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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如桂:乘風破浪會有時

(2020-05-27 08:25:54) 下一個

傳說中的埃涅阿斯是特洛伊王子,是愛神阿佛洛狄忒的兒子,曾在荷馬史詩《伊利亞特》中出場。他和羅馬的聯係在之前是模糊的,維吉爾將特洛伊的毀滅、埃涅阿斯的逃亡和羅馬的建立聯係起來,寫了一部震撼人心的羅馬史詩《埃涅阿斯紀》。此書在中世紀被當作占卜的聖書,當一個人感到有決定需要谘詢上天的時候,隻需要打開《埃涅阿斯紀》,他第一眼看到的那行詩便是神意。

“月桂”一詞出現在《埃涅阿斯紀》第三部的兩個段落裏:

 (從其他網站下載的月桂花環)

第一處:

“然後,一旦我們對大海有了信任,一旦南風輕柔地吹拂著大海,且風平浪靜,我的同誌們將船推下海,海岸上擠滿了人。我們從港口出發,土地和城鎮從視線中退去。在海中有一片聖地(提洛島),對涅瑞伊得斯(Nereids,即海仙女)的母親和愛情海的涅普(Neptune,海神,也叫波塞冬)而言最為珍貴。當它在海岸和沙灘邊四處遊蕩時,感恩的弓箭之神(即阿波羅)迅速將它綁在高高的米科諾斯(Myconos,希臘一小島,靠近提洛島)和伊亞羅斯島(Gyaros)身上,讓它痛苦地躺著不動,擋著風。我朝著那個地方航行;小島以最和平的方式歡迎我們這支疲倦的隊伍來到了避風港。我們著陸後,向這個阿波羅的小鎮致敬。國王艾尼奧斯–既是人民之王,也是菲伯斯(即阿波羅)的祭司–頭上綁著帶子和神聖的月桂枝,出來迎接我們,他在安喀塞斯找到了一個老朋友。我們握手寒暄,從他的房簷下經過”。

 Then, as soon as we can trust the main, and the winds give us seas at peace, and the soft-whispering South calls to the deep, my comrades launch the ships and crowd the shores. We put out from port, and lands and towns fade from view. In mid-sea lies a holy land [Delos], most dear to the mother of the Nereids and Aegean Neptune, which, as it wandered round coasts and shores, the grateful archer god bound fast, to lofty Myconos and Gyaros, suffering it to lie unmoved, defying the winds. Hither I sail; and most peacefully the island welcomes our weary band in a safe haven. Landing, we do homage to Apollo’s town. King Anius – at once king of the people and priest of Phoebus – his brows bound with fillets and hallowed laurel, meets us, and in Anchises finds an old friend. We clasp hands in welcome, and pass beneath his roof.

文中的提洛島是愛琴海上的一個島嶼,阿波羅的出生地。他的母親勒托與宙斯結合,懷孕後受到赫拉的迫害。勒托到處流浪,但所有神祇都因懼怕赫拉的權勢而拒絕為她提供庇護。最後一座多山的小島名提洛島收留她。勒托在島上的一棵棕櫚樹下分娩,生下阿波羅。提洛島本來是一塊浮動的巨石,因為阿波羅的出生才變成了固定的島嶼。 在整個古典時期,提洛島都是阿波羅的重要崇拜中心。文中的安喀塞斯這個地名是維吉爾特地創造的,與埃涅阿斯的父親同名。安喀塞斯是特洛伊王室旁支成員,一次在牧羊時被女神阿佛洛狄忒看到,阿佛洛狄忒迷戀他的美貌,與他生下埃涅阿斯。但由於他泄露了與女神的關係而受到宙斯的懲罰,雙目被閃電擊瞎。維吉爾創造了一個叫安喀塞斯的地方,意在安排埃涅阿斯死在這個與父親同名的地方,帶有宿命意味。

第二處: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風催促著我們起航,南風鼓脹船帆。我去見先知,說了這樣一番話來尋求答案:‘哦,特洛伊之子,眾神的解釋人,您知道菲伯斯的意願,三腳架和克萊恩的月桂樹,您通曉星辰、鳥語和飛翼的預兆,來吧,告訴我因為來自天堂的每一個信號都告訴我此行順利,所有的神都在他們的神諭裏建議我朝意大利進發,去探索這片遙遠的土地,隻有那個鷹身女妖刻萊諾預言了一個驚人的凶兆,說出來很可怕,她威脅我將遭受殘酷的神怒和恐怖的饑荒。我首先要避開的危險是什麽?我可以通過什麽途徑克服這種困境?赫勒諾斯先是給神敬獻了一隻公牛祈求平安,然後解開了他神聖頭顱上的帶子。菲伯斯親手將我帶到您的大門,您的全心全意讓他激動,然後通過祭司啟發性的唇說出了這些預言:”

And now day after day has passed; the breezes call to the sails, and the canvas fills with the swelling South. With these words I approach the seer, and thus make quest: ‘O son of Troy, interpreter of the gods, who know the will of Phoebus, the tripod and laurel of the Clarian, the stars, and tongues of birds and omens of the flying wing, come, tell me – for every sign from heaven has uttered favourable words to me about my journey, and all the gods in their oracles have counseled me to make for Italy and explore lands remote; only Celaeno the Harpy prophesies a startling portent, horrible to tell of, and threatens baleful wrath and foul famine – what perils am I first to shun? And by what course may I surmount such suffering? Then Helenus, first sacrificing steers in due form, craves the grace of heaven and unbinds the fillets of his hallowed brow; with his own hand he leads me to your gates, Phoebus, thrilled with your full presence, and then with a priest’s inspired lips thus prophesies:

(埃涅阿斯一行在大海上航行)

話說特洛伊陷落後,埃涅阿斯帶領幸存者一路輾轉,航行到聖島提洛島。他得到了阿波羅的神諭,指示他去祖先的土地。埃涅阿斯以為是克裏特島(Crete)。他們來到克裏特島,建了一個新城,但一場可怕的瘟疫很快襲來。特洛伊的眾神在夢中向埃涅阿斯顯現,解釋說阿波羅所指的祖先的土地並不是克裏特島,而是意大利。埃涅阿斯一行再次出海,來到史特諾菲特斯(Strophades - 鷹身女妖(Harpies)的群島。特洛伊人屠殺了島上的許多牛羊,大吃大喝,受到鷹身女妖的攻擊。其中一個鷹身女妖給他們施加賭咒,再一次證實了意大利才是這幫特洛伊人的最終目的地,但他們必將經曆一場大饑荒後,才會建立自己的城市。

 

(埃涅阿斯一行與鷹身女妖搏鬥)

特洛伊人又出發前往勒卡忒( Leucate )島,他們在那裏的阿波羅神廟供奉了祭品。接著他們朝意大利航行,到達查歐尼亞(Chaonia)的布特林特(Buthrotum),驚訝地發現特洛伊國王普裏阿摩斯另一位兒子,預言家赫勒諾斯(Helenus)成為該希臘城市的國王。原來赫勒諾斯和與赫克托耳的遺孀安德洛瑪刻乃皮魯士(Pyrrhus,阿喀琉斯的兒子)的戰利品。皮魯士在父親死後加入特洛伊戰爭,在木馬屠城時殺死特洛伊國王普裏阿摩斯以及赫克托耳與安德洛瑪刻的小兒子。皮魯士死後,赫勒諾斯得到了他的一部分領土,並娶了安德洛瑪刻。

赫勒諾斯夫婦向埃涅阿斯建議:若要到達意大利的西海岸,最好沿著西西裏島向南走很長一段路。因為比較近的那條水路, 即西西裏島和意大利之間那條狹窄的水域,被漩渦怪物卡律布狄斯(Charybdis)和六頭怪獸斯庫拉(Scylla)操縱著,幾乎無法通過。

埃涅阿斯帶領他的艦隊沿著意大利南部海岸前往西西裏島,埃特納火山(Mount Etna)在遠處爆發。特洛伊人在海灘上休息,一個衣裳襤褸的陌生人請求登船。他曾在尤利西斯(Ulysses,即希臘神話中的奧德修斯)領導下的希臘軍隊中服役,他的船員在西西裏島被巨人基克洛普斯(Cyclops)俘虜,好不容易才死裏逃生。據他說,尤利西斯刺傷了怪物的一隻眼,大夥兒才逃脫。

當陌生人向特洛伊人講述故事時,獨眼巨人突然出現了,幾乎踩到了這群人,人們迅速逃脫。他們在西西裏島附近航行,經過了幾個可識別的地標,然後在德雷帕農(Drepanum,今為意大利的特拉帕尼)登陸。在那裏,埃涅阿斯遭受了另外一個巨大的打擊:父親病逝了。

(遭遇獨眼巨人)

 

埋葬了父親之後,埃涅阿斯再次起航,途中遇到風暴,來到了迦太基(Carthage),遇到女王狄多(Dido)。第三卷故事到此結束。

從第三卷可以看出,埃涅阿斯一行人穿越地中海的航程並不順利,他的艦隊經常偏離了航道或被眾神趕回原路。 而且每次乘船出海,都必須等到好天氣。他們在克裏特島停留的時間較長,已經開始建城了,又遭遇瘟疫,連埃涅阿斯都說那是個“死亡之年”。這些特洛伊難民從小亞細亞海岸的特洛伊出發,在迦太基附近的利比亞登陸之間,經曆了漫長的征途。

第三卷的後半部,我們已經從阿波羅的神諭中知道:埃涅阿斯注定要去意大利,成為羅馬人的祖先。這個神諭多次重複,每次都補充一些信息,而且常常是模棱兩可的。埃涅阿斯的命運已定,但維吉爾讓其間的過程複雜化,英雄們的每一次冒險,成功不是必然的。即使讀者猜到他會幸免於難,但他遭遇的危險都是實實在在的。諸神明明知道埃涅阿斯最終的命運,卻仍想方設法改變他的道路,時而相助,時而給他製造痛苦。埃涅阿斯一行在鷹身女妖的島嶼上的殺牛宰羊大肆吃喝的行徑遭到了女妖的抵抗和詛咒,說明自身行為不慎也會給前途帶來大麻煩。特洛伊人渴望擺脫困境,不斷尋找最近的住所並重新生活,對穩定和安逸的急切渴望可能導致他們誤解了阿波羅的神諭,來到了克裏特島,而不是意大利。維吉爾似乎在傳達這樣的觀點:命運是不可改變的,必須服從。越是試圖延遲或躲開的人,遭受的痛苦也就大。在每一個錯誤的轉彎處,埃涅阿斯及其手下經受著又一場艱辛的考驗,最終重返意大利。

第三卷的後半部還提到埃涅阿斯一行在西西裏島岸邊遇到了一名被遺棄的尤利西斯的手下,並從他的嘴裏得知不久前尤利西斯刺瞎了巨人的一隻眼,這些細節將《埃涅阿斯紀》與荷馬的《奧德賽》聯係起來。據荷馬在《奧德賽》中的敘述,尤利西斯因在特洛伊戰爭中的野蠻屠城行為遭到了神的懲罰,花了十年時間才返回家鄉。可見一場戰爭中沒有絕對的勝利者,當你失去理性,成為殘忍的屠戮者時,神的責罰遲早落在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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