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城外

現在沒什麽好介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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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和米母的故事 (圖)

(2005-10-12 17:56:44) 下一個

米母是我領回來一個月左右給他起的名字。還記得領他那天,先是和老婆吵了一架。其實,我沒想和老婆吵架,都是她因為剛剛流產心情不好,看誰都不順眼。我想,領個貓貓回來吧,幫她排解一下。本來答應她下班的時候給她帶回來的,但是因為加班,我就有點懶的再從城裏跑到頤和園那邊拿貓;當然,我也是一心想著,早點回家,給病床上的老婆把雞湯熱好,然後和她坐下來好好地看《我愛我家》。 可是貓貓沒跟我一起進家門,老婆的嘴巴就撅到天上去了。不想看她失望,就又轉身,打個車,叫上仍在加班的秘書小盧一起奔了頤和園。 在頤和園後邊的一個四合院裏,我第一次見到了米母。他是那麽小,以至於我都不敢碰他,生怕一不小心把他的小細骨頭搞斷了。另外的原因其實是我比較怕這些毛容容的小動物。在養米母之前,我從沒養過寵物。因為,我想著貓啊,狗的指甲抓到你的手上的感覺,就像要撓破你的皮膚似的。很不舒服。 米母當然不是獨生子女了,他還有三個哥哥姐姐什麽的。他和另一個兄弟是白色的。於是,我和小盧就挑了他們兩個。米母的媽媽,是一隻黃白相間的高齡產婦了,走起路來,遙遙擺擺的。我們進家門的時候,她顯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即使我們要領走她的孩子,她也覺得無所謂。起初,我沒看到米母的爸爸,估計那個時候他又跑什麽地方快樂去了。直到我們離開那個四合院的時候,才看到一個花色的身影,矯健地越牆而入,消失在黑暗中。主人說,是米母他爹。我也沒在意,就和小盧一同上了門口的出租車。 米母和他的小兄弟是被裝在一個公司發的大硬紙袋裏帶上車的。因為是第一次做汽車吧,小家夥們恐懼地喵喵叫個不停,像歌詠比賽似的。一直叫到小盧先下車的地方。我對小盧說, “都是白色的,你先拿,拿到哪個,另一個就是我的。” 結果,就這樣米母是我的了。從新上了車,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家夥兒把紙袋子尿濕了。濕濕地,沾了我一褲子都是。這是米母在我懷裏的第一泡尿,誰知道這一發就不可收拾,算算到如今,他已經整整尿了我9年了。這九年裏,我們打打笑笑,恩恩怨怨,悲歡離和,真的是一言難盡呀。。。。。。。。 到了家,老婆看到了米母。喜歡的不得了,也不喝雞湯了,也不看《我愛我家》了。抱著米母,在地上跑來跑去。一會兒張羅著給他搭個窩,一會說要到超市去,給他買牛奶。好像,這個小貓就是我們剛剛走掉的那個孩子似的。看著老婆高興的樣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更覺得難過。 晚上,該睡覺的時候,我們把米母放在了旁邊的絨沙發上,給他蓋上了我的一件毛衣,以為他也可以像個人似的安安靜靜地進入夢鄉。可誰成想,他那才叫一個淘呀。我已經困的不行了,他還在那裏蹦。拚命想從沙發上跳到我們的大床上。我想,他那麽小,是跳不高的。可是,我沒想到,他卻是那麽執著,蹦了一個多小時,老婆見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主動把他抱到床上來。我慌忙說: “不行的,他總在地上跑,很髒的,不能上床!” 老婆老家是上海的,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上海老婆在家裏的地位是很高的。她哪裏聽的見我在說什麽,一下子就把米母攏在了自己的被窩裏。我怕毛絨絨的動物,於是,我就趕緊把自己的被子從頭到腳裹的嚴嚴地,生怕小家夥鑽到我這裏來。於是,在一晚的驚慌中,我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現在,和小動物們混熟了,回頭想起那時候的自己,很可笑也很狼狽。但很真實。 和米母的“蜜月期”也就是從他一個月到半歲的那段時間吧。那時候,他再淘在我們眼睛裏也是可愛。我們走到哪裏就把它帶到哪裏。去姐姐家,他可以把姐姐家的狗狗們趕到旁邊,自己低著頭搶狗糧吃。到了同事家,被比他大三個月的小母貓聞屁股,嚇的他在人家上躥下跳,弄的同事直擠兌我, “看,你家的貓一定像你,那麽不解風情。。。。” 其實,米母也不是一直都不解風情。在他四個月大的時候,同事家的毛毛來我家短住一周,因為毛毛的主人要出差。白天裏,毛毛和他一起玩,晚上,米母會和我們睡在大床上,而毛毛習慣性地睡在大衣櫃的頂上。一周之後,毛毛走了。米母特別難過,蔫蔫了好幾天,吃的也少了,睡覺前還總是要跑到大衣櫃上看看。。。。老婆說,米母是個“情種”。果然,一個月後,我聽同事說,毛毛要當媽媽了。這就是米母的初戀吧。其實,後來家裏也來過其他的貓,但米母就是和他們不對眼。這也讓我長了不少知識:原來,貓也不是隨便就能配的。他們也要彼此看上才可以,不能包辦婚姻強買強賣的呀。 米母很快就長大了。而且,我猜在他品嚐了禁果之後,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米母就像Michel Jackson 的MTV Thriller裏演的一樣,變成了個狼人。他願意幹嚎,借此抒發一個“憤青”對女友的思念。哎,我可怎麽睡覺呀。。。。。我真他媽想起床,抽他一頓。可又困的沒有力氣。 還是揍過他一次。那是有一天出差回家。老婆還沒下班。屋子裏燈都黑著,我把皮包往桌子上一扔,鞋也沒脫,就一頭撲向了大床。誰知道就在我的臉接觸枕頭的一刹那,我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熱乎的溫水盆裏,盆裏還陣陣地散發著一股臊氣。他媽的,我的臉貼在他的尿裏了。我一下就醒了,火冒三丈,抓起雞毛撣子就去追打小Y亭的。我哪打得到他呀,他跑得那個快呀。而且,竟往我夠不到的地方鑽。貓沒打著,盤子被我打了一地。我鬱悶地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茫然地看著老婆打開了大門。 “怎麽拉,怎麽啦?” “都是你這寶貝兒子,幹的好事!” “你打他拉?” “打他怎麽樣,我還扔了他哪。。。。。。。。” 老婆哭了,罵我是個“暴君”。威脅我說,早知道我是這樣,就跟我離婚。 我說,“現在知道也不晚呀。他就是一個貓呀,你至於嗎?!” 老婆哭著說:“他是咱們的孩子!” 我覺得很委屈,“他怎麽就是我兒子了?!他整個就是我老子。” 說心裏話,我有的時候竟然吃一隻貓的醋。一到吃飯的時候,老婆總是先喂米母。從前,還隻是喂他帶魚頭,後來幹脆買整條的帶魚給他吃。老婆還有一個習慣,她不僅僅把煮好的魚放在盤子裏,她經常還要先把魚嚼碎了,再吐到手心裏,喂給米母吃。米母一邊吃,一邊巴達嘴。老婆就那麽深情款款地看著米母,這時候,米母和老婆看起來都很享受的樣子。可我的胃裏的酸水都頂到嘴裏了。 我真受不了米母,覺得他就是我的情敵。是個第三者,來到了這個家庭。可我和誰說起來,誰都覺得這是個笑話。我那才叫苦呀。 想到這些,我的委屈感更強了。我幾乎是怒吼著告訴我老婆,“看看我西服上的這身貓毛,我每天怎麽見外商呀。。。。他哪裏是貓,他就是你的小情人,我被一隻貓戴了個綠帽子。。。。。!” 我問老婆,是要貓還是要我,老婆隻哭不說話。我的氣更大了,我恨恨地說,“那我走!” 回到方莊,父母的家裏。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總有一個聲音回蕩在腦海裏“他是咱們的孩子!”這是米母在老婆眼中的樣子:是孩子。也許是因為,米母的到來正是我們失去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吧。作為母親的那份情感,一下子落到了米母身上。也許,米母真的不再是隻貓了,他在我們家,就是我們的孩子。想著老婆一個人抱著米母傷心的樣子,我的心裏很不好受。天還沒亮,我就打車回到了自己的家裏。地上的碎碗已經收拾掉了。一切又都恢複了平靜。老婆和米母睡在大床上。我伏下身,輕輕屢了屢老婆的頭發,告訴她“我回來了。”。。。。。 2000年的時候,我們要移民加拿大了。因為自己都還沒個著落,所以,也不可能帶著米母跟我們一起走。那時候,他早就是個成貓了,是送給誰,誰都不要的年齡。我們也不可能把他扔到大街上去過流浪的日子。 正為此頭疼的時候,老婆看到了一個新聞。據說有一個老奶奶,住在什刹海附近,收養了許多流浪貓。老婆很興奮,說現在這樣有善心的人很少了,而且還喜歡貓,很難得。可是,當她從老奶奶那裏回來之後,一臉的沮喪。因為,那裏的條件實在是太差了,很多貓都生了病。老太太自己的生活條件都不是很好,還要照顧那麽多貓,我們不忍心再給她添加負擔。同時,也怕米母到了那裏受委屈。正在這時,我的一個哥們答應了我們的要求,先幫我們照看米母,等哪年回國的時候,或者他們到加拿大的時候再給我們帶去。 哥們是很義氣的。但,我們知道自己的孩子的壞毛病。不能讓哥們辛苦還要受米母的委屈。米母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作為成貓,我們一直沒有給他做手術。因為,覺得那很殘忍。所以,米母尿的尿裏麵充斥著成貓那特有的臊氣。一般家庭是無法忍受的。我們狠了狠心,決定在去哥們家前,一定給米母把手術的事情搞定。 按照書上寫的,我們在手術的前一天晚上,沒有給米母吃更多的東西,為了術後減少痛苦。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到了醫院。大夫先是給米母過體重。根據體重來選擇用麻藥的計量。可是,大夫低估了米母的體格了。當大夫準備給米母動刀的時候,米母居然一個翻身從手術台上滾下來了。因為,已經有藥物作用,米母隻能是睜大了眼睛,躺在地上。那眼神好象在說“爸爸,媽媽,我不要!”我們看著他經受這樣的痛苦,心如刀割。接他回來的時候,大夫叮囑了很多,我們聽得恍恍惚惚,就想趕快帶著寶貝兒回家。米母軟軟地躺在我的懷裏,沒有了往日的精神。到了家,老婆撲過來,抱著我和米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幾天之後,我們把米母送到了哥們家。 離開北京一年後的一個晚上。我接到了哥們打到蒙特利爾的電話。知道,他們打算要小孩兒了。哥們的丈母娘不讓他們在懷孕其間養貓,說要把米母帶到江西的農村老家。老婆一聽就急了。“去農村,米母哪裏會抓老鼠呀,見到老鼠還不得嚇死。”是呀,城裏人都那麽嬌氣,城裏貓也是一個樣子呀。 沒什麽可商量的,冬天回國,我們把米母接到蒙特利爾來。很多朋友知道後,很不理解,認為我們好像在炫耀什麽。其實,他們哪裏知道,我們要的是“團聚”。我們家是三口人,我們已經誰也離不開誰了。這就是我們和米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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