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191)
2016 (179)
2017 (258)
2018 (146)
2019 (163)
2020 (143)
2021 (61)
2022 (47)
2023 (46)
他們坐了將近十小時的長途汽車,從廈門到了福州。找到鵬的單位時,同事告訴兩個老人:鵬陪著玲去上海治病,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不知何時回來。琴和四少非常失望,在福州呆了一兩天後,悻悻地回新加坡去了。兩個月後,鵬和玲回福州,從同事的嘴裏得知此事。玲捶胸頓足,嚎啕大哭。玲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封告別信,會讓四少和琴牽腸掛肚,萬裏迢迢跑回來看她。自八歲時家道中落後,玲就知道自己要夾著尾巴做人了。她們家的地主身份和複雜的曆史問題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遇到政治運動,隨時可能爆炸。玲十三歲時,土改和三反五反運動剛剛結束不久,餘威尚在,不少大地主大資本家在運動中或人頭落地,或舉家自殺。玲家僥幸躲過一劫,卻已成了驚弓之鳥。一天,玲的父親在家裏莫明其妙地被帶走,投入大獄。為了營救父親,玲親手寫了一封封上訪信。擔心信寄出後石沉大海,玲親自揣著上訪信,專門候在市府和省府大院門口,一看到小轎車開進來,猜到是哪個大領導回來了,玲馬上跳了出來,跪在大院門口攔車,嘴裏大叫“冤枉,冤枉啊!”那時的共產黨幹部個個清廉,高風亮節,見到眉清目秀的小女孩跪地攔車,頭上頂著上訪信,知道冤情不小,趕緊下車將玲扶了起來,認真聽她陳情,答應盡快查清玲父的曆史問題,還他清白。玲前前後後上訪了兩年時間。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好女兒不也一樣?為了營救深陷囹圄的父親,玲也顧不得那麽多,一見大官就下跪磕頭,陳述冤情,涕泣連連,那是她人生最屈辱的兩年。玲工作後不久,經同事介紹,認識了鵬。她和鵬是典型的一見鍾情。鵬的儒雅,善良和真誠給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交往半年後,玲就將自己的家事向鵬和盤托出。鵬從小品學兼優,學生時代一直擔任班長和團支書,工作後,又是單位的重點培養對象,領導已經找他談心幾次,要他向黨組織靠攏。顯然鵬是經不起考驗的,階級立場不穩,玲的一番敘述,竟然讓他對眼前的這位姑娘又敬又愛又憐,以為碰到了再世曹娥和楊三姐。鵬向玲表示會好好愛她一輩子,並和玲一起照顧她的大地主父母和兩個小弟。玲從鵬那兒得到了幸福,在別人麵前卻一直小心翼翼,怕受冷眼和迫害。琴和四少是公認的愛國僑領,紅色資本家,又是玲的長輩,玲這個家庭成份不好的女人,又窮又病家裏又受政治迫害,有何德何能,讓兩個老人家紆尊降貴,親自跑來看她。玲哭了很久,一邊哭一邊喊:“姑媽啊,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