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以後, 我選擇了一些我感興趣的曆史事件,廣泛收集資料(主要是近年出現的新資料), 然後用自己的語言寫成文章, 算是一個閱讀小結。 這些文章大多隻是直敘史實,有時也發一些感想, 總標題是“史實求索”。
我喜歡研究曆史。古人說“以史為鑒”, 北大教授付鷹說: “科學給人以知識, 曆史給人以智慧”, 我研究曆史的目的則更簡單一些,就是想活得明白些。
旅美畫家,前清華教授陳丹青在鳳凰電視台的一次訪談節目中說∶“我們是受騙的一代,我們從小學的都是偽曆史”。這真是一句振聾發聵的名言。我們一輩子中曾接受過多少為某種政治觀點服務的偽曆史啊!我們一直被告知義和團和太平天國是偉大的人民革命運動、朝鮮戰爭是由南朝鮮首先發動的、八年抗戰主要是共產黨打的、斯大林是多麽偉大光榮正確的革命領袖。。。。。。,而文革中像劉少奇的專案材料,林彪和毛澤東在井岡山會師那樣的偽曆史,更是不勝枚舉!我們過去都接受這個結論, 即大革命失敗的原因要歸之於陳獨秀的“右傾機會主義路線”,這也是一條偽曆史。 1999年,中央黨史研究室出版了《聯共(布)、共產國際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六大本,根據這些檔案, 很多學者指出:大革命失敗的原因主要應歸之於斯大林和第三國際的錯誤指揮。 在1923到1927年的大革命期間,聯共政治局會議專門討論中國革命問題112次,作出了738個決定,指導中國大革命的路線和方針政策,全部來自莫斯科,並且由莫斯科派駐中國的代表、顧問親自執行,隻有一小部分在他們的代表嚴密監督下,由陳獨秀為首的中共中央執行。而對於莫斯科的指令和特派代表的指示,敢於進行反對和抵製的,最堅決的人就是陳獨秀。所以曆史研究學會名譽會長肖克上將感歎: “我們的黨史從開頭起就應該改寫” 。
我對我這一輩子經曆的或者是學到的曆史,也很想弄個明白, 但過去資訊封閉,難以弄清真相。好在現在有了些變化,近年耒曆史研究的大環境有了一些改善,有些過去的“禁區”現在已容許研究;近年出現了很多新曆史資料,例如前蘇聯時期關於中國和中共的資料大多已解密,國民黨蔣宋孔陳“四大家族”的檔案已被美國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收藏,備受矚目的蔣介石日記已開放到1945年, 使一些看過此日記的學者驚呼“民國史應該重寫”! 新的曆史研究專著和回憶錄也不斷出現,這一切使我產生了對一些我所感興趣的曆史事件的新的史料歸納梳理的衝動。
我現在是否離真理更近了?真是不敢肯定。“第三帝國興亡史” 的作者認為寫一百多年前(例如拿破侖時期)的曆史才可以不受當代人的幹擾,才是可信的。其實一千多年前的史料又何嚐一定可信?例如秦始皇的墓有沒有被項羽挖開,漢書和史記都是肯定有此事的,但近年經過物理探礦方法和其他高科技方法(包括土壤中汞的測定),證明這個墓完好無損,其結構圖也已繪出。又如很多史書都記載秦始皇建了阿房宮,唐代杜牧還寫了長詩描寫阿房宮如何宏大壯麗。但最近的考古發掘證明阿房宮根本沒有建成, 隻是打了一些基礎。曆史實在是太複雜吊詭了。再則我讀到的史料也極其有限, 很多史學界的最新成果我都沒有機會讀到。所以本文隻是反映了我對某件事目前的認識水平。
我雖然喜歡研究曆史,又有些害怕研究曆史。餘秋雨說過,不要輕易接近曆史,對曆史的多情會給你的生命帶來沈重。章立凡(章乃器之子,“往事未付紅塵”一書作者)也曾說,研究曆史經常在咀嚼痛苦。的確,曆史這麵銅鏡常會引起沉重的聯想與反思,這與我“淡定無為” 的養老生活會產生矛盾。雖然常用“進得去,出得來” 來自律,但有時也難以完全解脫。但曆史實在太精彩了,想活得明白些這一宿願又老在心頭徘徊不去,所以終於下決心來寫這個係列文章。但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下,這個係列文章能寫多久,也就“順其自然”吧。
舒婷,《一代人的呼聲》
謝謝來訪。“史實求索”係列會陸續貼出,但也會穿插其他文章,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曆史的啊!
看了您的全部文章。有收獲。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