皆有佛性」。
這個「當常」是什麽呢?一切眾生沒有佛性。你現在沒有佛性,將來你才有佛性,將來才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當常」。這樣說,你現在沒有佛性,將來才有佛性,叫「當常」。
那麽究竟是「當常」?究竟是「現常」呢?就這個就是個疑問,這也是個疑問。這個《涅槃經》上說一個譬喻,說是這個人家裏麵有乳、有酪,那麽人家就問:「你有酥否?有沒有酥?」他的家裏是沒有酥,隻有乳和酪,但是他回答說:「我有酥。」因為…沒有酥,為什麽說有酥呢?「定當得故」,因為你有乳酪,決定可以製造出來酥的,所以我就說有酥。那麽這個意思就是說…《涅槃經》下麵說「一切眾生都有心,凡有心者皆當作佛」。這個「心」就是譬喻是「乳酪」;「皆當作佛」譬喻是「酥」。你有心就能成佛,你就能成佛。那麽你現在是沒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現在是沒有佛性的,可是將來你一定決定成佛,所以就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這是「分成當現二常」,這就是在這個地方就有疑問,就是有點疑問的,這麽一個。
「大乘不二之宗,析為南北兩道」,這個是什麽呢?就是這個菩提流支,菩提流支在南北朝的時候在北魏。北魏的時候,這個北魏的皇帝皇後,這些人信佛信得很誠懇,造了一個永明寺,你看那個《高僧傳》有提到這個永明寺,不得了!那真是,那裏麵七寶莊嚴,非常的高大。後來被火燒了,你看這個可惜、不可惜!。這個菩提流支就在那裏住,翻譯經典,和勒那摩提都是印度來的梵僧。這兩個梵僧,把這個《十地經論》翻譯好了以後,大家都是講這《十地經論》,弘揚佛法。而這個菩提流支是屬於北道,這個勒那摩提是南道,(道德的道),南北兩道。這兩道是指地點說的,但是他們宣揚的佛法也不一樣。
宣揚的佛法是說這個,勒那摩提是南道,他主張一切染淨諸法以「法性」為依持,染汙的緣起和清淨的緣起以「法性」為依持。而菩提流支說呢?以「阿賴耶識」為依持。那麽就像這個《攝大乘論》說,以阿賴耶識為依持。阿賴耶識是在《攝大乘論》上,在所知依這一章看,阿賴耶識是個雜染的、是生滅變化的。若是「法性」為依止,「法性」是常住不變的、無生滅的。那麽這就是不一樣了。
【天台】智者大師在《摩訶止觀》上就引來這一段文。引來這一段文,這個我又看了慧遠大師,慧遠大師是【地論宗】的一位大德,他有《十地經論》的注解的。不過慧遠大師這個人是非常的「博」,博學的人,他也提到這兩件事。那麽智者大師是說:「以「法性」為依持,就是以「心」為依持;以「阿賴耶識」為依持,就是以「無明」為依持」(無明煩惱的無明,以無明為依持)。那麽這個說法就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所以這個時候玄奘大師就說,「大乘不二之宗」,大乘佛法是「不二」的,沒有差別相。但是「析為南北兩道」,就是分開成為兩個部分,大家說法的不一樣。不一樣,我挑你的毛病,你挑我的毛病,都互相有諍論。「紛紜諍論」,這個「紛紜」就是很多的,很雜亂的。
「凡數百年」,從這個北魏?菩提流支、勒那摩提有了南北二道以後,一直到了唐朝貞觀十九年。玄奘大師貞觀十九年、二十六歲,就是去印度,就是到這個時候他才走。那麽就是有多少百年了,這個諍論。
「率土懷疑,莫有匠決」,說這個《涅槃經》上說這個「當、現二常」,和這個《十地經論》的這些學者,分為南北兩道,究竟是怎麽回事情呢?全麵的中國的佛教徒都在懷疑。「莫有匠決」,也沒有一個大善知識能決斷這個疑問的,沒有。
「玄奘宿因有慶,早預緇門」,我過去栽培過多少善根,就是特別的吉祥,所以很早我就來到佛教、來到寺院裏出家了。「負笈從師,年將二紀」,背著書包,我到處去參學,到現在差不多有「二紀」,有二十年了。十一歲出家,到二十六歲、二十七歲這一年,到這個時候,有十七年之久。始、末算算,有十七年之久。那麽就是「年將二紀」,還沒有到,可也差不多少了。
「名賢勝友,備悉諮詢」,這個有名望的這些賢者,和有殊勝功德的好友、善知識。「備悉諮詢」,我完全都到那兒去請教,請教我的疑問。
「大小乘宗略得披覽」,我都學習過、都讀過。這個「略」就是也是謙虛的意思,我沒能詳細的去研究。
「未嚐不執卷躊躇,捧經侘傺」,我未嚐「不執卷」,一拿到…手裏捧這個經卷的時候,心裏麵就猶豫,究竟是「現常」呢?是「當常」?究竟是「法性」為依持?是「阿賴耶識」為依持呢?就是猶豫。捧著經書的時候「侘傺」,「侘傺」是失誌貌,失掉了意誌的相貌;失誌貌,也就是心情不快樂。
「望給園而翹足,想鷲嶺而載懷」,我就是盼望、我要遠遠的去看那個祇樹給孤獨園,我看不見。看不見,我「翹足」,把足翹起來看,看那裏的大德能不能給我解釋、解釋,這個意思哦,這表示他的誠心。「想鷲嶺而載懷」,我心裏想,靈鷲山那裏一定有大德啊!那裏有大德的,「而載懷」,這個「載」者,滿也,能滿我所願啊,能給我除疑啊。
「願一拜臨,啟申宿惑」,我希望我一下子能到那裏去,去拜見他們。「啟申宿惑」,這個「啟」,就是說出來我的疑惑。說出我的疑惑,請他們能給我解釋。能夠陳述我的疑惑,讓他們來解釋。請他們來解釋,我在漢地、在中國學習佛法的疑惑,能解、能斷除我的疑問。
這一段文,說得比前麵具體了一點,你究竟你對佛法有什麽疑惑呢?就是這兩點。一個是《涅槃經》上「當、現二常」;一個是《十地經論》這兩位這個…分個兩學派「南北兩道」,究竟怎麽回事情?不大明白,就因此而到印度去的。
(現在幾點了?還有一點時間,我們下麵再把它念完好不好。)
《大唐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二第二頁:
明日,王請過宮備陳供養。而食有三淨,法師不受,王深怪之。法師報此慚教所開,而玄奘所學者,大乘不爾也,受餘別食。食訖,過城西北阿奢理兒寺(唐言奇特也)。是木叉鞠多所住寺也。鞠多理識閑敏,彼所宗歸。遊學印度二十餘載,雖涉眾經而聲明最善。王及國人鹹所尊重,號稱獨步。見法師至徒以客禮待之,未以知法為許。謂法師曰:此土《雜心》、《俱舍》、《毗婆沙》等一切皆有,學之足得,不煩西涉受艱辛也。法師報曰:此有《瑜伽論》不?鞠多曰:何用問是邪見書乎?真佛弟子者不學是也!法師初深敬之,及聞此言,視之猶土。報曰:婆沙、俱舍本國已有。恨其理疏言淺非究竟說。所以故來欲學大乘《瑜伽論》耳。又《瑜伽》者,是後
身菩薩彌勒所說。今謂邪書,豈不懼無底枉坑乎!
「明日,王請過宮」,這一段是<第二卷?第二頁>。第二頁,是他到了龜茲國,鳩摩羅什法師是龜茲國的人,從龜茲國到我們漢地來的。到那裏去,鳩摩羅什法師到了那裏去,遇見了一位木叉鞠多法師。和他的對話,這一段文表示這個意思喔。那麽玄奘法師到那裏第二天,「明日」,第二天。這個龜茲國王「請過宮備陳供養」。請他,他是在廟裏麵住,請他到皇宮裏麵去,要供養他。
「而食有三淨」,就是三淨肉,不見殺、不聞殺、不為我殺。「法師不受」,玄奘法師不接受。「王深怪之」,那個龜茲國王有點…就是很怪,怎麽會不受呢?「法師報此漸教所開」,這就是小乘教,小乘佛法是準許的、所開許的,可以吃三淨肉。「而玄奘所學者」是大乘佛法,是「不爾也」。「受餘別食」,就是受這個素食了。
「食訖」,「過城」的「西北」,在這個王城的西北,有「阿奢理兒寺(唐言奇特也)」,奇特寺。「是木叉鞠多所住寺也。鞠多理識閑敏,彼所宗歸」。這個有學問的人會讚歎人,就是說這麽四個字,「理識閑敏」,哎呀這四個字我至少費了五分鍾思惟它的意思。
「理識」應該說這樣說,可以有幾個意思。就是他修學止觀、修學四念處,「理」者,治也(治理國家的治),就是來調整他的心,來清淨其心。修學四念處清淨其心,叫「理識」。或者就說他學習佛法的真理,來熏習他自己的識,這樣講是「解」。修學四念處就是「行」了。
「閑敏」,這個人表示於外的態度,很閑靜,很安閑自在的,但是內心是非常靈敏、敏捷的,這樣讚歎他。
「彼所宗歸」,說這個人,這個木叉鞠多法師,是那個地區的佛教徒所尊重的、所皈仰的、所皈依的。他為什麽會有這個成就呢?「遊學印度二十餘載」,這麽多年。
「雖涉眾經,而聲明最善」,雖然他也學習了很多的經論,但是屬於「聲明」這一方麵,是他最擅長的。「聲明」,就是文學特別好;或者音韻的這些,會唱念這些事情。
「王及國人鹹所尊重,號稱獨步」,很多人都尊重他,在那個地區他是最殊勝的了,沒有人能趕得上他的,「稱獨步」。
「見法師至」,他看見玄奘法師到來了。「徒以客禮待之」,他是客人,自然應該是禮敬他的。「未以知法為許」,他還不同意你就是明白佛法的。
「謂法師曰」,就對這個玄奘法師說。「此土《雜心》、《俱舍》、《毗婆沙》等,一切皆有,學之足得」,說我們這個地方(就是龜茲國),這個《雜心論》、《俱舍論》、《毗婆沙論》等,這一切的論都有。「學之足得」,都可以好了,可以成就了。
「不煩西涉受艱辛也。法師報曰:此有《瑜伽論》不?」玄奘法師對他說,說是你說有《雜心》、《俱舍》、《毗婆沙》等,你這裏有沒有《瑜伽師地論》呢?
「鞠多曰:『何用問是邪見書乎?真佛弟子者不學是也!』」啊,你看這個,這個木叉鞠多是這麽一個人。
「法師初深敬之」,玄奘法師初開始見麵對他很恭敬。「及聞此言,視之猶土」,這可見大家的思想相差太多了。
「報曰」,玄奘法師就回答他說:「《婆沙》、《俱舍》,本國已有」,我們漢地也是有的。「恨其理疏言淺」,那個裏麵的道理,說得都是很…說的粗疎;那個語言也是很淺薄的。「非究竟說」,非究竟的佛法。
「所以故來欲學大乘《瑜伽論》耳」,我所以向西來求法,就是要學習大乘《瑜伽師地論》的。
「又瑜伽者,是後身菩薩彌勒所說。今謂邪書,豈不懼無底枉坑乎」你謗毀【大乘佛法】,你不害怕到無間地獄去啊?這個「枉」,就是困在那裏,你不可以跑出來的,這個意思。
這可見鳩摩羅什法師他在龜茲國的時候也學習【大乘佛法】,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似乎就是【小乘佛法】了,【大乘佛法】不在了。這【小乘佛法】的力量很大,使令【大乘佛法】不在了。這錫蘭的地方也有【大乘佛教】,但是【大乘佛教】不在了,隻是【小乘】。
從《玄奘法師傳》上看呢?玄奘法師到印度去的目的何在?去看就比較清楚了。也會明白這句話,「悼還源之梗流」,這句話也明白了,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好,就講到這裏。
問:這裏有一個人提出一個疑問,提出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提得很好,我也是看過《瑜伽師地論》的論釋,我也看見這段文,也看見了喔。在《瑜伽師地論釋》中有一段文如下:「複有二緣,故說此論:一、為顯了遍計所執情有理無,依他起性、圓成實性理有情無,令舍增益損減執故;二、為顯了世間道理,證得勝義法門差別」,你在這裏劃個圈不對,不要在那兒劃圈。「令修二諦無倒解故」。這是《瑜伽師地論釋》上的文,這底下提出問題。請問:「情有理無」、「理有情無」如何解釋?
答:這個「情有」這句話,就是我們的執著心上是有這件事,這遍計所執是我們的執著,我們有這種事的;「理無」,但是在道理上,就是沒有我們所執著的,沒有所執著的這件事。就是在佛菩薩的清淨智慧上,是沒有遍計所執這件事的。譬如說,一切法是唯心所現的影像,離開了我們的心,這個影像是沒有自體的。在我們心的虛妄分別現出來影像的時候,影像本身還是空無所有的,這是在「理無」上說。但是在我們凡夫,就不同意這個說法,明明這裏有個房子嘛,明明這裏有老虎嘛,怎麽能說沒有呢?所以「情有」,但是在理性上是沒有的。就是蛇、繩子的那個譬喻,光線不好的時候,那裏有一個繩子在那裏盤著,我們看是條蛇。這個蛇是沒有的,繩子是有,就是「情有理無」。遍計所執,這個蛇是「情有理無」的,是這樣意思。
「理有情無」,就是依他起和圓成實,那是佛菩薩的大智慧上才有這件事。一切法是如幻如化的、是畢竟空寂的,能夠理會到這件事,能契證這件事,能證悟一切法是如幻如化的、如夢中境、如水中月的、是畢竟空寂的。但是我們凡夫不行,凡夫不知道一切法是如幻如化,更不知道第一義諦,所以是「理有情無」。
問:請問:「二諦無倒解」,指的是那二諦?
答:那還是簡簡單單地說好一點,就是一般說的世俗諦和第一義諦,就這麽簡單說好了。如果說四重二諦,慢慢地再說,就這樣好了。而這件事,這個《遁倫記》上,他也沒有說,他沒有講那個。沒有講那個,但是這裏麵也有這個義,也是有的,也還是有這個義的,義並沒有失掉,還是具足的。那麽可以知道它是在那裏吧?是不是,「三、為舍無見及有見故」,這就可以包括那件事,包括了那個在內的。「第八、為顯三性有無,及世間道理證得勝義四法門故」,其實這也就是你說的那段文,它比較略了一點。「為顯三性有無」,就是「情有理無」、「情無理有」,就是這個意思,也就包括在內了。
你們還有什麽疑問,還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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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這裏有一個人提出一個疑問,提出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提的很好。我也是看過《瑜伽師地論》這個《論釋》,我也看見這段文,也看見了喔。在《瑜伽師地論釋》中有一段文如下:
「複有二緣,故說此論:一、為顯了遍計所執情有理無;依他起性、圓成實性理有情無,令舍增益損減執故。二、為顯了世間、道理、證得、勝義法門差別」。(你在這裏劃個圈不對,不要在那兒劃圈。)「令修二諦無倒解故」。
這是《瑜伽師地論釋》上的文,這底下提出問題。
請問:「情有理無」、「理有情無」如何解釋?
答:這個「情有」這句話,就是我們的執著心上是有這件事。這「遍計所執」是我們的執著,是我們有這件事的。
「理無」,但是在道理上,就是沒有我們所執著的,沒有所執著的這件事。就是在佛菩薩的清淨智慧上是沒有「遍計所執」這件事的。
比如說,一切法是唯心所現的影像,離開了我們的心,這個影像沒有自體的。在我們心的虛妄分別現出來影像的時候,影像本身還是空無所有的,這是在「理無」上說。但是在我們凡夫呢?就不同意這個說法。明明這裏有個房子嘛,明明這裏有老虎嘛,怎麽能說沒有呢?所以「情有」。但是在「理」性上是沒有的。
就是《攝大乘論》那個譬喻,這光線不好的時候,那裏有一個繩子在那裏盤著,我們看見是條蛇。這個蛇是沒有的,繩子是有,就是「情有理無」。這個「遍計所執」,這個蛇是「情有理無」的,是這樣意思。
「理有情無」,就是「依他起」和「圓成實」呢?那是佛菩薩的大智慧上才有這件事。一切法是如幻如化的、是畢竟空寂的,是與這樣的事情,能夠理會到這件事,能契證這件事。能證悟一切法是如幻如化的、如夢中境、如水中月的、是畢竟空寂的。但是我們凡夫不行,凡夫不知道。不知道一切法是如幻如化,更不知道第一義諦的,所以是「理有情無」,這麽意思。
問:請問:「二諦無倒解」,指的是那「二諦」?
答:那還是簡簡單單的說好一點。就是一般說的這個「世俗諦」和「第一義諦」,就這麽簡單說好了。如果說四種二諦,慢慢的再說,就這樣好了。
而這件事,這個《遁倫記》上它也是「十番兩緣」,它也沒有說,他沒有講那個。沒有講那個,但是這裏麵也有這個義,也是有的,也還是有這個義的,義並沒有失掉,還是具足的。
你們可以知道它是在那裏吧?是不是,「三、為舍無見及有見故」,這就可以包括那件事,包括了那個在內的。「「第八、為顯三性有無,及世間道理證得勝義四法門故」,其實這也就是,這就是你說的那段文,它比較略了一點。「為顯三性有無」,就是「情有理無」、「理有情無」,就是這個意思,也就包括在內了。
你們還有什麽疑問,還有什麽問題?我們剛才講的這一大段,就是從《玄奘法師傳》引來的這個,可以寫一篇文章。你可以寫出個科目來,將來我們有雜誌出版,你就可以寫一篇文章。就是他為什麽到印度去?
問:有一個小小的疑惑在第三頁「慈氏菩薩隨無著機,恒於夜分從知足天」來說法,他為什麽彌勒菩薩他會選擇在晚上來到世間為大眾說法。
答:大概白天大家去這工作忙,一般都是這樣子嘛。有可能是這樣子。晚間有時間。(有人說:印度的天氣也比較熱,晚上比較涼快)也是的,可能是。
問:請問昨天您講那個「因緣空」或者「不空」的問題,如果用因緣法來說,因緣法的話,師父您說「此滅故彼滅」。那如果就因緣上來說,如果這個心清淨的話,那我們常聽說「心滅罪亦亡」,是不是這樣說,就是你的心的話,那這個等於在因上就…因緣上說就滅了。那這個用唯識來說,徧計執是畢竟空寂,依他起是如幻有。因為是如幻有,所以這個心清淨的話,就不起這個徧計執。因為不起徧計執,就把這個雜染的阿賴耶識統統都改成清淨的,都是變成圓成實了。但是有個問題就是圓成實的自性也是空。那這樣就可以把這三個套在一塊來說了,就是因緣自性空和唯識依他起、圓成實這三性加在一塊說,可以嗎?
答:可以。也可以。
這個「罪從生起將心,心若滅時罪亦亡」,這句話的確是很好,但是你若是去講的話,你還是要想、思惟一下。怎麽叫做「心若滅時罪亦亡」?你們誰願意解釋這句話?
有人答:是不是把所有阿賴耶識種子從雜染現起清淨,那時候就是,一切法不受。
答:那麽也是的,是的。但是明白點說呢?就是執著心滅了。心還是在,心不能夠…。比如說佛…有個離垢識,他還是有識,心還是沒有滅。阿羅漢他也有分別心,他這個明了心的識還是在。那麽怎麽叫做「心若滅」了呢?就是應該是執著心滅了。執著心若滅,「心若滅時罪亦亡」。
所以「心若滅時罪亦亡」,應該分兩個意思說。第一個意思呢?我們一切法是如幻如化、如幻有不真實,是畢竟空。你若證悟了這樣的真理的時候,你就和真理統一了,能和真理統一。不是用嘴子說、嘴巴說的「這是我所說的真理」。我的心能說出這句話,表達這個真理,不是這個意思。這樣子是不能滅罪的。是說你和那個真理統一了,就是變成一體的了,不是彼此對立的了。你若沒有執著心,就是要有無分別智現前。無分別智成就了,這個執著心沒有了。執著心沒有了,我剛才說老虎來了,老虎來了,你不認為有個真實的老虎,是如幻如化的,是畢竟空的。你就不執著了。是來一個人也是,這一個人也是如幻如化,如鏡中像、如水中月,有而不真實,是畢竟空的。你能契會了這個真理的時候,這個執著心就沒有了。執著心沒有了的時候,就「罪亦亡」,罪就沒有了。
罪沒有了這個話是…用凡夫心的分別是沒有罪了,把罪滅了,當然這樣講也是可以,但是這個地方也可以不這麽講。就是有罪的時候就是沒有罪,叫做「罪亦亡」。比如說這個人有罪,這個人是…假設的這個得了嚴重的痛苦的病痛,受這個罪的果報。但是這個人若是聖人的話,他沒有執著心的時候,有病就是沒有病,叫「罪亦亡」,也可以、可以這樣解釋。有病、有苦就是沒有苦。因為他同第一義諦相應的時候,就和沒有苦一樣,無差別相。聖人這個忍力大,原來就是這麽回事。我們凡夫這個執著心,就把自己留在那個苦惱裏麵,被苦惱所困,你要受這個果報。若是你得無生法忍了的時候,與第一義諦相應的時候,雖然那個苦惱還在,但是他沒有苦。這叫做「罪亦亡」,這第一個解釋。
第二個解釋呢?就是我們剛才而的,沒有了。你能常修如是觀,就是「唯識無義」,唯識是無義,「無義」也就沒有識了,也沒有分別心了、也沒有執著心了。這個時候你常作如是觀,你的罪業就剎那、剎那的消滅,就滅了。在阿賴耶識裏麵的這些罪垢,它逐漸的、逐漸的就消滅了,消滅,就滅了,說「罪亦亡」。
所以得到聖道的人,三惡道的罪決定是消滅,不會到三惡道受苦了。就是他修這個四念處的力量,把那個罪都消滅了。
我們沒有得無生法忍,你這種止觀不相應的人,你修不來,這樣的止觀你修不來。唯識是無義;無義是唯識,這四尋思觀、四如實智修不來。我修不來,我不修。我就光是念念經,我就是這樣子。這好,隻好這樣子嘛!隻好一天讀經,我一天拜佛嗑頭,也能滅罪,也可以滅罪。說初開始懺悔要多嗑頭,我拜梁皇懺也好,拜大悲懺也好,千佛懺、萬佛懺也好,多嗑頭。多嗑頭,你誠心,你也以滅罪。因為你長期的拜,長期的禮拜,你這個清淨心的時間長,清淨的力量也逐漸的增長,這個染汙逐漸的減少、逐漸的減少。說是這樣子你也能滅罪。當然還是修止觀滅罪的力量大。等你常常嗑頭,嗑到十萬大頭以後,你要修止觀容易相應,容易相應了,應該是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