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
作者:四祖道信
唐朝蘄州雙峰山道信禪師,承璨禪師後。其信禪師,再敞禪門,宇內流布,有《菩薩戒法》一本,及製《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為有緣根熟者說。
一
我此法要,依《楞伽經》“諸佛心第一”,又依《文殊說般若經》“一行三昧”。即念佛心是佛,妄念是凡夫。
二
1、《文殊說般若經》雲:“文殊師利言:‘世尊,雲何名一行三昧?’佛言:‘法界一相,係緣法界,是名一行三昧。若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當先聞般若波羅蜜,如說修學,然後能入一行三昧[2],如法界緣,不退不壞,不思議,無礙無相。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應處空閑,舍諸亂意,不取相貌,係心一佛,專稱名字,隨佛方所,端身正向,能於一佛念念相續,即是念中,能見過去未來現在諸佛。何以故?念一佛功德無量無邊,亦與無量諸佛功德無二,不思議佛法,等無分別,皆乘一如,成最正覺,悉具無量功德、無量辨才。如是入一行三昧者,盡知恒沙諸佛法界無差別相。’”[3]
2、夫身心方寸,舉足下足,常在道場;施為舉動,皆是菩提。
3、《普賢觀經》雲:“一切業障海,皆從妄想[4]生。若欲懺悔者,端坐念實相。”[5]是名第一懺悔。
4、摒除三毒心、攀緣心、覺觀心,念佛心心相續[6],忽然澄寂,更無所緣念。《大品經》雲:“無所念者,是名念佛。”[7]何等名無所念?即念佛心,名無所念。離心無別有佛,離佛無別有心。念佛即是念心,求心即是求佛。所以者何?識無形,佛無形,佛無相貌。若也知此道理,即是安心。常憶念佛,攀緣不起,則泯然無相,平等不二。入此位中,憶佛心謝,更不須征[8],即看此等心,即是如來真實法性之身,亦名正法,亦名佛性,亦名諸法實性實際,亦名淨土,亦名菩提、金剛三昧、本覺等,亦名涅槃界、般若等。名雖無量,皆同一體,亦無能觀所觀之意。如是等心,要令清淨,常現在前,一切諸緣,不能幹[9]亂。何以故?一切諸事,皆是如來一法身故。住是心中,諸結煩惱,自然除滅。於一塵中,具無量世界;無量世界,集一毛端,於其本事如故,不相妨礙。《華嚴經》雲:有一經卷,在微塵中,見三千大千世界事[10]。
〖注解〗
1.本文摘自《楞伽師資記》,見《大正藏》第八十五冊。
2.一本無“若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當先聞般若波羅蜜,如說修學,然後能入一行三昧”這一句。
3.引文見《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二。
4.妄想,原作“妄相”,據《普賢觀經》改。
5.引文見《佛說觀普賢菩薩行法經》卷一。
6.此句一般句讀為“摒除三毒心、攀緣心、覺觀心,念佛心心相續”,亦可句讀為“摒除三毒心、攀緣心,覺觀心念佛,心心相續”,意思是,覺照自己的心在念佛,“覺觀”是謂語動詞,“心念佛”是“覺觀”的賓語,摒除,原本作“倂除”。
7.引文見《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二十三,原文為“無所念是為念佛”,沒有“者”字。
8.征:求,尋覓。
9.幹,一作“忓”,冒犯、幹擾,音gan。
10.《大方廣佛華嚴經》卷三十五載:譬如有一經卷,如一三千大千世界,大千世界一切所有無不記錄;若二千世界等,悉記二千世界中事;小千世界等,悉記小千世界中事;四天下等,悉記四天下事;須彌山王等,悉記須彌山王事;地天宮等,悉記地天宮殿中事;欲天宮等,悉記欲界天宮殿中事;色天宮等,悉記色界天宮殿中事;若無色天宮等,悉記無色界天宮殿中事。彼三千大千世界等經卷,在一微塵內。一切微塵亦複如是。時有一人,出興於世,智慧聰達,具足成就清淨天眼,見此經卷在微塵內,作如是念:雲何如此廣大經卷在微塵內,而不饒益眾生耶?我當勤作方便,破彼微塵,出此經卷,饒益眾生。爾時彼人即作方便,破彼微塵,出此經卷,饒益眾生。
三
1、略舉安心,不可具盡。其中善巧,出自方寸。略為後生疑者,假為一問:如來法身若此者,何故複有相好之身,現世說法?
信曰:正以如來法性之身清淨圓滿,一切像[11]類悉於中現,而法性身無心起作,如頗梨[12]鏡懸在高堂,一切像悉於中現,鏡亦無心,能現種種。經雲:如來現世說法者,眾生妄想故;今行者若修心盡淨,則知如來常不說法,是乃為具足多聞。聞者,一無相也。是以經雲:眾生根有無量故,所以說法無量;說法無量故,義亦名無量義。無量義者,從一法生。其一法者,則無相也。無相不相,名為實相,則泯然清淨是也。斯之誠言,則為證也。
坐時當覺,識心初動,運運流注,隨其來去,皆令知之,以金剛慧征[13]責,猶如草木,無所別知。知所無知[14],乃名一切智。此是菩薩一相法門。
2、問:何者是禪師?
信曰:不為靜亂所惱者,即是好禪師[15]。用心人常住於止,心則沉沒;久住於觀,心則散亂。《法華經》雲:“佛自住大乘,如其所得法,定慧力莊嚴,以此度眾生。”[16]
3、雲何能得悟解法相,心得明淨?
信曰:亦不念佛,亦不捉心,亦不看心,亦不計心[17],亦不思惟,亦不觀行,亦不散亂,直任運;亦不令去,亦不令住,獨一清淨究竟處,心自明淨。或可諦看,心即得明淨,心如明鏡;或可一年,心更明淨;或可三五年,心更明淨;或可因人為說,即得悟解;或可永不須說得解。經道:眾生心性,比如寶珠沒水,水濁珠隱;水清珠現。為謗三寶、破和合僧、諸見煩惱所汙,貪嗔顛倒所染,眾生不悟心性本來常清淨。故為學者,取悟不同,有如此差別。今略出根緣不同,為人師者,善須識別。《華嚴經》雲:“普賢身相,猶如虛空,依於如如,不依於佛國。”[18]解時佛國皆亦如,即如、國皆不依。《涅槃經》雲:“有無邊身菩薩,身量如虛空。”又雲:“有善光故,猶如夏日。”又雲:“身無邊故,名大涅槃。”又雲:“大般涅槃,其性廣博。”故知學者有四種人:有行有解有證,上上人;無行有解有證,中上人;有行有解無證,中下人;有行無解無證,下下人也。
4、問:臨時作若為[19]觀行?
信曰:直須任運。
又曰:用向西方不?
信曰:若知心本來不生不滅,究竟清淨,即是淨佛國土,更不須向西方。《華嚴經》雲:“無量劫一念,一念無量劫。”須知一方無量方,無量方一方。佛為鈍根眾生,令向西方,不為利根人說也。
5、深行菩薩入生死,化度眾生,而無愛見。若見眾生有生死,我是能度,眾生是所度,不名菩薩。度眾生如度空,何曾有來去。《金剛經》雲:“滅度無量眾生,實無有眾生得滅度者。”所以[20]初地菩薩初證一切空,後證得一切不空,即是無分別智。亦是色即是空,非色滅空,色性是空。所以[21]菩薩修學空為證。新學之人,直見空者,此是見空,非真空也。修道得真空者,不見空與不空,無有諸見也。善須解色空義。學用心者,要須心路明淨,悟解法相,了了分明,然後乃當為人師耳。複須內外相稱,理行不相違,決須斷絕文字語言、有為聖道,獨一淨處,自證道果也。
6、或複有人,未了究竟法,為於名聞利養,教導眾生,不識根緣利鈍,似如有異,即皆印可。極為苦哉!苦哉!大禍!或見心路似如明淨,即便印可。此人大壞佛法,自誑誑他。用心人有如此同異,並是[22]相貌耳,未為得心。真得心者,自識分明,久後法眼自開,善別虛之與偽。或有人計身空無,心性亦滅,此是斷見人,與外道同,非佛弟子。或有人計心是有、不滅,此是常見人,亦與外道同。今明佛弟子。亦不計心性是滅,常度眾生,不起愛見;常學智慧,愚智平等;常作禪定,靜亂不二;常見眾生,未曾是有,究竟不生不滅,處處現形;無有見聞,了知一切,未曾取舍;未曾分身,而身遍於法界。
7、又古時智敏[23]禪師訓曰:“學道之法,必須解行相扶,先知心之根源及諸體用,見理明淨,了了分明無惑,然後功業可成。一解千從,一迷萬惑。失之毫厘,差之千裏。”此非虛言。
〖注解〗
11.一本無“像“字。
12.頗梨,同“玻璃”。
13.征,一作“微”。
14.原作“無所別知之無知”。“之無知”一作“知所無知”,故從之。坊間流通本“之無知”作“知無所知”。
15.原無“師”字,據前文補。
16.引文見《妙法蓮華經》卷一。
17.心,一作“念”。
18.引文見《華嚴經》卷三。
19.若為:如何,怎樣。
20.所,原作“所”,據文意補“以”。
21.所,原作“所”,據文意補“以”。
22.並是,坊間流通本一作“並皆是”。
23.敏,一作“湣”。
四
1、《觀無量壽經》雲:“諸佛法身,入一切眾生心想,是心是佛,是心作佛。”當知佛即是心,心外更無別佛也。略而言之,凡有五種:一者知心體,體性清淨,體與佛同;二者知心用,用生法寶,起作恒寂,萬惑皆如;三者常覺不停,覺心在前,覺法無相;四者常觀身空寂,內外通同,入身於法界之中,未曾有礙;五者守一不移,動靜常住,能令學者明見佛性,早入定門。
2、諸經觀法,備有多種。傅大師[24]所說,獨舉守一不移。先當修身審觀,以身為本。又此身是四大、五陰之所合,終歸無常,不得自在。雖未壞滅,畢竟是空。《維摩經》雲:“是身如浮雲,須臾變滅。”又常觀自身空淨如影,可見不可得。智從影中生,畢竟無處所。不動而應物,變化無有窮。空中生六根,六根亦空寂。所對六塵境,了知是夢幻。如眼見物時,眼中無有物。如鏡照麵像,了了極分明。空中現形影,鏡中亦無物。當知人麵不來入鏡中,鏡亦不往入人麵。如此委曲,知鏡之與麵,從本以來,不出不入,不來不去,即是如來之義。如此細分判,眼中與鏡中,本來常空寂,鏡照眼照同,是故將為比,鼻舌諸根等,其義亦複然。知眼本來空,凡所見色者,須知是他色。耳聞聲時,知是他聲。鼻聞香時,知是他香。舌別味時,知是他味。意對法時,知是他法。身受觸時,知是他觸。如此觀察知,是為觀空寂。見色,知是不受;不受色,色即是空。空即無相,無相即無作。此是解脫門,學者得解脫,諸根例如此。
3、複重言說:常念六根空,寂而無聞見。《遺教經》雲:“是時中夜,寂然無聲。”當知如來說法,以空寂為本。常念六根空寂,恒如中夜時。晝日所見聞,皆是身外事,身中常空淨。
4、守一不移者,以此空淨眼,注意看一物,無問[25]晝夜時,專精常不動。其心欲馳散,急手還攝來,如繩係鳥足,欲飛還掣取。終日看不已,泯然心自定。《維摩經》雲:“攝心是道場,此是攝心法。”《法華經》雲:“從無數劫來,除睡常攝心,以此諸功德,能生諸禪定。”《遺教經》雲:“五根者,心為其主,製之一處,無事不辦。”此是也。
5、前所說五事,並是大乘正理,皆依經文所陳,非是理外妄說。此是無漏業,亦是究竟義。超過聲聞地,真趣菩薩道。聞者宜修行,不須致疑惑。如人學射,初射大準[26],次中小準,次中大的[27],次中小的,次中一毛,次破一毛作百分,次中百毛之一分,次後箭射前箭,筈[28]筈相拄[29],不令箭落。喻人習道,念念住心,心心相續,無暫間念,正念不斷,正念現前。又經雲:“以智慧[30]箭,射三解脫門,筈筈相拄,勿令落地。”又如鑽火,未熱而息,雖欲得火,火難可得。又如家有如意珠,所求無不得,忽然而遺失,憶念無忘時,又如毒箭入肉,竿出鏃猶在,如此受苦痛,亦無暫忘時。念念常在心,其狀當如是。
6、此法秘要,不得傳非其人。非是惜法不傳,但恐前人不信,陷其謗法之罪。必須擇人,不得造次[31]輒說。慎之!慎之!法海雖無量,行之在一言。得意即亡[32]言,一言亦不用。如此了了知,是為得佛意。
〖注解〗
24.師,一作“士”。
25.無問:不問、不管。
26.準:箭靶。
27.的:箭靶的中心。
28.筈:音kuo,箭的末端。
29.拄,原作“柱”,一作“住”,據文意改。
30.智慧,原作“智惠”,今改。
31.造次:倉促,匆急。
32.亡,同“忘”。
五
1、若初學坐禪時,於一靜處,直觀身心、四大五陰、眼耳鼻舌身意,及貪嗔癡,若善若惡,若怨若親,若凡若聖,及至一切諸法,應當觀察:從本以來空寂,不生不滅,平等無二;從本以來無所有,究竟寂滅;從本以來清淨解脫。不問晝夜,行住坐臥,常作此觀,即知自身猶如水中月,如鏡中像,如熱時炎,如空穀響。若言是有,處處求之不可見;若言是無,了了恒在眼前。諸佛法身皆亦如是。即知自身從無量劫來,畢竟未曾生;從今已去,亦畢竟無人死。若能常作如是觀者,即是真實懺悔。千劫萬劫,極重惡業,即自消滅;唯除疑惑不能生信,此人不能悟入。若生信,依此行者,無不得入無生正理。
2、複次,若心緣異境,覺起時,即觀起處畢竟不起。此心緣生時,不從十方來,去亦無所至。常觀攀緣,覺觀妄識、思想、雜念,亂心不起,即得粗住。若得住心,更無緣慮,隨分寂定,亦得隨分息諸煩惱畢,故不造新,名為解脫[33]。若心結[34]煩熱,悶亂昏沉,亦即且自散適,徐徐安置,令其得便,心自安淨。唯須猛利,如救頭然[35],不得懈怠。努力!努力!
3、初學坐禪看心,獨坐一處,先端身正坐,寬衣解帶,放身縱體,自按摩七八番,令腹中嗌氣出盡,即滔然得性,清虛恬淨,身心調適然[36]。能安心神,則窈窈冥冥,氣息清冷,徐徐斂心,神道清利,心地明淨。觀察分明,內外空淨,即心性寂滅;如其寂滅,則聖心顯矣。性雖無形,誌節恒在。然幽靈不竭,常存朗然,是名佛性。見佛性者,永離生死,名出世人。是故《維摩經》雲:“豁然還得本心。”信其言[37]也。悟佛性者,是名菩薩人,亦名悟道人,亦名識理人,亦名達士,亦名得性人。是故經雲:“一句染神[38],曆劫不朽。”
4、初學者前方便也。故知修道有方便,此即聖心之所會。
5、凡舍身之法,先定空空心,使心境寂淨,鑄想玄寂,令心不移。心性寂定,即斷攀緣,窈窈冥冥,凝淨心虛,則夷泊恬平[39],泯然氣盡,住清淨法身,不受後有。若起心失念,不免受生也。此是前定心境,法應如是。此是作法。法本無法;無法之法,始名為法。法則無作[40];夫無作之法,真實法也。是以經雲:“空、無作、無願、無相,則真解脫。”以是義故,實法無作。舍身法者,即假想身橫[41],看心境明地,即用神明推策。
〖注解〗
33.原本“解脫”後有“看”字,“心結”前無“若”字,故可句讀為“……名為解脫。看心結熾熱……”。
34.結,坊間流通本一作“緒”。
35.然,同“燃”。
36.坊間流通本無“然”字。
37.言,坊間流通本一作“然”。
38.染神:熏染於心,成為種子。神,指神識、第八識。坊間流通本作“深神”,誤。
39.夷泊恬平:原作“幾泊恬乎”,據金永久校刊本改,意謂心神和悅平靜。參見《法音》雜誌2006年第2期楊曾文校《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一文。
40.無作,坊間流通本一作“能作”,誤。
41.橫,疑為“根”。
六
大師雲:莊子說:“天地一指,萬物一馬[42]。”《法句經》雲:“一亦不為一,為欲破諸數。”淺智之所聞,謂一以為一。故莊子猶滯一也。老子雲:“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外雖亡相,內尚存心。《華嚴經》雲:“不著二法,以無一二故。”《維摩經》雲:“心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即是證。”故知老子滯於精識也。《涅槃經》雲:“一切眾生有佛性。”容可[43]說牆壁瓦石而非佛性,雲何能說法?又,《天親論》雲:“應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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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間注:《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是240201才補入補讀的。來自勸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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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祖道信大師,生於陳國太建12年(隋朝開皇前一年,公元580年),師俗姓司馬,世居河內,後遷徙至蘄州廣濟縣。
在魏晉南北朝曆史裏,隨著政變複雜,王朝更迭,地域分合,世態紛亂無常,道信大師,就是在這樣的時代裏成長。
雖說南朝佛教發展隆盛,據史書上記載:陳代有寺院1232所,僧尼32000千人,文武百官及文人學士,大都崇信佛教。但是當時許多道場景象式微,僧團規矩蕩然無存,僧眾們奔波忙碌也僅是為求三餐溫飽,說不上了脫生死的修行,更談不上弘法利生的度眾願行。
道信禪師寂於永徽二年(651)閏九月初四日,春秋七十有二。臨終前,將法衣付囑給弘忍禪師,並垂誡門人說:"一切諸法,悉皆解脫。汝等各自護念,流化未來。"言訖,安坐而逝。後諡"大醫禪師"。
道信禪師的開示,現存有《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載《楞伽師資記》。另外,四祖開示牛頭[1] 法融禪師的那段資料也非常珍貴。
道信大師,自幼欣慕佛法的道理,生而超異常人,對佛法信解表現,更是猶如宿世熏習。初出家修行之際,並未有善知識引導,在動蕩不安的時代中,卻保持著潔身自愛的行誼,密懷齋檢,莊嚴戒行,清淨的行者風範,就像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隋開皇12年(公元592年),道信大師年僅14歲,來到舒州皖公山禮拜三祖僧璨大師,說道:
“願和尚慈悲,教授解脫的法門。”
三祖說道:“什麽綁縛了你?”
道信大師回答:“沒有人綁縛我。”
祖曰:“那麽何必更求解脫呢?”
在三祖幾句話的啟發下,道信大師豁然大悟,從此隨侍三祖左右,嗣承三祖道風,收攝心念專注修行,脅不至席六十年。三祖屢次加以勘驗,知道道信大師的根器因緣已成熟,便傳付他衣缽,說偈道:“華種雖因地,從地種華生。若無人下種,華地盡無生。”從此以後道信大師,接引群品,廣開禪門,是為禪宗四祖。
當時隋朝,出家為僧有一定的製度,按國家規定,必須先經國家定期舉行考選,由僧眾選舉人員考核,通過方可剃度出家,再由國家分配到一定的寺院修行,這才是真正入了“僧籍”。道信大師初入僧門,正值國家兵荒馬亂,人民流離失所,因緣際會下並沒有得到國家剃度之允許,未能有一個合法的身份。但是要大行弘化,合法的身份是必要的方便,才能與世同存,化樂有情。所以參與考試,於吉州受戒,依國家分配,住於吉州。
隋大業13年(公元617年),大師領眾至吉州,適逢群盜圍城,曆經七旬而未能解除,城內泉井幹涸,兵糧已經盡絕,大眾皆感到憂懼,四祖便教導大眾稱念《摩訶般若波羅蜜》,此時城中群眾人人一心,意誌堅誠持誦。城外的盜賊這時遙望城中,看到城上彷佛有神兵守護,心生畏懼,互相告誡說:“城當中一定有異人,我們不可以冒然進攻!”便解圍而去。
四祖道信大師遊學南方近20年,其中亦接觸三論宗、天台宗,更能將諸多教法融合無礙,運用自在。唐武德7年(公元624年),返回蘄州,住破頭山(即蘄州黃梅縣雙峰山)。在往黃梅縣的路上,遇到一個小孩,觀察這個孩童骨相奇秀,異乎常童。
便問他:“你姓什麽?”
孩童回答道:“姓是有,但不是常姓。”
四祖問:“是什麽姓?”
回答說:“是佛性。”
四祖又問他:“你沒有姓嗎?”
回答:“性空,故無。”
四祖默識這個孩童是個法器,宿世有因緣,便收為弟子,最後付法傳衣,說偈:“華種有生性,因地華生生。大緣與性合,當生生不生。”這個孩童就是中國禪宗五祖——弘忍大師。
四祖弘揚禪法期間,向大師求法的學者、僧侶如雲,大師隨機度化,為四眾弟子解諸迷津,無有疲厭。一天告訴大眾說:“我在武德中遊廬山,登絕頂時,望向破頭山,見到紫雲如蓋,下有白氣,向橫分成六道,你們知道代表了什麽嗎?”大眾皆默然,唯獨弘忍說道:“難道是和尚日後會旁生一支法脈嗎?”四祖說:“對。”四祖知道因緣到了,便親自尋訪,此即後來牛頭山法融禪師,別立“牛頭禪”。
法融禪師初見四祖問道:“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
四祖說:“非心不問佛,問佛非不心。”
法融禪師說:“既不許作觀行,於境起時,心如何對治?”
四祖又說道:“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若不強名,妄情從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隨心自在,無複對治,即名常住法身,無有變異。我受僧璨大師頓教法門,今日付囑於你。諦當信受我的叮囑,隻住此山。日後當有五人紹承你的法要,弘化一方。”四祖付法後,便返回破頭山(即雙峰山)終老,壽七十有二,建塔於東山黃梅寺。
四祖道信大師盡其一生以禪為本,以戒嚴身,性德超然,因之後五祖弘忍大師於黃梅東山弘傳佛法,世人稱其“東山法門”,尊稱四祖為東山法門之初祖。唐大曆年中,唐代宗敕諡“大醫禪師”,塔銘號“慈雲”,
師著有《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菩薩戒作法》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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