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則徐(1785-1850) 被貶年份:1840-1845伊犁。
林則徐,字元撫,又字少穆、石麟, 1785年生,福建侯官縣。1804年中舉而入仕。他最有名的經曆是在廣東禁煙銷煙,大家都知道,不再詳述。林則徐先後被任命為兩江總督、兩廣總督。但時隔不久,林則徐所麵臨的形勢就迅速惡化起來。1840年6月,英軍派艦隊封鎖珠江口,進攻廣州。林則徐嚴密布防,使英軍的進攻未能得逞。英軍受阻後沿海岸北上,於7月5日攻占定海,8月9日抵達天津大沽口,威脅北京。這時,道光帝驚慌失措,急令直隸總督琦善前去“議和”,並將林則徐作為“替罪羊”。 從此,各種誣陷、打擊和指責連續降臨到林則徐的頭上。道光皇帝下旨革去林則徐“四品卿銜”, “從重發往新疆伊犁,效力贖罪。” 1841年7月踏上戍途。途中,仍憂國憂民,並不為個人的坎坷而唏噓,當與妻子在古城西安告別時,在滿腔憤怒下寫了“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激勵詩句。這是他愛國情感的抒發,也是他性情人格的寫照。林則徐走了四個多月才到伊犁。途經蘭州、嘉峪關、玉門關、星星峽、哈密、阜康、烏魯木齊等地。他孤獨地跋涉在西域荒涼寂寥的大地上,忍受著惡劣環境的折磨。身邊沒有前呼後擁的衛兵,隻有兩個兒子和七八輛馬車同行。路,越走越偏北,越走越荒涼,越走越寒冷。玉門關外,赤地千裏,荒漠連天,氣候幹燥寒冷,冬長夏短。林則徐進入新疆境內時,已是塞外冰天雪地的嚴冬。沿途人煙稀少,到處是荒漠戈壁高山。戈壁灘上無路可走,林則徐的馬車隻能硬碰硬地在滿地亂石上顛簸前行;天山大雪封路,林則徐的馬車常常陷進雪坑冰窟。遇前不巴村後不著店也隻好夜宿馬車上。
“沙礫當途太不平,勞薪頑鐵日交爭,車箱簸似箕中粟,愁聽隆隆亂石聲”。“天山萬笏聳瓊瑤,導我西行伴寂寥。我與山靈相對笑,滿頭晴雪共難消”。林則徐在西戍途中所作的這兩首詩,可略見他當時赴伊犁途中情形。
在流放伊犁三年多時間裏,林則徐拖著多病之軀,為新疆嘔心瀝血。他親曆南疆庫車、阿克蘇、葉爾羌等地勘察,行程二萬多裏,所到之處興修水利,開荒屯田。他親自設計修建的“林公渠”至今還起作用;他積極推廣的“林公井”(坎兒井),現仍造福百姓。
林則徐勘地興墾之後,原來荒無人煙的地方,出現了新的綠洲和村落。如和闐達瓦克,開墾一年後除砂磧岡梁之外,均已搭蓋房屋,隴畝相望,儼然一大村落。葉爾羌巴爾楚克本空曠無人,後“糾工築城,開渠引水,招民種地”,“不數月而成街市,……窮民攜眷安家,以為樂土”。
他即便在被革職流放的極端逆境中,即便在個人命運遭遇空前苦難和厄運時,人格和靈魂中依舊保持固有的那份偉大與高貴。苦難和挫折是人生的標杆,往往更能測出一個人生命的高度和深度。人在順流中順勢而為容易,但要在逆境中堅守慎獨難。在極端的逆境中,林則徐選擇了忍辱負重、舍身為國。
人生如戲。如果把林則徐和貶官們的人生看作是一出戲的話,那戲的高潮,恰恰是他們被流放的這段經曆。而以往的輝煌與顯赫,似乎都是為此所作的鋪墊和積蓄。就像瀑布,其精彩動人之處,並非上遊河水的浩蕩,也非中間斷崖的陡峭,而是水到斷崖處,那奮不顧身的縱身飛瀉。而此前的一切,似乎都是為那悲壯的一躍,所作的鋪墊,所製造的落差,所積蓄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