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191)
2016 (179)
2017 (258)
2018 (146)
2019 (163)
2020 (143)
2021 (61)
2022 (47)
2023 (46)
和年紀相仿的女同事一起喝午茶,她指著下巴上的一粒明顯的黑痣對我說:“這是福痣。”
我對她說:“蔡琴的下巴上好像也有一顆痣,她是個福氣的女人。”
我去年在溫哥華聽過她的演唱會。將近六十歲的女人了,身材還保持得那麽好,每天做兩百個仰臥起坐也不覺得累。一年到頭四處演出,做自己想做的事,有名有錢又自由,這不是每個女人奢望的天大的福氣嗎?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同事反駁我:“她的婚姻不好,嫁得不好的女人算不上福氣。”-好傳統的觀念,一個女人什麽都有了,如果所遇非人,愛情不完美,還是得不到同性的豔羨。
我趕緊說:“這年頭,愛情不是一個女人的全部。我們還有事業,理想,愛好……”說到這裏,我忍不住笑了,這可不像是從一個家風保守的福建女子嘴裏吐出的“金玉良言”喲!
或許,因為年輕時的我曾經有過幾段感情經曆,見證了愛情給予生命的鮮花和陽光,也飽嚐失戀的痛苦。那些美好的,傷感的,甜蜜的,煎熬的歲月,讓我更加了解自己,成就了後來更好的自己,終於在對的時光遇到合適的人,組成了一個四口之家。這些豐富的人生閱曆給予女人們足夠的自信,在心中築起了一座堅不可摧的城,城裏放著一顆大愛的心,愛著我們的家人朋友,愛著過去的種種回憶,愛有多深,幸福就可以走多遠,這座城就有多牢固。
而三十歲前,感情一旦碰壁,我可沒有現在這麽瀟灑,第一個反應是“逃,逃,逃!”放逐自己到天涯海角,傷口是否能很快愈合呢?愛囫圇吞棗背誦古典詩詞的我,想象著自己流落到天涯海角時,是懷著“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的悲傷無奈,還是學習蘇東坡的隨遇而安,瀟灑寫一篇“萬裏歸來年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愛哭的我,如果偷偷跑到天涯海角,一定要從池塘裏摘一張荷葉蓋在頭上,躲在荷葉下默默垂淚,不讓人看到我難過時的模樣。療傷歸來後,一定要假裝氣定神閑,臉上也無風雨也無晴,該幹啥幹啥,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國人大多囊中羞澀,又很難獲得旅遊簽證。我們能夠到達的天涯海角,仍在國境內,依舊是一副斷壁殘桓,落雁孤鴻和瘦馬西風的畫麵。夕陽西下,一曲離歌,弦斷有誰聽?
於是三毛的書開始火起來了。她的作品談不上很高的文學性和藝術性,基本是本色寫作。但她個性浪漫,去的地方充滿了異域風情,別說很多人一輩子去不到的撒哈拉沙漠,就連西班牙這個美麗的國度,大陸人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我們隨著書中的情節,跟著這個柔弱女子,從容地應對旅途中未知的一切,領略不同的國家與地區的風俗人情和傳奇風光,和她一起哭哭笑笑,放逐情感。她眼中的天涯海角,是我們無法踏足的世界。
我一邊讀三毛的書,心猿意馬,一邊在床頭擺了幾大本托福,GMAT和GRE的練習題,業餘時間狂啃英文單詞。幾年後,我積攢了足夠的學費,收到了北歐著名商學院的入取通知書,很費力地取得簽證,又費了一番周折拿到公安局的出境許可,這才辛苦地走出了國門。
我畢業離開北歐前,去了一趟北極圈,在開滿野花的夏日草坡上放逐自己的愛情,放飛自己的夢想,總算小小地奢侈了一回。
幾年前的聖誕前夕,我帶著大兒坐遊輪遊南美,到了阿根廷的烏斯懷亞(USHUAIA), 又有了一次的獨特的身處天涯海角的體驗。
烏斯懷亞位於大火地島南岸,座落在群山環抱之中,遠眺比格爾海峽(Beagle Channel),被認為是世界最南端的城市。全城的居民約為70,000人。
由於常年刮西風,山上的樹木都毫無例外地向西傾斜生長,樹幹遒勁有力,透著無限的生機和活力。越接近南極,氣候越惡劣,單單是終年呼嘯而來的海風就讓人心驚膽寒。可還是有一幫堅強的地球人,在天涯海角安靜地生活著,對各種自然災害安之若素,人類的抗壓能力,原來可以如此強大。
這次旅行讓我眼界大開。我在二十幾歲時,以為荷葉夠大的,頂在頭上像個大帽子,可以躲在下麵悄悄地流眼淚,不讓人看到。總之,表麵光滑柔順的荷葉是可以用來療傷的。到了地球的最南端,才知道比起當地原生的大葉蟻塔的葉子,荷葉就象腳盆裏麵放茶碗,相差太大了。
大葉蟻塔(又名大根乃拉草)是世界上葉子最大的植物,葉的直徑可達到2米,葉柄極其粗壯並布滿尖刺,整片葉子就像一把帶刺的雨傘。植株的高度可達2-3米。花序圓錐塔狀,淡綠帶棕紅色,因其形狀相似螞蟻的巢穴而得名。
《吉尼斯紀錄》有這樣的記載: 生長在智利森林裏的某一株大根乃拉草,它的一張葉子能把3個並排騎馬的人,連人帶馬都遮蓋住。
可是,沒有人敢躲在大葉蟻塔的葉子底下偷偷哭。它的葉麵很粗糙,還有一些小凸點,根莖也粗粗壯壯的,長滿了尖刺,冒然闖入,隻會紮得遍體鱗傷。 植株貼近土麵的莖基部,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個黃綠色的好像狼牙棒的東西,應該是它的花。
已經去過好多個國家,並在風風雨雨中多次曆練過的我漸漸明白了,生活中所有的難題和殘局都必須自己去處理,躲避和任性的放逐,是一種不成熟和不負責任的表現。
我欣賞的三毛死了,我們的青春在漸漸老去,內心應該越來越強大才對。坐著遊艇環繞烏斯懷亞內灣時,我摟著大兒的肩,湊在他耳邊深情地說:“媽媽的臂膀是你永遠的家,哪一天在外麵呆累了,回媽媽這兒。”
回到溫哥華後,我發現性喜溫暖潮濕的環境,抗寒性弱的大葉蟻塔竟然也被移植到北寒帶了,本地苗圃裏每年春季都發售它的幼苗。每到冬季,大葉蟻塔葉子枯萎、脫落,地上部分消失;來年春天再次萌發新葉,顏色嫩綠狀如拳頭,漸漸伸展開來,塔狀花序也同時形成;夏季來臨,葉片已長到最大程度,花序也已成形,進入最佳觀賞期。
草木和人類一樣,有著堅強的生命力。這棵來自熱帶的葉子最大的草本植物,也是經曆了一番寒徹骨,才在北溫帶紮根,鬱鬱蔥蔥,展示了生命之美。
我在溫哥華呆了將近二十年,迎來了開花結果的愛情,步入婚姻殿堂,為人妻為人母,改了行,跳了幾次槽……移民後的種種經曆,雖然回望時甜蜜中夾雜著淡淡的惆悵,但我已經不再迷惘,不再沉溺於“戀愛大過天”,肩頭的責任越重,信念越是崔巍。
所以我才會對同事說,蔡琴是有智慧的幸福的女人。她已做到人情練達,情感收放自如,一曲“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唱得如此纏綿卻不哀怨。
和同事一席談後,我特地上網查看蔡琴的照片,發現她臉上的黑痣長在鼻側,眼睛的下方,不是長在下巴上。
但誰又能否認,說那不是一顆福痣呢?
常年刮西風,樹木應該向東傾斜。如果樹木向西傾斜,那應是刮東風。
如果大葉蟻塔能生長在接近南極的烏斯懷亞,那它就不是幸喜溫暖潮濕、抗寒能力弱了,它應該是性喜冷涼濕潤的氣候,抗寒能力比較強。溫哥華恰恰跟烏斯懷亞位於地球南北大致對稱的地方,屬相同的氣候帶,氣候相近,所以大葉蟻塔兩地都能生長。
"萬裏歸來年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老蘇同誌到處玩 幸虧朝中不得意、才可雲海四海,賺了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