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剛來參與組建信達資產管理公司上海辦事處時我負責人事工作。一位曾在一家著名投資銀行工作過的人士前來應聘,二十分鍾交談後,他撂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資產管理公司注定將是中國曆史上一個悲壯的公司。潛台詞是,資產公司將被所接受的銀行巨額壞賬所埋葬。
此君沒有加盟資產管理公司。但是,終究有一群人先後走進信達,擔起了化解金融危機的神聖使命。1999年,亞洲金融危機方興未艾,當國有商業銀行將巨額不良資產劃撥到信達,以漂亮的資產負債表開始輕裝上陣的同時,掩蓋了一個深層次的問題,就是豁免掉了其中相當部分以貸謀私者應負的責任。資產剝離後,那些壞賬的始作俑者忽然搖身一變為道貌岸然的評判者,信口雌黃地聲稱銀行的優質資產在資產管理公司流失。一時間業內外輿論鋪天蓋地,眾人霧裏看花,卻讓資產公司飽受詬病,成了不良資產的替罪羊。這就是我們社會的沉屙——“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信達及後來相繼成立的華融、東方、長城等三家公司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架,在處置不良資產的沙漠裏披荊斬棘艱難耕耘,一個項目一個項目地盤活,一筆又一筆的資金上繳到了國庫,業內外開始服了。我們國家未曾被上世紀90年代的亞洲金融危機和本世紀的全球金融危機所擊倒,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資產管理公司對不良資產的化解,從而守住了國民經濟的最後一道防線。十五年的漫長歲月裏,因此而付出很多失去很多,演繹了一個又一個動人心魄蕩氣回腸的故事。
天若有眼將會見證,這群人堪稱是世紀之交的特定曆史時期中國金融界悲壯而堅硬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