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灣清流緩緩遠去
昨天夜裏,我又回到了20連。不是一個人,是一群荒友,都很年輕。農場正自北向南開鑿一條河,寬有一百多米,從家屬區西頭經過20連。那是象模象樣的一條河,完全不同於先前的西大濠。一幹人站在挖河的泥土堆起的堤坡上,興奮地指指點點,互相傳播著四處聽來的農場發展的美好圖景。說話間,河道在迅速地辟通湧流,河水清澈透明,河上白帆點點,河邊樺林婆娑,楊柳依依。太陽照在河上,波光粼粼泛著晶亮。大家霎時感奮起來,不知誰說了一句,我們都不要離開20連了吧!一下便有幾個神色凝重,甚而淚眼盈盈,因為不少人已經接到調令,要離開付出青春年華的黑土地了。一時間大家無語,隻是望著清澈的河水由遠而近,流過腳下,在家屬區拐了個彎,又緩緩流向遠處……。
睜開眼,已是清晨,今天要上班,該起床了。然仍有不舍,不由得又合上眼睛,馬上又浮現了那條美麗的河流,隻是周圍的人不見了,不一會兒河流也漸漸淡出眼簾,頓覺悵然若失。竊思這幾天25團集結號上20連的第一平台留言已滿,號長幾番催著上二台,為此一直苦苦思索而不得要領,於是夜有所夢了吧。倒是那一灣清流使人感到別樣地溫馨流連,白天仍一直在心中盤桓。
許多記憶的元素在沉澱多年後,隨著一個接一個連隊的集結號聲被泛起。當年在田間的麥秸垛、地頭的木楞子、炕頭上油燈下的一個個不經意的稍縱即逝的話題,現在都會讓人回味再三。譬如20連東頭緊挨著一片柞樹林子,據說有人在林子裏打死過一隻狼,啥時候?誰打的?有誰還記得?
北大荒一到夏天,蚊子叮、瞎蠓咬。瞎蠓已知就是牛虻。還有一種大清早出現,咬起人來又痛又癢的小蟲叫“小咬”,說小咬人家聽不懂,可學名叫什麽呢?
東北有農諺:三春不如一秋忙。“三春”是指三個春播季節還是“春播”等三種農活兒?如果是後者,那麽除春播外的另兩個叫什麽?
20連有四個拉合辮(北大荒蓋房子的一種方法,將茅草和上泥漿,在房子的骨架上擰成辮子狀,待泥漿幹了變得很硬,作為牆壁。
)圍起來的土糧囤,好象從沒見儲存過糧食,不知為什麽?
通往20連的還是那條泥濘的路。攝於2006年7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