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岸邊的風光
人生經曆
作者：阿強
李章在兩個月內，接連有了兩個兒子。李家從這一代開始，不再單傳。
1930年代初，是陳濟棠掌管廣東的時代，那是廣東的黃金年代。經濟年年發展，百業興旺，百姓安居樂業，到處一片繁榮景象。這個時段，李家人的生活，也和很多的百姓家庭一樣，一家人雖然不時有些小摩擦，大體上還是和和睦睦，生活安穩，生意蒸蒸日上。
自從帶娣嫁給李章，帶娣的母親覺得自己殘障的女兒嫁了主好人家，這輩子不再挨窮，不愁吃，不愁穿，她這個嶽母臉上當然也有光。她一點都不在乎女兒是二房還是三房，反正就像癩蛤蟆吃上了天鵝肉，也就不在乎吃相難不難堪。她不時來向帶娣要錢，開始帶娣念在母親的情份上，也給母親一點錢，但次數多了，帶娣忍不住要生氣。
帶娣對母親說：“阿紮，你要有點臉麵好不好？你又不是七老八十，自己有一雙手，怎麽不去自己賺錢，而伸手向我要？”
她母親大言不慚地說：“我女婿有的是大把錢，我這個當嶽母的就不該享受一點點？”
帶娣說：“阿紮，你臉皮也太厚了，你女兒隻是人家的二房，這值得你去炫耀嗎？”
她母親說：“二房又怎樣了？隻要有錢，三房四房都比挨窮強。”
母親說的確實一點沒錯，常言說，笑貧不笑娼。
帶娣發火了：“阿紮，這是最後一次，別再來找我！”說完，帶娣扔給母親一些錢，說：“你走吧。”
一年後，1934年農曆十二月，帶娣生了第二個兒子，取名李雄。帶娣的兩個兒子，相差隻有一年三個月。李雄和同母的二哥李威長得不太像，卻和異母的大哥李耀長得很相像，看上去更像同父同母的兄弟。李雄的出生，李章更加堅信算命佬的神算，確實是十算十準，從不失手。
又一年，1935年農曆九月，林薇生了第二胎，是個女孩，取名李桂。
三年之內，李章就有了四個孩子，三男一女，李家終於開始開枝散葉，人丁興旺起來。
又是一年，1936年，帶娣生了第三胎，又是個兒子。可是，這是個怪胎。孩子一出生，隻有頭和身體，卻沒有四肢。帶娣看到嬰兒的怪樣子，嚇了一大跳。以後這孩子怎麽養，即使養大了，又怎樣生活？幸好，沒幾個小時，孩子哭了幾聲就死了，帶娣才鬆了一口氣。帶娣在想，自己的腿瘸到底是天生的還媽給弄殘廢的，怎麽這孩子遺傳的不僅僅是瘸腿，而是連腿和手都沒了。帶娣越想越害怕，擔心下一胎又來個怪胎。
帶娣去找長時間沒見麵的母親，想追問到底自己的瘸腿是先天的還後天的。
母親見到女兒來找，知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母親挖苦說：“帶娣，終於想起來找阿紮了，是不是跟老公吵翻了？”
帶娣說：“阿紮，別這麽刻薄，我有事要問你。”
母親說：“我有什麽好問的，也是和以前一樣，一個窮光蛋。你就忍心看著阿紮餓肚子？”
帶娣說：“別扯這些，實話告訴我，我這瘸腿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
母親反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帶娣說：“我是要弄個清楚。”
母親說：“都這麽多年了，天生的和後天的都是這麽一回事。”
帶娣說：“不是一回事，我要知道個明白。”
母親說：“別提了，明不明白都一樣，難道我能把你殘廢的腿變得正常嗎？”
母親就是不肯說。
帶娣忍不住哭了出來，說：“阿紮，念在母女的份上，我求你了，就告訴我實話吧。”
母親還是不肯說。
帶娣的父親平時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一天都說不上兩句話。這時，父親也忍不住了，就對帶娣說：“是你阿紮跟人吵架弄瘸的。”
母親說：“都這麽多年了，還提它幹什麽，我已經內疚了一輩子。”
母親哭著說：“帶娣，是我害了你，我一輩子都對不起你。”
母親確認帶娣的腿是後天弄殘廢的，帶娣也就放下心來。
帶娣惦記著弟弟黃奀仔，給父親留下一些錢，說：“錢不多，奀仔也不小了，給奀仔娶個老婆，長相麻婆臉的也別計較。”
但帶娣告訴父親，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的母親。
1937年，七七盧溝橋事變，日本侵華戰爭全麵爆發，全中國的城市，從北向南，不斷淪陷，時勢一天比一天緊張。1937年8月31日，日本人首次空襲廣州，造成不少無辜平民傷亡。
李章已經二十七歲，這麽些年做生意，他已經成熟起來，做事穩重而周密。他擔心日本人的鐵蹄，很快就會踏進廣州城而危及陳村。於是，他要為自己的生意留一條後路，萬一日本人入侵廣州，他可以把生意轉移到別的地方。經過再三考慮，他就決定到馬來西亞看行情。收養的弟弟李愷已經二十一歲，他幫助李章管理生意已有兩年，有了一些管理的經驗。李章帶上李愷，去了一趟馬來西亞。在馬來西亞，李章看上了一個香蕉園農場，就把香蕉園買了下來，交給李愷管理。事情辦好後，李愷留下來，李章返回陳村。
回到陳村後，李章生意上少了李愷的幫忙，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常常忙到廢寢忘食，甚至連回家的時間都沒了。
開騰看到兒子這樣忙碌，又考慮到自己年紀漸大，已經四十八歲，加上戰爭的硝煙正在四處漫延，走水客在外，會越來越危險，於是，開騰決定辭掉走水客的工作，回到陳村幫兒子打理生意。
不久，帶娣懷上了第四胎。
1938年農曆五月初的一天，李章在店鋪關門後，就到外麵的茶樓吃晚餐，晚上九點多鍾回到陳村的家。沒多久，李章突然感到肚子疼得厲害。接著，就又拉又吐的，臉色蒼白，直冒冷汗。陳二被嚇壞了，想去找醫生。李章卻說：“沒事的，可能這段時間太忙碌，剛才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腸胃不適，睡一覺就會好的。”
說著，李章上床睡覺休息。
沒多久，林薇驚慌跑出房間，叫醒陳二：“二嫲，不好了，章仔不行了。”
陳二和開騰趕緊起來，去看李章，陳二和開騰都頓時大驚失色，李章已經沒了呼吸。
（根據前輩敘述整理改編，未完待續。原創文章，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